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七章 ...
-
时间已近中午，太阳被阻隔在厚厚的乌云之外，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是很大，但足以把人淋透。一片老旧的工业区，因为被雨淋湿而显得更加破败。一排排样式统一的砖房，整齐僵硬的立在路旁，窗户的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或者破碎了露出尖牙。穿过工业区的一条小河水位有明显的上涨，浑浊湍急的水流中翻卷着鲜艳的食品包装袋，几乎是这里仅有的色彩。
在河岸旁有一条鹅卵石路，一旁的两栋砖房之间阴暗的小巷里传出一声微弱的爆鸣声，但很快就被滴滴答答的雨声盖过了，随后一个人打着伞从暗巷中走了出来。似乎是为了配合这里的色调，来人也是一身的黑色，还很年轻，看起来20岁上下。没有一点犹豫，这位旧工业区稀有的访客径直向河边巨大突兀的烟囱方向走去。道路两旁灰黑砖房的窗户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青年从他们面前走过。他拐了几个弯又进入了一条小巷，入口的砖房墙上钉着一块牌子，写着：“蜘蛛尾巷”。在经过了许多只能以破损程度区分的窗户之后，他来到了巷子的尾端。一直目不斜视的他来到门前站定，却难得的四下望了望，接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细长的棍子在门把上点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
“教授，我又来打扰你了。”进门后把伞收起来的来访者露出了一头蓬乱的头发，他带着一副圆眼镜，乱发中隐约可见额头有一条闪电型的疤痕。屋里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答。来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室内凭空刮起一阵小旋风，伞上、地上和鞋子上带着的雨水便消失无踪了。把雨伞随手放在门口，青年熟门熟路的走进一旁的起居室。面前是占满整面墙的书架，不只是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了书，地板上还错落的堆着一些。这间起居室和和邓布利多的卧室意外的相似，只是已经失去颜色的破旧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令人惊异的藏书量显示出主人渊博的知识。只是青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意识到这对他来说这是多么可贵的财富。他来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封皮整洁，而页边却发黄带卷的书——《高级魔药制备》莱贝修斯·波里奇著。青年拿着书在书架前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坐下，一页一页的翻着他不知道已经读过多少遍的的书，看的却不是书的正文，而是那些挤满每页空白处的密密麻麻的手写体。翻页中他回忆起还在那座古老的魔法学校里当学生的日子……
雨声仿佛黑白默片中的杂音充斥耳中，回忆却鲜明得仿如昨日：第六年，第一次拿到这本书时的魔药课，它帮助他得到了那瓶金色的魔药，使得他顺利完成了那一年的任务，但他敬爱的老校长却没有因此得救，而他也因为了解到的部分事实而恨透了它的主人。然后是第七年，整年的流亡在外。他想念学校的大床；想念夜里的冒险；想念那些不用负责的日子。他只想回去给那个人捣蛋，而不是如此实际的扛起拯救世界的担子。第八年，他回到有求必应室取回了这本书——混血王子的旧课本。一遍一遍的学习上面的魔药和咒语，代替那个再也不能教导他的人。他顺利地完成了学业从霍格沃兹毕业，达成了当初的志愿——成为了一名奥罗。毕业后，他根据那个人留给他的记忆找到了这里……
那一天，他第一次到蜘蛛尾巷。天刚蒙蒙亮，屋外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进入八月以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尤其是像这样细雨绵绵的早晨，有让人已经入冬了的错觉。一条条鹅卵石道连接着样式统一的砖房，让他无法分辨方向，突兀耸立着的巨大烟囱几乎是唯一的路标。尽管在储思盆里已经看过很多遍，亲身来到时还是让他很困惑，半猜半蒙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蜘蛛尾巷。打开尘封了好像半个世纪那么久的破旧房屋，刚一进门设在门口的恶咒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就好像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尽管摔得一身泥污，但是却激起了救世主的好胜心。直到傍晚，在他几乎直接把门炸开之后，青年终于顺利的在门口站稳了——虽然无法再进一步。那之后，经过一个月断断续续的努力——当然少不了霍格沃兹万事通的建议——他总算是能自由的在屋子里走动了。没有清除屋内所有的魔咒，虽然精疲力尽的他实在无心逐一检查所有的房间是原因之一。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间房子和他的原主人实在是太过相似——永远都想尽办法拒人于千里之外，屋子里微弱的属于那个人的魔力流动，让他觉得好像那个严肃的男人还在他身后用漆黑犹如隧道般的双眼注视着他。
