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情难自禁》莫佳宁

13、情未了

　　十三

　　这天晚上，程尧来到那间屋子前，用周绍辉留给她的钥匙打开大门，她走进去，后背抵住门良久。
　　黑暗中，她窝在沙发里默默流泪至盹着。
　　天光乍现，有蓝雾投射四面墙壁。程尧醒转，环视屋内一周，将小小匙环扣在餐桌上，轻轻说：“周绍辉，再见。”
　　转身出门。

　　程尧与列文晟交往颇顺利愉快，早晨他会驾车来接她吃早餐，她想不到西装笔挺的一个人会陪伴她坐在小巷油腻腻的早餐铺子里吃油条喝砂汤，她记得周是就不爱喝这个，总是会要一杯清水坐在自己旁边微微笑。
　　再看列文晟啃烧饼啃得大快朵颐，不禁好笑，伸手替他捡洒在领带上的芝麻。
　　送她到校门口，他会下车趴在车门上冲程尧摆手，笑嘻嘻说：“下班来接你，去你家喝汤。”
　　程尧边走边笑，那日母亲路过学校本想邀她一起吃午餐，没想到竟撞见列文晟强行载她离去，待自己回到家楼下，列文晟便被喊上楼喝汤，交往关系自此敲定，再自然不过。
　　晚间喝完汤，列文晟照例会拉程尧躲进闺室，她背靠书架，被他环绕。
　　列文晟闻着她发香静静说：“这竟是真的。”
　　“你每日所作功课竟是假的？”程尧没好气，但心内是欢喜的。
　　他的吻即将落下，呼吸声突然加重。
　　程尧睁眼发觉他在忍笑，不由咦了一声。
　　只见列文晟伸手自她身后掏过小小相框，略端详一会，指着相片一枚说：“你小时真难看。”
　　程尧大窘，抢过相框，狠跺他脚面，欲夺门而出，被列文晟自身后搂住。
　　他在她耳畔低低倾诉：“尧尧，我想和你这样一辈子。”
　　她低垂颈项，细细想一辈子有多久，眼泪已经蓄在眼眶里。
　　程尧转过身，把脸埋在列文晟胸膛里，嗅他淡淡烟草味。他弯腰大力抱紧她，直起身时带着她的脚脱离地面，有晕眩感。
　　她想，她与他没有荡气回肠，但起码岁月静好。
　　仿佛很久很久，列文晟放开她，说：“今晚有个朋友回来，我去接机。要不要一起？”
　　程尧摇摇头。
　　她送他到楼下，顺便自车库取出小小机车，列文晟看见粉红机车不由一怔。
　　程尧一面扣着帽子一面解释说：“我去附近超市买些瓜果，走路去太远拎不动。”
　　列文晟拍拍她帽顶，嘱咐她小心驾驶。
　　他坐在驾驶座里看她噗噗驶走的背影，喃喃自语：“不会这么巧吧。”

　　列文晟斜斜倚着车身，点燃一支烟，抽到星火将灭时，听到一把嗓音：“阿列。”
　　他熄了烟，转身看见周是推着行李迈步过来，待走近才瞥见他身后跟着一女子，一头波浪卷发，艳丽非常。
　　列文晟微抬左眉。
　　周是说：“任意，你认识的。”
　　列文晟不置可否，替顾任意打开车门，待行李放妥，周是上车方才发动车子飞快驶离。
　　周是说：“先送任意回去吧。”
　　坐在后座的顾任意一怔，未开口。
　　待顾任意下车，周是提着行李将她送至家门楼下折返车中，列文晟才开口：“怎么回事？”
　　周是轻描淡写：“交往中。”
　　列文晟皱缩眉头，猛然刹车。
　　“我记得你对我说要介绍我认识女友，但我并不知是顾任意。”
　　“那是以前的事了。任意很好，这次公事，我们在伦敦遇见。”
　　列文晟未再多说什么，轻踩油门。
　　“阿是，伯父那件事……当时我在巴黎，你却未提一言。”
　　“那时并未逗留太久，太过仓促。”话题一转，“回国好一阵了，有打算吗？”
　　列文晟笑：“不走了。”
　　周是诧异，随即了然：“浪子回头？”
　　“哈哈走，上我那咱哥俩喝酒去。”

　　第二日清晨，列文晟酒醉未醒，周是自地板上摇晃着爬起来，忽听玄关处手机铃声响，忙踱过去捡起。
　　周是看见来电显示为“尧尧”，不由一愣，鬼使神差按下通话键。
　　那边传来“喂”的一声，周是眉心已突突跳，他慌忙说：“阿列仍未醒，您稍等一下。”
　　程尧听着声音觉得莫名熟悉，想起列文晟昨晚说起要接朋友，随即明了，轻轻说：“麻烦您转告，我等他电话。”
　　“好的。”
　　“谢谢。”随即那头挂断。周是犹自抓着手机站在玄关屏风处。
　　“阿是？”列文晟从他身后靠近，迷迷糊糊问,“什么时间了？”
　　周是回神，把手机递过去，“你有电话，那边说等你电话。”
　　列文晟双目登时清明,看清来电是程尧，揉着头发嚷嚷：“坏了坏了，酒醉误事呀。”随即冲进房里回拨电话。
　　周是笑笑，怀疑自己只是酒醉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