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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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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落今日原定上山采药,可江羽被找走,一时半会回不来。未落看天气,怕会有暴雨,担心耽误时间,于是决定独自出发。
自从那年靡沛和未落交代别一人离开军营后,未落出去都有人跟着。江羽忙时就天佑代替,也一直没有发生事情。
未落也当今日出行只是惯例,不担心什么。
在山腰的平地,未落正采着药。
一个风声,未落一闪,药篮滚落到地上。未落一个飞刀掷去,一人倒地,还没来得及回身,从天而降的两个人拔剑,解决掉欲伤害未落的两个刺客。
而未落身边同时出现一人,保护未落。
其余两个刺客看见未落有人保护,便转身逃走,那两个拔剑的人追去。
未落虽不清楚怎么回事,可她认得保护她的三人左臂上的黄色徽章,那是靡沛的影子军的标志。
“捉活的。”那两人飞身追去前,未落只这样说。
两人领命,转眼不见。
“未落小姐,请回营。”站在未落身边的人尊敬说。
未落拾起药篮,下了山。
到靡沛的主帐,他知道了未落被行刺的事,天佑和江羽两人脸色阴沉。
这时,外头雨开始下。
“下去吧。”靡沛对未落以外的人说。
帐里只有靡沛和未落两人。
雨下大了。
“对不起。”未落说。
“派了五个人来,算是疏忽了。”靡沛这样说。
未落没应话。
“你知道是谁派来的?”
“这次要打下的国家派来的。”
“然后呢。”
“京师的太营挑拨的。”
“然后呢。”
未落没接上话,靡沛说。
“你明知最近时局不稳,为什么还这样。”
未落开口。
“我有侥幸之心,让人有机可趁。”
“在某个意义上讲,你和今日的刺客一样。”
未落听着靡沛的训话。
“你要知道,你的命比他们价值多了,不能让你这样想当然。”
“是。”未落听得出靡沛语气不重,口味却是严厉的。
“回去反省。”
未落点头,出了帐。
一出去,便有天佑撑着伞。
未落没说出自己撑伞回去的话,她知道她再说独自一个会犯忌讳。
“未落小姐,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天佑劝。
未落点头没说话。
“将军过几天就好了,小姐别担心。”
未落也只是点头而已。
其实她并不在意靡沛气得长还是短,她已经让他生气了,现实早已无法更改。
“我采的那些药给路先生了吗?”
“给了。”
未落听到算是安心了一件事,又被天佑告知一事。
“未落小姐,将军吩咐,今后您不必再负责采药事务了。”
“我知道了。”未落进了自己的营帐,坐在椅上,静静发呆,左手转着右手的长生锁。
未落离开主帐后,靡沛招了江羽进去。
“属下知罪。”江羽跪在地上。
“是未落自己要去,和你没关系。”靡沛让江羽起来。
“之前交代的分队训练得如何?”
“和今日三人一样水平。”
“虽已很好,但还不够。”
“是。”
“半年时间。”靡沛给的是最后期限。
“是。”
之后靡沛让江羽下去了。
天佑和江羽碰头,天佑问江羽如何,江羽说怕是挡不住了。
两人默默叹了气,也是无能为力。
未落今天的事,的确犯了一个错。
不是让靡沛生气。
天佑和江羽会心情忐忑。
而是因为未落出了这个意外,让他们的主子,靡沛,决心让未落回到京师。
让未落离开以后的靡沛,怕又会回到最初的那个靡沛。
对未落,对靡沛,都是巨变。
那日,靡沛照例检查完未落功课,未落本想离开,却被靡沛叫下。
“未落。”
“嗯。”
“你回京师,主持淮靖府。”
圣上已册封,淮靖将军为淮靖王。
未落一愣,却也能接了话。
“何时走?”
“这个月十四吧。”
未落点头,没多问,只是离开主帐,有些木愣的回到自己营帐。
未落不是古井不波,而是内心汹涌澎湃得让她无法反应其他。
她只想,他终于要把她送走了。
没向靡沛要个说法,她只是静静的接受靡沛的安排,就像当初她对靡沛说的“你说什么,我就得照办什么”。
如今,她也只是这般。
至少,他还能和她过完生辰。
只是这样,未落就已有了庆幸之心。
但终究没能敌得过天意。
战事告急,靡沛率军征战。
那日,是十一。
出征前日,靡沛让江羽招来他指定的分队的全部人。
那个分队名为风队,是专门为了保护未落而组建成的队伍,每个人都是高手。
“从今起,”发话的靡沛气势不凡,也压得过面前十三人的气场,“你们的主子是未落,你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保她安全。”
“属下领命。”风队的人说。
风队的人下去,按照之前安排开始保护未落。而江羽继续留在帐里,听靡沛继续交代。
“王爷不用挂心。”在旁的天佑说。
靡沛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王爷真不向小姐辞行?”江羽问。
靡沛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军事地图。
终没去找未落,给她归期。
雪纷纷下着,混着风,没有停止的迹象。
未落站在训练场高处的台子上,穿着一身雪白大麾,呼吸间透出一团团白气,纤长的羽睫眨去偶尔附上的雪花,直直看着远方。
一支伞撑开替未落遮住直落下的雪。
“他呢?”未落问着出现在身边的天佑。
“敌方有事,王爷前去处理。”天佑说。
“你怎么没跟去?”
