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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哦妖怪 ...

  •   李掌柜带了刀刀到得船边,那杜如卿携了明珰在那候着。明珰此刻穿的布衣素服,全无昔日的富贵灵动样子。小脸也木木的,眼眸只是低垂着。
      赖刀刀随了李掌柜上前问候一番,杜如卿道:“刀刀兄弟,小侄顽劣,这一路辛苦,大恩大德,先在此拜谢了。”说罢就是深深一作揖。
      赖刀刀心想,你这人可见是真是矫情了,你既是知道这一路辛苦,何以非要选了我去。然而面上只得做出恭敬样子忙推辞。
      几人闲话一番,杜如卿安置了明珰歇息处,下的船来,对赖刀刀道:“沿路所花银两,待得回来必有重谢,然你二人一行必要做出穷苦样来,不可大手大脚。行不露富,这是至理。待得你回来,为兄必有重谢。”
      赖刀刀打个哈哈,心里叫苦不迭,李掌柜临行也就给自己了三十两碎银子,自己鞋底,衣袖,腰间都分藏了,谁知道这一路这些银两可够花销。然而自己如今还是个奴仆身份,纵有天大不满,仍然忍了。
      闲话一番,告别两人,艄公撑了橹,小船缓缓移了。
      赖刀刀携了明珰,站在船头,此晚大约是十六的样子,月明风清,看人格外清楚。看见岸上的人影逐渐变得微小。明珰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想是小孩早就有哭意了。毕竟年纪小,忍耐不住。
      赖刀刀苦笑一声,自己如今倒是想哭,倒是找谁哭去。
      这船前端是渔夫休息之处,后端隔了两张床铺,放了些桌碗瓢盆之物。
      明珰自个儿背了身子躺去了一张床,赖刀刀放了自己包裹。忽想这船上如何解手洗漱?
      悄悄掀了帘儿,问那摇船的艄公,艄公哈哈一笑道:“自是站到船尾,脱了裤子,流入江中去。”
      赖刀刀不由囧了。原来船上生活是这样。
      只好又问那艄公,几日到得岸边。艄公回道:“这行船不论昼夜,只要顺了风,一日千里也是有的,要是不顺风,半月也说不准。”
      赖刀刀闻言,也只好闷闷回了屋,自己抱了包,睡了。
      窗外月华如练,洒进屋内。
      明珰在床上微不可闻的抽泣声时断时续,赖刀刀伴着这抽泣声思考的问题却是,这以后如何上厕所。又得早起了还需背了这小娃。真是发愁的紧。
      那艄公喊道:“赖哥儿,老儿我也睡会了。天亮了再赶路。”
      赖刀刀迷迷糊糊之间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是骇浪骤起,四周天色黑沉,天空全无起初明亮之色。
      小舟在水中颠簸不已。
      那艄公惊醒,忙忙摇醒了刀刀,疾呼道:“小哥儿,如今浪大风紧,这船儿不抵事。老翁我只可送你到禹州地界。小哥儿你须得再去找搜商船,送与你去。”
      刀刀大吃一惊,自己是个路盲,却要带着个小霸王跋山涉水。最要命的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小舟如箭,到江边一处安静处泊住。此时天色虽是大亮,但雷声阵阵,显是要下雨景色。
      刀刀背着行囊上岸,那艄公自摇船回去了。
      明珰还未醒,揉了眼睛只是木瞪瞪的样子。
      刀刀只好牵了明珰,缓缓沿着河岸向北走去。
      好在此时路上已有农夫。扛着锄头,刀刀忙上前去问路。
      那农夫倒是个好性子,答道:“前处二里自是有官道,小哥儿直走便是。”又道:“如今天色昏昏,一会儿就有急雨。前面有个土地公公庙,你且避了雨再走不迟。”说罢,施使然走去,也不知去了何方。
      说话间,已是有了雨滴滴落。
      刀刀慌慌张张拉了明珰就要走。
      明珰小嘴儿一瘪,眼睛瞪道:“狗奴才,我要骑马。”
      刀刀一听,一顿,愣了。
      哎呦喂,真是小少爷当久啦。
      到哪里给你小少爷找匹马儿来。回道:“此处山郊野外,哪里有马?”
