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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满目山河已非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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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见过王爷。”浅浅的拜下身子,少年的声音不卑不亢,只是没有丝毫的情绪。彼时的昕王府格外宁谧。
“凌夜?”被称为王爷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皇兄就是这么教你的。”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继而浅笑,“凌夜不敢,凌夜拜见父王。”说罢直直的跪下去。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以前的名字也不必用了。听说你是子时丑时之交出生的,不如就叫子丑吧。”(坑爹的名字出现了……)说罢,抬头看向少年,一股戏谑的味道。
少年只是微微颔首,“子丑谢过父亲赐名。”
墨池国宫殿皆以黑为主色调,帝君日常服饰亦推崇墨色赤色为尚。帝宫建筑巍峨高耸,正上方以尖顶收入云间。殿下摄台阶九十九层,取九九归一之意。
“臣弟拜见皇上。”墨邵昕对着面前坐于案前的人行礼,旁边不远的子丑随礼,“墨子丑拜见父……”说到最边上的话被咽回去一半,顿道,“拜见皇上。”
案前的人抬头望过去,子丑么,这是他给取的名字,子丑子丑,果然好得很。
“回皇兄,这是臣弟给夜儿改的名字。皇兄可是觉得不妥。”
“既是你的孩儿,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会干涉。子丑,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你父亲讲。”
“是,子丑告退。”
再次踏入熟悉的宫殿熟悉的雕龙纹凤,熟悉的台阶,熟悉的面庞,而今却是面目全非。不过才一个月,怎的是天地颠倒般。
非要装作陌生人一般么?守着所谓的礼节,想着想着,不禁坐在台阶上。
“邵昕可是不满为兄的处理?”
“臣弟不敢。”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要如此说话,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臣弟不敢……”说罢邵昕自觉失礼,又补充道“夜儿是个好孩子。是子祁福薄命浅。”
墨邵昕口中的子祁,正是他方过八岁生日的儿子,和先王妃唯一的孩子,一个月前不幸罹难。
“这件事情,是朕对不起你。”
一个月前的事情犹在眼前。
一个月前,宫内每年例行的狩猎中,三皇子墨凌夜受惊的马踏到了墨子祁的胸口。这件事本也是意外,但是莫子祁终是因伤重不治身亡。思量再三,帝君一道旨意,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弟弟,已是补偿,并代替过世的墨子祁克尽孝道,怕也是为了要他赎罪吧。
子丑心中这样想着,自己被马儿摔了下来,此事就真的与他相干么?不过无论如此,叔叔便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多多少少又是因着自己的疏忽丧命,这样的羞辱,自己出了承受,又能如何。
子丑啊,不只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自己的父皇。
记得出生的前日,大风狂做,雨下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夜里,便也是他出生那刻,方才安静下来。于是父亲高兴的为他取名“凌夜”,寓意能够战胜黑夜,也希望他未来有足够的能力战胜各种困境。
一切都变了么?他的母亲舞霓裳曾是父亲最宠信的女人,当年一舞名动全国,墨舞倾城,语罢霓裳。
墨池邵阳帝十三年十一月子乙,宛妃殁。
消息传到沐王府,传到泠音阁,只是手中紧握的笔忽的旋落,撒一大片墨色于画了一半的清荷扇面。
“拿出去烧了吧。”少年默默地吩咐,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