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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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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室里气氛有点紧张,Amy大气都不敢出,不错眼珠地盯着师傅,亦步亦趋地执行着每道指令,无论是一句简单的短语,还是一个轻微的手势,甚至一个不大明显的眼色。“好了。”终于听到师傅发出圣旨,Amy刚松了口气,看见师傅毕恭毕敬地站着没动,赶紧恢复了严阵以待的架势,偷偷瞟了眼师兄师姐们也是一派如临大敌。
叶倾城睁开眼睛,看了眼面前的化妆镜,站起来左右侧了侧身,抬手稍微摆弄了一下已经做好的发型,又简单理了理衣角,不知怎么看上去更加容光焕发光彩夺目,Amy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却见师傅嘴角露出点笑意,眼睛里罕见的赞赏和佩服却是毫不掩饰的。“谢谢。”叶倾城微微点头向化妆师道谢,眼风一扫,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觉得他在对自己说这两个字,他有一张美得令人眩晕的脸,但实在要说美在哪里却又让人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谈起,完美无瑕的肌肤如同青春年少,轻盈潇洒的姿态朝气蓬勃,强大的气场却是年轻人不可能企及的。
任博文录完另一档节目匆忙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叶倾城前呼后拥地往外走,他抢步上前拉住叶倾城的手:“Bert,你帅呆了!”叶倾城抿嘴一笑,没说什么,也没放开拉着自己的手,两人并肩向外走去。两个人都是高挑修长的好身材,任博文更高一点,也更消瘦,衬得他一身斯文儒雅更为突出,叶倾城则更为耀眼,不仅因为他有着宽肩细腰长腿完美无缺的身材比例,更因其独特的气质引人注目。二十年前,叶倾城这三个字绝对是阳光少年的最佳代言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二十年后的今天,经历了这么多艺海浮沉的沧桑变幻,这个男人不仅依然保持着足以匹敌美少年的外貌,而且在时光的淬炼下,拥有了一种卓异不凡优雅神秘的气质,仿佛散发着奇异的魔力,让人挪不开目光。
深夜两点,节目终于录完,任博文费了点口舌打发走各色闲杂人等,亲自开车载叶倾城回家。停稳了车,发动机熄火,任博文揽过副驾驶位上已经睡着的叶倾城深深一吻。这个吻看上去并不激烈,整整几分钟,两个人姿势没变,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它像一眼无声的幽泉那样深长,任博文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叶倾城瘫倒在座椅上半天没有反映。
任博文梦见自己在游泳,阳光照进清澈的海水,温暖亮丽,叶倾城在不远的地方鱼一样的自在,这是任博文最初遇到的叶倾城,二十出头,笑起来没心没肺,如果不故作成熟老练,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孩子。这和他现在多么不同啊,任博文在自己的梦境里毫无逻辑地想,谁知一念未了,叶倾城的神情和体态一下子变了,一幅银白的绸缎似的东西,凭空浮现,慢慢缠绕住叶倾城的身体,优美的身体曲线在荡漾的水波中若隐若现,虽然被遮挡却比暴露更为性~感~诱~惑,他脸上简单明朗的笑容一扫而光,幽深的眼睛穿过任博文凝视着什么地方,漠然的神情似乎圣洁如天使,又仿佛魅惑如邪魔,任博文紧张起来,突然觉得穿成这样游泳可不大安全,刚这么一想,只见铺天盖地的惊涛骇浪袭来,卷起叶倾城瞬间不见踪影……“城!!!”任博文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挣脱,其实那声喊堵在嗓子眼并未出来,身边的叶倾城睡得非常安稳。任博文盯着叶倾城楞了一会,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起身去了洗手间。
“难怪梦见那么多水。”任博文躺回床上的时候自嘲地想,他又看了会叶倾城,想起早年别人说他睡觉都要耍帅,其实不只睡觉,叶倾城好像天生的举手投足都非常优雅,倒是自己和陈志轩这样地道的公子哥虽然不会粗鲁,在他身边却显得有点泯然众生。任博文把思绪拉回来,不愿意再想下去,睡意却拉不回来了,他试图回想早年看过的那本《梦的释义》,这个令人不安的梦意味着什么呢?他知道自己对于和叶倾城的关系一直缺乏安全感,原因恰恰是这种关系太完美了,这就好像天上掉下来一百万现金砸在一个穷小子头上,任谁也无法一下子相信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金钱,他不由得感叹命运对叶倾城的捉弄,过度的贫穷或者过度的富有,财富二字总是给叶倾城带来这么多的痛苦。任博文不仅回忆起五年前自己遇到叶倾城的时候。
那是叶倾城的法定同性伴侣,欧洲富豪传媒大亨雅克•尚普兰因车祸辞世一年之后,世人只知道尚普兰把自己的巨额财产全部留给了未亡人,叶倾城本人则杳无音讯,有人传说他在尚普兰庄园的豪华城堡里深居简出以泪洗面,有人传说他正环游世界寻欢作乐,不一而足。所以当任博文探望完自己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出来去停车场取车时,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和随后的连续闷响以及压抑不住的呻吟,他绝对没有把这些和已经去国离乡十年之久的叶倾城联系起来。
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伏在一辆SUV的车门上,地上是一串钥匙,“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任博文跑过去,“药,在车里……”任博文捡起钥匙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因为不了解患者病势,他从另一侧车门打开储物箱,取出药瓶看了一下,还好只是胃药,他拿了药和边上的一瓶水,跑过来递给病人:“是这个吗?”对方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看了一眼,点头接过去,倒出几片吃了,正要说声谢谢,只见任博文目瞪口呆:“Cary?”“叶倾城!这怎么可能?!!!”
“那药里一定有镇静催眠的成分”任博文晕乎乎地想。原来叶倾城就住在这个小区。吃了药病势减轻了一点,叶倾城执意不去医院,只同意任博文送自己回家。那是个顶楼的复式公寓,很空旷,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一楼应该是工作室,任博文看见几个大小不同的画架,还有摆着电脑的办公桌,卧室应该在楼上,一楼只有沙发。叶倾城坚持到进了家门,然后就一头栽倒在那个长沙发上,片刻之后就睡着了。任博文不知所措地楞了一会,想站起来四下看看,脚步声在空寂的房子里响得非常刺耳,他只好又坐下来,打量着斜对面睡得人事不知的叶倾城。岁月在他身上没留下任何印记,他像十年前离开时一样,苍白、消瘦,在睡梦里皱着眉头,似乎和十年前一样绝望无助,痛不欲生,新闻报道里辉煌华丽的叶倾城,或狂野、或忧郁、或热情、或冷峻的叶倾城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那跌宕起伏令人目不暇接的十年,难道只是个离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