《君子如玉，美人不如兰》一丛花洒

12、桃花劫

　　“宿疾？”小诺眼中微现迷惑，她保证她现存的意识当中的确没有出现过这种名词。
　　陈九列眼中似是一现苦涩，但那一点苦意来得太快，一闪不见。
　　他轻轻松松地笑道，“怎么不算宿疾？你自小体质虽好，但旁门之中诸多技艺，在你身上都似有限制一般。只能学习最不入流的武技一道。”
　　小诺微现忸怩，她记得，那时候，这个陈九列似乎还不是她九师叔，而是她的玩伴来着。
　　玩泥巴，骑大马，嫁新娘——新娘是她，新郎是他。虽然是游戏，但陈九列那时候，已经九岁了吧，那时候他似乎很有深意地问了她一句：“若我不想当你哥哥呢？我不要你当我妹妹呢？”她当时怎么答的来着？小诺苦思冥想。
　　陈九列幽光湛然的眼似是黑不见底的漩涡一般，他定定的，妖妖地看她一眼，良久叹道，“当时你还小呢，只肯认我当哥哥，说是要陪我一辈子游戏的，可是小孩子的话，真是当不不得真，次日我问你时，你居然说不当我妹妹，就当我姐姐,要不当我娘也成。”他说到这里脸色一恶，狠狠磨牙。
　　“当、当你姐姐？还有娘？”小诺结结巴巴，似乎是有了那么一点印象了。不过这种回答，也太伤她心了，好歹以为这身体小时候桃花朵朵开，引得来这妖艳九师叔对她另眼相待，结果，桃花是桃花，开来开去开不败，不过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劫来着。
　　陈九列眼里不怀好意地笑道，“现在你好歹成我晚辈了。看你叫我几声师叔的份上，我也不同你计较了。”大爷，你还是计较的好，你说不计较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计较在后头防不胜防。
　　小诺苦哈哈赔笑，腻着声音喊了声，特狗腿，“九师叔，那个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陈九列一个眼风飞过，恍似海棠片片飘落，轻柔媚丽，“我想吃福满楼的雪婴儿，御黄王母饭。”
　　什么？雪婴儿，没听过，御黄王母饭，怎么做？
　　小诺唯一听过的是福满楼。搁现代那福满楼就是个高级消费场所，拿银子砸出来的地儿。“这个，那个，师叔，不然，你换一个好了。”
　　“换一个？好，你亲手给我做一份给够入口的贵妃红。”贵妃红是道有名的加味红酥点心，费时费力费火侯。
　　“那别换了，我请你上福满楼。”小诺咬牙。笑话，让她做菜不难，难的是能入这九师叔口，她敢保证，就算她忙活半天端出来，最后还是落个不讨好。还不如趁早应邀挨宰，死活就一刀，银子不够，大不了在小十六老五，或者还有那位偶尔会犯傻气的林洛书身上搜刮一点。
　　休整一日。
　　客栈老板娘是个有点媚态的妇人，姓梅。然而林洛书见她第一眼，并没像老八似的暗暗流口水眼睛直往人家开得很开的领口瞧，他同小十六一样，看着对方笑得钩人莫名的眼，却激灵灵打了个冷噤，精明两字霎时浮上脑海。
　　梅老板自然知道这几个不是寻常人物，一颗心若能分成七八瓣的话，清晨的时候她起码有六份半在注意楼上的动静。自昨儿晚上，这批人来之后，客栈中又来了不少人来打听，很劣质的一眼就能看出目的的人——昨日虽然没什么动静，难保今日不出什么事。
　　率先下楼的是老八同小十六，这俩苦孩子被虐待惯了，到点儿自发醒过来。其后是林洛书等人。楼外还没什么客人，一天清静。
　　梅老板歪在柜台上，一股泼刺劲儿，媚烈得像朝天椒一般，“呦，列位起得早啊！”老八目光闪烁，直向她中上段瞄。
　　梅老板横了他一眼，转个身，端正坐姿，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儿，就在老八尴尬欲转眼时，她忽然飞了个眼风，笑得热烈，一下能把人蠢蠢欲动的的心思从脚底板勾到心尖尖上来：“想吃点啥？”
　　老八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听你的。”
　　梅老板得意扬手指，打算将最次的菜按最贵的报价，“好嘞，我就给你们推荐两个菜。”小样儿，老娘的豆腐也是随便吃得的，噎不死你。
　　顺风顺水的老板娘直接安排下去。
　　突然听得楼上一声惨叫。
　　梅老板心里一个哆嗦：完了，完了，怎么说的，出事了。脸色青白直可与周仓庙里香火之下的泥菩萨仿佛。
　　林洛书面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老八同小十六老神在在继续喝茶。
　　楼上。小诺极为恼怒地拥紧被子，谨慎地向里裹裹，咕哝道，“九师叔，就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好了，我不吃早饭得了。您先，您先。”
　　陈九列嗤笑一声，“干嘛呢？叫得和杀猪一样，下个床有这么难吗？”
　　小诺再往床里缩缩，含含糊糊地道，“是人都有起床气呢。我这么一小姑娘，正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会影响发育的。”
　　“什么？”林洛书晒笑，“怎么几年不见，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小诺脑子霎时当机，惨了，还以为是现代呢。脑子中睡意全消，翻个身坐起来，伸手推推床边坐着的障碍物，“你走开点，挡我起床了。”眼光瞄到冲上来一把推开门的梅老板嘴巴大张又无声笑笑将门掩上下去，更为恼怒，“九师叔，好歹我也是女的吧。”
　　陈九列摸摸她头，眼睛笑得弯弯的，“你还知道我是你九师叔啊。没大没小。”转个身潇洒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