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三百六十行》昨夜晴风

24、（前）精神病患者？

　　秦苏来不及毁谤自己的名誉、来不及抱怨周南的强权、来不及找出卖他“公关特质”的算帐，就被公关部的学长学姐一股脑地拥上来，拉到了公关部的专属办公桌前，被不敢动手动脚质只能言语调^戏的大二学长们吃尽豆腐。
　　说实话，秦苏的皮肤白白嫩嫩，的确像一块上好的嫩豆腐，一戳即破的那种，以至于几个学姐都眼冒绿光了，也没壮起胆子捏捏秦苏的脸颊。

　　“那么陈风，哪个部门使你发生了兴趣呢？”周南轻松地后退，坐回椅子里，轻微地向里挪了挪，动作虽然没有艾沃那种先天的贵族优雅、没有冬晴花花公子似的迷人，可是看在眼中却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陈风的面部肌肉在一瞬间发生了质的逆转，他文质彬彬的行了个礼，口吻轻松愉快、公事公办：“您觉得呢，九州大学学生会会长大人。”他的口吻礼貌极了，面部表情自然极了，可是秦苏还是从他微微上翘的红润的嘴唇边上，捕捉到一丝嘲弄的痕迹。他古铜黝黑的脸庞很平和，可一双骨碌碌转的绿色眼睛，分明泄露了他的不屑和好笑——仿佛本该严肃庄重的学生会最后选拔，在他眼中只是一场闹剧。
　　= =，好吧，其实秦苏也有种“这就是一场闹剧+儿戏”的被骗了的感觉。
　　不过既然是闹剧了，也就有必要演完对不对？秦苏端庄而坐，完美地COSPLAY了古代大家闺秀一把，实则内心里已经有一万头神兽羊驼在狂奔了，溅起草皮一地。

　　在秦苏以为陈风准备一直装深沉装到天荒地老的时候——
　　“文艺部。”
　　“什么？”
　　“文艺部。”陈风说的一成不变，言简意赅。
　　秦苏眨眨眼，再眨眨眼。
　　按照上辈子的认知，文艺部里的家伙常常是苍白文艺的少男少女们——比如周南这样文弱瘦高的类型，至于陈风这样高大威猛、麦色皮肤、傲慢毒舌的家伙……把他放在哪个部门都会为害一方。

　　“文艺部？”冬晴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不耐烦地拨了拨头发说，“文艺部？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母鸡一样叽叽喳喳，穿的像乞丐一样破破烂烂，号丧一样扯着嗓子，再加上装青春装文艺，明媚忧伤，疯疯癫癫，装疯卖傻，出乖露丑，成何体统？”
　　文艺部部长是个相对靠谱的人，虽然他的发型像电击过一样不着调。他没有被冬晴的叫嚣激怒，而是双手弹琴一般地流水似的抹过，然后右拳轻轻地击打向左掌，微笑着问：“好吧，让我们来看一下你对文艺的理解。”

　　陈风勾了勾嘴角，那张阳刚的、傲慢的面孔上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给他平添了几分可爱：“语言、文字和文化，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不断自我更新，自我完善的文化。每一个时代，都有老的词，老的句式，老的用法和表达在死去；新的用法，新的词句在诞生。
　　“也只有语言和文字，能毫无隔阂地缩短人与人的距离，沟通人与人的心灵。
　　“其实，语言只是一种形式罢了。观点，思维和情绪才是主体，才是王道。
　　“好比写诗写文，词句新颖仅仅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意境的新奇。立意上去了，足以弥补文字的不华丽和情节的不波澜。
　　“古时的成语，就是当时因某一事件而形成的流行语，到今天，也从流行变成了经典，成为衡量中文水平的一个指标。
　　“让该流行的流行，不拒绝，不提拔，顺其自然。只要保持表达的完整和独立，看准场合和对象，那么，该消失的自然会消失，而该渗透自然会继续渗透，最终有可能，在若干年之后，成为经典。
　　“比如现在，当初那些受到排挤的淘宝体、梨花体、凡客体、仓央嘉措体，还有“亲”什么的，如今早已成为最普遍的表达方式。只有语言，才能给我们最深的体会和感动，只有语言，才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秦苏本来以为，陈风只在冷嘲热讽、打击挖苦方面具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没想到在演讲上的造诣也那么高！（至于发现陈风只是对特定的人冷嘲热讽、打击挖苦……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看见没，学生会两个副主席频频点头，文艺部部长两眼放光，就差伸手把侃侃而谈的陈风拉进文艺部了。
　　冰绿色的瞳仁，像雪天里饥饿的狼一般，显示出可怕的生命力、意志力和战斗力，眼睛深处透出难以理解和难以解释的希冀和执著。加之脸颊上性感的酒窝，陈风就彻底让人捉摸不透。
　　秦苏不禁好奇，这样一个看上去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关心、完全漠视的人，到底在执著些什么呢？
　　在语言文学方面说完，陈风又随手画了几张素描。秦苏虽然不太懂画，可是他依稀觉得，陈风的素描放在卢浮宫或者大英博物馆都降低身份了。
　　“完全凭借记忆画出来的么？”周南倒抽一口冷气。
　　陈风挑了挑眉说：“当然了，会长大人。我曾因某种原因被关在精神病医院里，耳边飘荡着地狱竖琴般的狂叫和嘶喊。他们把我关在精神病医院附属监狱里，我把自己关在记忆里，完全凭借记忆生活。”

　　秦苏耸耸肩，叹气。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奇思妙想。
　　有人拼命摆脱记忆的困扰，有人却要依靠记忆生活。
　　边走边忘才是正常……可放眼望去，哪有一个人能称得上“正常”？
　　绘画展示之后，陈风麦色的大手又开始在乐器的键盘和丝弦拨弄。

　　“陈风，好小子。”文艺部长用脚打着拍子，“无望，希望，失望，绝望……好像一艘随时会沉没的小舟，在暴风雨的大海里上下颠簸，随波逐流……一个乐器，居然被你弹出了五个声部，不，六个声部的感觉！把《LOVE NEVER SUCEED》演绎得如此天衣无缝，几年来唯此一人！我甘拜下风！”
　　陈风指尖的动作越来越轻柔缓慢，音色越来越低沉柔美，最后一个收尾，把沉浸在余韵中的大家残忍地唤醒，彬彬有礼地说出傲慢自大的话：“当然了，这是我写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