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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烈火无情断生死 血水浸玉破金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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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刺,斜挑,回挡。
孤身周剑气环绕,身形如龙,剑势如电。
舞到酣处,蓦地剑光一住,孤双手为揖,双掌执剑,直掷下地。周围一时尘土飞扬。寒光略曲,转而弹回手中。
血残剑“唰”地回鞘,孤转过身,轻扬嘴角,看向来者。
荒报以一笑,眸子清澈如紫晶。
“现在才来?你一早上都哪儿去了?”孤信步而进,笑问。
荒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迅速侧身,破败对方伸手抚头的图谋。
“唉……”孤叹一声,不知是叹“调戏”荒头发的诡计没得逞,还是失落于她的隐而不告。
她却丝毫没注意到孤面色上的失意,只自顾自地愁眉不展。
回身,出剑,孤将方才的剑法,再演一遍。“荒,你看这套剑法,如何?”
“嗯……嗯?”
直刺,斜挑,回挡。大开大合,堂堂正正。声名显赫的血残剑在外形上并无特异,只在孤的手中露尽锋芒。寒光劲划,割裂由剑气激起的一层尘雾。一路剑招稳健,放敛自如。
“这……是你创的?”
“你说呢?”
荒微笑着摇头:“不像。你我习的是璃焰之武,重临阵对敌,而轻武功路数,是以只有技巧,而无剑法、掌法,更不用说自创剑法。这套剑法行云流水而不乏意韵,有大家之风,我们虽能领略一二,但论创设,还差得远。”
孤身形不停,一连几个纵跃,同时说道:“那你说,这与青城缺的剑法比,谁更高明些?”
荒“噗嗤”一笑,道:“你若真想与他比,有何必比这剑法?”
“若是,我定要你说呢?”
“就剑法而言,各有千秋。此剑法更为庄重,却及不上青家剑的轻灵。至于使剑的人嘛,嗯,你可不如他。”
“嘭”的一声,血残剑在地上打出一道数尺长的裂纹。孤冷哼一声,道:“那日他在我手下可没走几招。”
“你是胜了他,可他未必便弱了。”荒无视孤的不甘,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日他首次与璃焰宫人上手,你又贯彻璃焰宫的做派,一出手便几尽全力,自是在气势上压住了他。其实他武功根基极稳,修为不会比你差到哪儿去。你又要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与他比剑法的驾驭力,说你不如,也不是冤枉了你……”
“行了行了。”孤掸掸剑上沾染的几粒沙尘,打断荒的话,“大道理一堆一堆的,你就是向着他。”
“生气了?”荒嘻笑着凑近他。
刻意后退一步,孤挺身,理理衣襟,道:“不生气。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肚量大。”
“肚量?”荒皱眉,“那刚才是谁,寡白着一张脸,恨不得把人吃了一样?”
“咳……我要是没肚量,就不会一大早起来,帮一个狠心毁我名声的恶人打理她的黄泉左道了。”
“嘻”,还是孤想得周到。
“还笑!”孤暴起,狠狠地挠她的头发,“还不给我回去把你该做的做完!难道你真以为我是你管家?下属?打杂的?……”
“你你你,你停手!”荒跳开,几把抓顺被揉得惨不忍睹的青丝,“孤!就算你帮我个小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就为我这一头可怜的头发!”一跺脚,荒拔腿就走,不再给对方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
孤看着荒奔走的身影,笑。薄凉的日光在血残剑刃上投射出一道银光。
荒原上的风划过面上,像是刺刻的刀,冰冷。两骑快马驰骋而过,带起一路烟尘。
城缺松了松紧握缰绳的手,活动一下指节,驱走麻木。
前方渐渐露出村寨的屋顶,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显得孤弱寂寥。一拉缰绳,青城缺驻步,停在了寨子一箭之外。
同行之人见状,连忙喝停座骑:“怎么了,青公子?”
城缺一拱手,道:“姜先生,前面便是赛里木寨,先生已将城缺送到,不必再麻烦了。”
“怎么,”书生打扮的人笑道,“过河拆桥这种事,青公子也会做吗?”
