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刀刀》张啊啊啊

26、鲜 红少女梦

　　赖刀刀晚间做了场噩梦。
　　只觉自己穿了件红裙儿，做个女儿家样子，款款儿捏着把扇子走在路上。
　　软风暖日，风和日丽，微风软软的吹了过来，脸上暖洋洋的，心里愉悦的紧。自己正要唱首歌儿，忽闻得身后有女声遥遥传来：“姐姐，留步。”回了头，那女子却是面貌模糊。心里朦朦胧胧想，这是何人呢？不料再抬头一看，那女子的脸却赫然间变成了小胖的脸。
　　小胖微笑着看了自己道：“你几次三番轻薄我，如今我要做两样菜。一样儿叫做销魂人肉包，另一样儿却要叫做断肠咸人肉，你说使得不使得呢？”话一说完，竟是拿了把大刀追了上来。
　　赖刀刀在梦中对自己说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呢？总有这样的烂桃花运。”
　　然而梦中那小胖竟是听得到她自己所想的，在后大喊道：“今日不把你剁了做菜，我此生不嫁！”
　　赖刀刀在梦中一路狂奔，嘴里嚷道：“上帝啊！上帝啊！救命啊！”
　　然而小胖实在脚程甚健，追将过来，一点都不困倦。小胖边挥刀边困惑问道：“上帝是何物？”
　　赖刀刀顿了脚，立住，诚恳说道：“上帝就是我主。”
　　小胖的脸顿时皱巴了，忽又幻变成了沈大娘的脸，含了泪问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负。”赖刀刀在梦里想怎的又变了？
　　沈大娘说完忽笑道：“既要白头，自然是把你剁碎了，喂了大黄最好，”说话时一把杀猪刀已明晃晃劈了下来。
　　忽有几声鸡鸣，赖刀刀“啊”一声大叫，从床上悠悠醒转过来，全身汗湿。
　　此时屋内屋外朦朦胧胧，外面又有鸡鸣起来，想必还是早间将亮未亮的样子。
　　赖刀刀躺在床上，想起这梦，又想到沈大娘昨日情形，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了。
　　自己身无所长，所有家当说起来也不过是李掌柜嘴里说的那一百二十两银子。然而比起沈大娘为了孩儿看病讨钱而杀人，自己还是富裕的紧。生活已算幸运。李掌柜待下人还是好的，日子也过得甚是安稳。若是送了那小公子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自己终须学门手艺。再不济也要努力把账房当好。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如今是个男儿身份，要学手艺，难道一辈子要如此装扮？
　　真是左右难为，抚了抚自己胸膛，自言自语道：“这可怎生是好？”心里思前想后，心想总要想个法子才好。朦朦胧胧睡着了。
　　然而这觉睡得也甚是不安稳。门外小胖早拍了门大呼：“刀刀，快起来了！快起来了！”
　　赖刀刀在床上听得声音，心里虽还在留恋，脚已经是伸了床沿儿要下地。慌慌张张穿了衣服，头发也不及梳，忙开了门道：“何事？”
　　小胖道：“沈大娘今早被游街示众。说是三日后要斩头！”
　　赖刀刀皱了眉道：“何以这么快？”
　　小胖叹了气道：“据闻县老爷告示说沈大娘心狠手辣，行事狠毒，骇人听闻，要斩了以儆效尤。我如今想来，沈大娘人其实是颇好的，只是遇到了这样的丈夫了。”
　　赖刀刀心下也闷闷不乐的。想这样苦命的女子，要说斩立决，是她的错么？心里不由阴沉起来。
　　问道：“那你方才喊我快起来是为了何事？”
　　小胖这才收了那忧愁的神色道：“掌柜说明日你就启程上路，喊你随我去收拾东西，见带你去的人。”
　　赖刀刀奇道：“我东西不是已经收拾好了么？难不成要买匹马儿给我？”
　　小胖回了神问道：“你坐船去，要马做什么？”
　　赖刀刀寻思，“不是说并州苦寒，我还准备的是冬装啊。”
　　小胖哈哈一笑道：“你如今倒是憨傻的可爱了，去并州不假，可是如今，旱路早是封闭了，需得行船一月，沿了灵江到崇州再转旱路。这才是到苦寒之地开始。要你这般说来，行一趟路，连带着还要给你买艘船了？”
　　赖刀刀支吾一声，脸上红了一红。
　　小胖又打量半响道：“你这披了头发样子，不成体统，快梳了发。我在角门那等你。”说罢自去了。心里却暗想何以赖刀刀披了发，倒比平日里不一样了。
　　然而哪里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只能归之为不成体统。
　　赖刀刀心里惊道，倒忘了这一点，忙找了布条，头发绑的严严实实，浑如脑袋上包了个小包子般。
　　角门处小胖见了，忍不住摸了摸赖刀刀头发问道：“为何我的头发竖起来不如你的包儿圆滚滚呢？”
　　赖刀刀无语。
　　何以自己昨晚做梦会梦见小胖会吟诗呢？暗忖道。
　　两人出了门去，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恍如过节般。还有那买炒瓜子的，卖糖人儿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赖刀刀心道：“今日也不是逢集之日，何以这样人多？”只听得许多人嚷嚷要看那恶妇何等形状。又有些人说什么天理昭昭之类。赖刀刀和小胖听了，心下都是有些忿忿。王胡往日里并不见得是好人，如今这些人说起来，倒好似沈大娘是那吃人的母老虎一样。
　　行至烟花楼，遥见了几个穿红的女子倚在门边道沈大娘恁般可怜，晒晕了过去。其中一个叹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叹沈大娘心狠，只是我要是从良，我也不愿我身边多个人的。”
　　其余女子哄笑道：“你要从良，只怕妈妈早剥了你的皮去了。真是白日里做梦。”
　　一旁人嘻嘻哈哈，众人侧目，但小胖只是低了头，催赖刀刀快走。
　　赖刀刀心里怜悯沈大娘，，暗想道“，这女子说的也是对。也不知沈大娘还有什么愿望？不如我去看望她一番，也不枉相交一场。”
　　两人自去办事，闲话不提。
　　晚间赖刀刀找了个由头，说要出门去。
　　打了盏昏黄灯笼，借了小胖二两银子，晃了身子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