      明珰扬了脑袋道:“少爷我不管,我就是要骑马。”
      说罢,竟是甩开手,两手叉了腰,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款来。
      刀刀笑了一笑,弯下腰道:“小的这就去给你找匹马儿来。只是如今显是要下大雨的光景,小的只好快奔前去。天色昏昏,妖怪之类也怕是要出来。少爷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小的必定在两个时辰内赶回来。”说罢,就做出狂奔的姿势往前跑去。
      明珰虽是小霸王心眼,此时就是存了个刁难的心思。他暗想,刀刀必与那往日奴婢一样,要求着自己,他才走。
      不曾想刀刀来这一出。倒是想不出怎么办了。
      雷声隐隐,江边柳林密布,此时狂风吹来,简直是阴风阵阵。
      而刀刀早已经跑了几十米远。偷偷找了个地儿藏了起来。
      那小霸王起先还有点得意,此时回顾四周,真是天黑黑,心慌慌。
      也慌慌张张跑了起来,只朝赖刀刀去时道路追去,嘴里喊道:“狗奴才,等我。”
      赖刀刀在密林后嘿嘿一笑,心想,小东西,叫你嘴硬。
      自是缓缓在前方等着明珰。
      小明珰虽是跑得快,然而雨已经噼里啪啦下了起来。
      刀刀退了回去,一把扯了明珰,背到背上,狂奔起来。
      雨滴劈头盖脸的散落下来,明珰和刀刀的衣服不一会儿俱被打湿了去。刀刀从没想到一个小男孩竟然这么重,跑得气喘吁吁,全身大汗淋漓,又夹带了豆大的雨滴,全身真是冷热交织。那明珰犹在背上催促:“快跑啊,小爷我的衣服全被打湿啦。”
      好不容易看到密密雨雾中有座破落土地庙,刀刀心如擂鼓,此时真是长吁了一口气。
      直冲入庙中。
      庙中尚有烛火摇曳。
      明珰从她身上蹿下来,嘴里只叫:“我的衣服全都打湿啦,都怪你不肯给我打伞,淋湿我啦。”
      刀刀皱眉冷哼一声。
      自己埋了头,理理衣服,心中暗想必要找个由头,好好修理下这个骄纵的小儿。
      又庆幸自己衣服所穿甚厚,不曾显出形状。
      明珰此时好奇地在庙中四处乱窜。刀刀只不理他。
      外面雨帘密布,望了天空,心想这雨大概一时半会停不了。
      好在李掌柜临行前放了一只荷叶包的酱肉肘子。
      刀刀缓缓取出小刀,切了片,招手道:“明珰,过来吃肉。”
      明珰却圆睁了小眼,捏拳怒道:“本少爷的名讳不是你能喊的。”
      刀刀只觉的有趣。
      “小的忘性大,该打该打。那你是不吃了?我只好吃光了。”说完悠悠地望了明珰一眼。
      明珰扭了头,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刀刀故意挥了挥手,感叹道:“真是十分好吃的。”说罢自己大啃一口。
      明珰的小鼻子皱了一皱。
      刀刀也不管他。
      自己啃了好大几口,明珰的脚向这边轻轻挪动了几步。刀刀忍不住笑,递了片肉过去,明珰恨恨接过,瞪道:“要是,要是在家中,我必定,我必定是要喊人的。”话未说毕,刀刀已是又一块肉塞进明珰嘴巴,又掐了下小脸蛋,笑道:“喊人来打赏我么?”
      不过总算是别别扭扭席地坐下来吃着肉。
      明珰的嘴里含了肉,话音含含糊糊。
      明珰的乌黑眼睛此时更显乌黑了。眼角憋着一股怒气。
      刀刀忽觉天气真是风和日朗,真正是天凉好个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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