城缺面上一热,随即正色道:“姜先生误会了。城缺并无逐客之意,先生与令夫人先前已为城缺出过不少力,城缺感激不尽,只是不想因江湖事连累贤伉俪。赛里木寨乃是江湖门派,近来江湖又是风起云涌,姜先生并非武林中人,还是莫要卷入这些江湖纷争为好。”
姜姓书生也敛起了脸色,道:“青公子太见外了,当日若非公子出手,小儿早已跌落山崖。与活命之恩相比,我们夫妇二人所做实在是微不足道。姜某虽不才,难道连送送恩人都无法做好吗?”
“姜先生莫要再固执,就当是为了令儿吧。”
“既是如此,姜某就不为难青公子了。公子保重,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需修书一封,姜某必定竭尽所能相助。”
“多谢。”青城缺点头道,“另请转告夫人,日前城缺因庄中之事对夫人有过言语不敬,城缺在此向夫人赔罪,希望夫人勿怪。”
“有这回事?”书生恢复了笑容,“内子不曾说起过,想来未曾在意,却反是青公子耿耿于怀了。”
城缺也释然而笑:“那便再好不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书生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目送友人行远,青城缺调转马头,径向寨子而去。
“来者何人?”寨门之上有人质问,隐隐可见门后闪烁的刀光。
青城缺高举手中的剑,拉下风帽,高声道:“青龙庄,青城缺!”
木门缓缓开启,城缺策马入寨,刚进寨门,便见庄众一齐迎来,继而跪倒在他的马前。
赛里木寨是西域不算扬名的一派,因比邻赛里木湖而得名,近年来在武林中寂寂无名,反而在商场上的名声愈发响亮。
然而寨主的宅院却是异常萧索,不见装饰,空留宽阔的厅堂。
寨主伊穆将青城缺引入大堂,青龙庄候在赛寨的掌队昆江跟随其后。
刚进堂来,昆江便再次跪倒在地,颤声道:“少庄主,昆江无能,未能在您遇险时从旁相助,更未能救得您的亲随……”
青城缺回身将他扶起,道:“昆大哥不必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怪只怪璃焰宫发觉了我们的动向,才出手截杀我派来联络的亲随,与昆大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唉……”伊穆叹一声,道,“此次邀各位前来,本是想秘密聚集,攻璃焰一个措手不及,岂料竟走漏了风声,害得青龙庄十余名弟兄惨死,伊穆实在是难辞其咎。这件事若是璃焰宫自己探听到的也就罢了,如若是赛里木寨中出了内鬼,我伊穆绝不放过他!”
青城缺向伊穆抱拳道:“青龙庄大队人马还在路上,已到的只有我和昆大哥所带的亲随精兵,这些人是青龙庄的心腹,绝不会有问题。况且我们并未向庄里透露行程,所以璃焰宫不可能从青龙庄这里获取情报,请寨主放心。”
“不不……青公子,我绝没有怀疑青龙庄的意思。璃焰宫素来只手遮天,刺探消息的本事自然不小。若不是璃焰杀了我胞弟全家,我也不会下定决心与璃焰作对。青公子,你莫要怪我为一己私仇掀起腥风血雨,其实璃焰在西域作威作福已久,西域各门派,甚至各国,皆深受其害,只是积威之下,隐忍不发。若是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不尽西域暗无天日,就连你们中原武林,只怕都在劫难逃。”
“是啊,”青城缺点头道,“青龙庄与璃焰宫是宿敌,原因就是璃焰宫身在西域,却常常染手中原事务,日渐壮大,又行事诡诈,非名门正派。几十年里,我们与璃焰宫的冲突从未断绝,哪怕不为中原武林,就只为青龙庄曾惨死的先辈,我也会不顾一切,与它决一死战!”
“寨主!”说话间,副寨主阿吉隆已进到堂内,禀道,“昆仑派到了。”
“太好了!”伊穆笑道,“青公子,你我一同去迎迎昆仑派的九昧道长吧。”
青城缺一顿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