“王爷吩咐代为处理军里事务而后跟上。”天佑又补上一句,“江羽有跟在王爷身边。”
“十四能归吗?”
“怕是不能。”
未落怎么不知靡沛留天佑下来,只是处理她的事务罢了。
“能明日启程吗?”
“能。”
“那我明日出发。”
“是。”
“我一人回京就成,你不用跟。”
“可将军交待……”天佑有些为难。
“他再交待也不是自己亲自,能知道多少。”未落这般说,话里意思是不妥协。
“未落小姐,你这样我向将军不好给说法。”
“那就让他来找我讨说法。”未落看着天佑,眼神一凛,径直掉头离开。
没停的雪仍然打在未落身上,未落一步一步慢慢回帐。
独撑着一伞的天佑想起了靡沛的吩咐,和未落的态度,不禁叹气,都是两个不好伺候的主啊。
回到帐里的未落收拾起要带走的东西,东西不多,把靡沛的大衣留下没带走。
靡沛不能送自己一程,没失落是骗人的,可她却有种这样也好的心情。不用面对面的经历离别,就这样走了,少了告别,也能少点离情。
她没去问他的归期,纵使他守约如故,她已等不了了。
未落启程回京师,天佑也赶到战场。
“未落走了。”
“未落小姐十二日出发的。”
“风队的人都跟着。”
“是。”天佑报告,“到京师会传来消息的。”
“嗯。”
“王爷,真要让小姐这样?”天佑有些不忍心。
“她长大了。”靡沛只这样说,俊逸的脸上仍是没有波动。
天佑也不敢越礼多说什么。
“让他们定期送未落的消息过来。”靡沛说。
“是。”
“行了,下去吧。”
独自一人的靡沛,稍稍能放松一点自己的情绪。
未落长大了,曾经的女孩已是出尘的少女,时间明明也没过得很多,却有又快又慢的错觉。
未落总就是要回京的,只是时间问题。
会定得那么早,而且是她一人独行,是怕什么。
怕未落越发收不住的美,还是怕她会成为淮靖王的弱点,成了总众矢之的。
明明在身边保护最让人安心,可是,不能让人有淮靖王极宠爱这人的错觉,也不该让人这般想。
所以,只能把人送到千里之外,想彻底了结了挂念。靡沛自始自终,都是极清楚自己心思,迷惑,也只是那一瞬间。
马车一路奔腾。
十三日,未落说继续赶路,风队的队长将之前靡沛吩咐的东西交给未落。
未落一个人在车内,拿着靡沛送的木盒,打开,是一把木梳,上有白花图饰。
并不贵重,也不是重金打造的稀物,就只是一般市集上能买到的平常东西。
未落揣着木盒,无法抑制的无声哭了。
无忧无虑的时候过去了,自己终究是他定好的淮靖府的大小姐。
他始终清明,她又怎么会不知。
发为君梳饰,但君能见否。
未落到淮靖府已是月底,接近新年,需要操办许多事。未落过惯了军里简单的新年,突来应付那么多繁文缛节,有些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手,做到如何才是好。陈伯在旁的确帮助了不少。
在淮靖府前三个月,未落没和靡沛有半点联系。在未落让自己尽早适应条条框框分明的淮靖府时,没有靡沛半点消息。
最难过去的三个月,未落独自一人。
但未落总就是未落,很快就理清王府上下事务,有很快就能上手,比如府里收支明细,王府产业营收等。也有不愿意理会,却也必须处理好的事,比如逢年过节皇亲大臣之间的礼节。但这点还好,虽淮靖府是她当家,但终究是女子,可以不必露面,有时让陈伯招呼即可。不过何时送什么人什么礼,这有大学问,未落还在推敲,却也不难。未落有些烦躁的是靡沛的那群夫人。
她们大多都是别人送来的,住在汇院,有些的确很得王爷宠幸,有些则连王爷一面都无。未落想王爷常年在外的人,留着汇院有何用意,但后来也想通了。人不收这官场的交情势必打折,可人不收,谁知是不是又一个麻烦呢。
因而对于汇院,未落可以不管,却不能不留心,都是住在淮靖府里,有个闪失,淮靖府都得交代。
可未落已习惯营里干脆利索的作风,面对人情世故,未落难免有些排斥。
有时夫人们闹起来,未落多是退让,让事情就这样过去。
未落回府三个月后,靡沛也回了一趟京师,待五日后重返边疆。
照例是让靡沛检查功课,完后,靡沛说,“以后本王就不检查你功课了,你想学什么就自己学。”
未落收了书,点头。
“这是几册医书,你看看吧。”
“谢谢王爷。”未落看到了几册珍稀的医书。
“听说你把给你的丝绢给了汇院的夫人?”
“夫人说不够。”
“你是淮靖府的大小姐,犯不着这般退让。”
“王爷的意思是可以不顾众夫人的意见了?”
“你自己把握分寸就行。”
“若真闹起来,王爷站在哪边?”
这个问题靡沛倒是回答得轻巧。
“自然是你这边。”
于是未落有了底气。
但那晚,靡沛留宿汇院,未落也是知道的。
之后靡沛回去了,未落继续留在府里。
未落已挽起发髻,用的只是一个紫玉钗子,未落不再直唤靡沛名字,而是用王爷称呼,未落的眼神,比在营里清冷许多。
靡沛都知道。
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许未落这样的改变。
这一变,就是变不似从前的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