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无梦》落羲

16、离殇

　　“喂，安阳亦，你一个人在喝什么闷酒啊。”安阳亦陡然醒神，才发现安阳晨早就走了，身边的人换成了楼澈。安阳亦把酒坛扔给他：“废什么话，陪我喝酒。”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快要天亮的时候。楼澈已经喝得头晕起来。安阳亦淡淡的说道：“喝够了就回去休息。一会还要起程。”楼澈已经头晕的不行，也顾不得面子，就消失在屋顶。
　　待楼澈的气出现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安阳亦苦笑一声：“大哥，没想到我现在居然连一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找不到。”对这空中渐渐淡去的星辰，举起手中的酒，用嘴形无声的说了一句：“干！”酒液与泪水一同滑落。
　　也许，一直都是寂寞的吧。那个骄傲又冷漠的自己，总是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久而久之，自己也习惯了那种崇拜或敬仰的目光。偶尔的一丝眷恋。或许才是让他迷茫的原因。他越来越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留下。
　　大哥，也许只有你能引导我了吧。勾芒……
　　鹰涯等着他进了屋，控制呼吸，做出睡熟的样子。安阳亦没有叫醒他，只是安静的望着他。然后轻轻的道了一句：“鹰涯，等我回来，会给你们答案。”
　　之后，原本只是装睡得自己失去了意识。
　　“鹰涯，你怎么会睡过头呢？”琴湖坐在床边，支着头。再望向另一边，紫丞、楼澈和安阳晨等人全都站在一边。猛地坐起身，问：“亦呢？”安阳晨微笑：“放心吧。他这人啊，一向很理智，等他想清楚了，就会回来。”
　　鹰涯低头不语。紫丞递给他安阳晨留下的东西：“鹰涯，我相信他。他说过不会丢下我们，就永远不会。你一直都比我更相信他，不是么？”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和安阳亦之间的事。望着手中黑色的羽毛。是。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
　　“好了，我们起程去玉琼苑吧。”
　　天外云海。
　　“勾芒。我酿的离觞，应该好了吧。”安阳亦离开洛阳直接奔向勾芒所在的地方。勾芒现身，有一丝咤异喝惊喜：“怎么会现在来？”安阳亦自行走到树下，挖出十年前埋在这里的酒：“今天来只是找你喝酒。”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逸出。“很久没有喝自己酿的酒了。怎么样？这陈酿比短期的要强的多吧？”
　　勾芒看着他悠闲的样子，接过他递的酒：“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吗？”安阳亦倒酒的手一顿：“当年是你故意放任这些事发生的吧？”勾芒优雅的饮下手中的离觞：“当年，你告诉我，只有在这里，你才能静下心香自己始终都想不通的事情。十年，你每一次来，都会带酒，却始终没有碰过这离觞。”独自倒了一杯，勾芒继续说：“就算我阻止了，有人，也会继续让他换一种方式发生。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祥和温柔的木神勾芒口中说出。勾芒，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是因为你在这里。”安阳亦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些。有些话，并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
　　勾芒微笑：“我知道。”
　　所以，瞒着所有人，任你在这里自由出入。所以，无论你什么时候的离开，我总是会想，下一次在见面，我们的相处形式。敌人，知己甚至是爱人。
　　“勾芒，其实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世界。可笑我安阳亦换了个地方，竟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勾芒不语，只是静静的听他说着。“勾芒，其实我也想强制。想过，就这样带走所有我牵挂的人 。丞儿，鹰涯，琴湖，甚至是你。”苦笑着又灌了一口酒。“可是我知道，丞儿的固执。就像大哥当年一样。他要报仇。杀相丹，要让所有族民也能生活在这样的阳光下。鹰涯和琴湖也是。虽然他们从来不说，可我知道，他们喜欢阳光，也喜欢魔界，想让这阳光，也照进魔界的土地。还有你。你一直都知道一切的吧。你是不说，而我是不能说。也因为如此，你要守着这里，等有一日，若是丞儿真的攻上仙界，你也会阻止。更不会就这样和我走。”
　　勾芒望着他的脸，那张脸，曾经有他最爱的笑容：“或许。我愿意呢？”安阳亦一惊，坐起身望着他：“你说什么？”勾芒还是微笑，笑容里多了些释然：“也许，我真的错了。朝雪也好，相丹也罢。他们的幸福抑或痛苦我一直都看着。紫猎曾和我说，若真的背着这么多，有一天，我也会受不了。这里的每一棵植物，都有仙界仙人的记忆。大多都是自私的。也许我错了，守着这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小亦，告诉紫猎，我想通了，等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许真的会和你走。”
　　感受抱着自己的怀抱中的温度，勾芒笑的满是幸福。
　　那一年。安阳亦还像个初到外界的孩子。紫猎带着他，给他介绍这里的一草一木。他这里，是紫猎唯一可以也是唯一愿意踏入的隶属仙界的范围。
　　“这是木神勾芒。”紫猎爽朗的介绍着他。看着他虽然惊奇，却依旧一派淡然地样子。
　　“小亦，叫我羽臻可好？”他们的第一次放肆。也是唯一一次。他道出自己守了近千年的秘密。羽臻也好，勾芒也好，都已经固执太久。是谁，已经无所谓。
　　“去按照你的方式做吧。我会在这里等你来接我。无论最后，你身边有谁。”
　　安阳亦走了。带着酿好的离觞，却留下一坛新酿的酒，和一句承诺：“等着酒酿好之时，我就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