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行云》十指莲心

36、死会

　　翌日城门内。
　　“王爷三思！要是他和乾坤他们串通好，王爷只身前往倘若遇险——”
　　御佑贞看着纪行书和寒叶湘骑马远远走来，冷笑：“本王量他不敢，你只需记住，若见本王挥手，就立刻提人上城楼，本王就不信他会眼睁睁看人死于刀下！”
　　魏威正要开口被御佑贞打断，御佑贞冲着寒叶湘笑：“贤弟，今日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
　　寒叶湘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只牵牵嘴角，算是虚应。
　　魏威看不过去要上千呵斥却被御佑贞挡下。
　　纪行书看看日头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请。”
　　御佑贞翻身上马，城门缓缓打开，三人率领一队千人扬鞭出城。
　　城外几里地，乾坤和御文觉看到城门打开，等到御佑贞领着纪行书和寒叶湘一行三人走出队伍，御文觉眯眼沉声道：“走吧。”
　　路上乾坤不放心的低声道：“纪行书今非昔比，王爷多加小心。”
　　御文觉面色阴沉，盯着对面冷声道：“本王认识的纪行书，已经没了。”
　　乾坤叹气：“臣怕王爷心软念旧情。”
　　“我姓御，他姓纪，你说我会念谁的旧情多一些？”
　　乾坤松一口气点头，不再多言，快马追了上去，没几步便来到帐前，御文觉翻身下马。
　　御文觉上前拱手笑：“三哥，多年未见越发俊朗啊！”
　　御文觉冷笑：“五弟过奖，没想到还有重见之日，只是今日对决阵前，不知何故多此一聚？”
　　御佑贞朗声笑：“十年前我捡回一条命，大火虽然烧的我面目全非，可好歹你我也曾兄弟一场，一会兵戈相见那是后话，在此之前小弟想与三哥喝杯酒，就算我们兄弟一场——恩断义绝。”
　　乾坤挑眉欲骂却被御文觉拦下，御文觉笑着看向纪行书道：“五弟与我虽是血亲却无太多交情，倒是你，一会刀剑无眼本王是不会手软的，所以这杯恩断义绝酒，本王跟你喝。”
　　纪行书低目垂眉面无表情，眼中眸色冷冷。
　　御佑贞看一眼他二人仰头大笑：“好！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哥，小弟我都要喊一声哥！今日我们哥三聚在这里，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上酒！”
　　寒叶湘自马背上端下一坛酒和数支碗摆在桌上，将酒一一倒满。
　　御佑贞端起其中一碗道：“今天我们就喝了这恩断义绝酒，而后沙场对决彼此就都勿需顾忌，生死但凭天命！”
　　纪行书也端了碗，双手举到眉前看着御文觉淡淡道：“王爷请。”
　　御文觉刚要伸手端碗。
　　“等等！”
　　乾坤一把拦住，沉声问：“我们怎知酒里有没有毒？”
　　御佑贞一愣，随即哈哈笑：“老将军果然城府极深，本王先干为敬！”
　　于是仰头将酒一仰而尽，啪的一声空碗放下吼：“再倒！”
　　御文觉看向乾坤，乾坤转头向小厮交代两句，小厮转身跑到马边，从马上拿下一支银碗叫给乾坤，乾坤将银碗放在桌上，随手捞起桌上的陶碗抛进黄沙摔哥粉碎，而后抿笑淡淡道：“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用如此粗糙酒具。”
　　御佑贞冷笑：“上将军果然忠心不二。”
　　乾坤拈须拱手：“过奖！”
　　寒叶湘将御佑贞的碗和御文觉的银碗分别斟满，乾坤盯着碗中酒水，确定银碗确无发乌随即点头，御文觉端了碗看向纪行书道：“请吧。”
　　纪行书垂下眼睑端起酒：“王爷请！”
　　三人一干而尽，御佑贞摔了碗，纪行书抬眼看着御文觉淡淡道：“蒙诚三爷多年厚爱，今日之举实属无奈，望王爷九泉之下——”
　　“你说什么？”
　　乾坤一听胆颤惊心霍得起身拔刀，银光一闪剑落尘土，只听啊的一声，御文觉脸色惨白跌倒在地，嘴角和鼻子缓缓流出鲜血，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纪行书！
　　乾坤瞠目捞刀笔直向纪行书挥来，纪行书将碗抛向空中一掌击碎，碎片直入乾坤胸窝，将他震飞三尺之外，一切快的不过几秒。
　　帐外吓傻的小厮翻身上马边跑边喊救兵，千军万马顿时向这边奔来。
　　御佑贞上前一剑补在御文觉胸前，随后快速翻身上马，纪行书看一眼晕死的御文觉，沉下眼睑翻身上马，寒叶湘紧跟其后。
　　三人奔回城下，吊桥放下，御佑贞一马当前过了桥，城门大开，数万大部队严阵以待，御佑贞看着桥外的纪行书大笑：“现在就看你的了！”
　　纪行书勒马淡淡拱手：“王爷请回城观战！”
　　大军让出一条路，御佑贞飞奔进城，纪行书调转马头，看着群龙无首的乾军，缓缓指剑向天，霍得落下。

　　龙阳殿，御善见正在和百官商讨政事，殿外响起一声高喊：“报！八百里加急泉城告急！”
　　御善见瞠目，抓过牛皮卷打开顿时脸色煞白。
　　下边一干臣子顿觉不妙，尚书斗胆出声：“皇上？”
　　“上将军重伤！文觉——三王爷——死了！”
　　“啊？！”
　　“这——”
　　顿时群臣嗟叹急乱，尚书最先回过神来上前拣起牛皮卷快速看一遍，上前道：“老将军退守攸关，尚能支持几日，为今之计唯有派兵支援，攸关险峻，若是守的好方能反败为胜！否则——”
　　“皇上！尚书大人说的对！但臣以为，除了派援兵之外，早有人传敌军首领纪行书以一敌百，臣以为擒贼先擒王，还望皇上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将那名女子送到阵前逼纪行书退兵！如此一来敌军内部一定内杠，我军方可反败为胜一举击破！”
　　御善见大怒：“混账！满朝文武竟然指望靠一个女人退敌，何谈江山社稷有何颜面自诩为百姓着想？！”
　　大臣噤声，尚书迟疑，殿上一片死寂。
　　“简大人并未说错！”
　　一个声音打破死寂。
　　众人抬头，大臣们连声道：“太后千岁千千岁！”
　　御善见沉眉低喃：“母后！”
　　太后伸手，尚书一愣，随即将牛皮卷递上，太后颤抖着摊开，看了良久，一滴泪滑落，哀声叹：“皇上，你还想看多少将士流血，多少苍生为此蒙难？若是能换回一世太平，就算方才简大人说要拿哀家换，哀家也甘愿！”
　　“母后！”
　　御善见哑声吼，似困兽般红了眼。
　　“你们——这是在逼我！”
　　太后摇头：“皇上，自你踏上这龙阳殿，你就该明白，既为天子，就当为苍生设想，为社稷考量，天下为家大局为重！你可以为了一己私情至天下于不顾，但若是天子，就绝对不行！简章——”
　　“臣在！”
　　“哀家命你即刻去天木和围场拿人，两日之内押至攸关！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简章跪于殿下迟迟不敢接旨，满朝大臣屏息噤声低头俯首，大殿里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良久，一方御赐金牌甩落地面，简章瞠目，不敢抬头，缓缓捧起来举过头顶，沉声道：“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