坐在这里，这个起居室——他认为是屋主最常待的地方，让他觉得很平静。两年。距离这个屋子失去主人，距离那场霍格沃兹的残酷战争，已经有整整两年了。校舍早已修复如初，对食死徒余党的审判也已经结束，虽然那个人的墓设在黑湖边，但是只有这里才能让人感受到那个战争英雄的气息。没有人知道这栋旧房子和魔法有任何关系，作为前食死徒密宅以及麻瓜遗产，这栋房子没有被魔法部登记在册。当然青年也没有对任何人说，即使是在向自己的好友寻求解除恶咒的帮助时，他也只推说是工作上的麻烦。当工作上真的遇到困难时，他习惯于来这里查阅他前教授的大量收藏。青年对黑魔术和魔药的研究之深入，以及创意多变，让他在新人里显得出类拔萃。当他不带成见的向他曾经的教授学习时，总是让他对从前的误会更加悔恨，这里不只是资料室同时也成了他的反省室。破旧的房子除了微弱的残留魔力什么都感觉不到，墙上的钟也在主人离开后停止了走动，仿佛这个屋子里的时间静止了一般，静寂无声的房子让青年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呼啊！好困。我又做恶梦了，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了，连维持伪装咒都有些辛苦了呢。市面上的无梦药水又让人不放心，早上总是爬不起来。”连续的失眠在青年的眼睛下留下了深深地阴影，一边夸张的打着哈欠一边搜寻着书架，“你这里应该有不错的睡眠药水吧？我看看……嗯……《经典巫师常用药水》……提神剂，补血剂……无梦药水，97页。哈！果然有！天啊！这几乎是重写了……噗！太狠了。教授，作者要是看到你的评语一定会哭的。真奇怪，还是学生时我怎么从没发现你是这么有幽默感的人。”
“今天的魔药实技考试做的是补血剂，刚好我上次在你这看到过，那已经是你很多年前改良的配方了吧？弗兰克，啊，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那个胖胖的魔药指导。他对我的魔药天分简直是崇拜，还一直劝我去取得魔药大师的头衔。虽然我不能对别人透露这里，我想你也不希望别人进来吧？看你设的那些防护咒语就知道。抱歉，我还是擅自进来了。可是我一直在告诉别人你才是教我魔药的老师，这些全都是你的成果。不过我在校时的成绩不怎么有说服力就是了。说真的，我从以前就觉得，要不是你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永远停不下来的话，你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不如说，你不说话时真是个好老师。”访客脸上兴奋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只好苦笑着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他的表情就变得认真专注，甚至可称之为入迷，和那位“霍格沃兹万事通”简直如出一辙。
“今天我闯了个大祸……是啊……你一定会卷起嘴唇假笑着说些能气死人的刻薄话吧。可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他突然冲出来，满脸都是血，又穿着和嫌犯同样的衣服，挥着魔杖就对我喊，我条件反射的就用了神风无影，然后他就……当时一地的血，就好像德拉科那时候一样，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解咒，你没有教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赫敏说治疗师正在抢救，不会有问题的。大家都安慰我这是意外，可是这是我的错，是我选择了那条咒语……我明知道那条咒语有多危险……”青年抓着头，卷缩在破旧的沙发里，他第一次在这里显得那么无助、沮丧。只是这间沉寂的空屋依然只有微弱的残留魔力在静静流动。但此时却像是莫大的支持，仿佛他的前教授还在身后默默的保护着他。“是啊，那条咒语是你发明的，你知道怎么解咒，这里一定有记录的。”看着一直排到屋顶的藏书，会记在哪一本里啊？突然灵机一闪，青年掏出魔杖：“Accio 神风无影记录！”随即，两本书从书架抽出，飞了过去。他接过书，一本是他已经翻看了无数次的《高级魔药制备》，另一本是《魔法防御》。他赶紧打开那本书一页一页的仔细翻找，可是书本里时不时就有几句手写的咒语记录在里面，判断哪一句才是他要的反咒让青年又烦恼起来。他回忆着那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诵读的咒语，但他只能依稀记得那咒语就像一首歌。“那么，一定有相当的长度。”终于，在某一章结尾剩下的空白页中青年找到了一段咒文，在之后写着“Adversum Sectum Sempra”。青年立即取出羊皮纸抄下了咒语，就立刻离开了。
时间已近黄昏，一个满脸疲倦穿着制服的青年再次造访了这个旧工业区的老房子。一进起居室就一屁股坐到破旧的沙发里长舒了一口气：“呼……麦格教授总算是愿意正式接任校长职位了，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要我发言呢？明明赫敏比我更优秀，让她去比我合适多了。或者荣恩也好啊！他还当过级长。傲罗的工作就够我受的了，现在还要想演讲稿……啊！受不了，赫敏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就是不肯帮我。嗯……要怎么说：经过了两年，魔法界也全面复苏了。尽管逝去的人无法回来，我们还是要向前看，为了让往生者能够放心的离去……”
青年脸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哈哈，我在说什么呀？明明我才是那个放不下的人。到现在还是没有无梦药水就无法入睡。像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榜样？在学校时尽是闯祸，当了傲罗还靠着别人的成果来博得虚假的成绩。周围的人都在改变，都在前进，只有我还是一点也没进步，总是逃避，不到最后总是不肯面对。因为这个，我在校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误会你。现在我又在用同样的态度对待金妮……说实话，我很害怕。昨天我没用无梦药水，然后我又做恶梦了。我看到金妮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绿光之中，我拼尽全力想握住她的手，可是什么也抓不到……这是不是我会失去金妮的预兆？呵，我明明从不相信什么预言的。无论如何，是时候了，虽然金妮说过她会等我，可是我不想再见到她那么悲伤地表情。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不往前看不行，我要从过去走出来。我决定了，我要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