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泛*于

5、第五章

　　烂白菜说他要搬出去住，齐志听了其实感觉不是很大，这是预料中的。毕竟给了他，俩大老爷们住一块儿，先不说这屋子会给整的特别的乱，就想想旁边还住着各大自个儿主意的，是个人都受不了。毕竟都说了，俩都是雄性生物的。
　　老早以前烂白菜也说过，要是齐志是个性感波霸说不定他忍忍也就差不多接受了。不过这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齐志还没干这行呢，那时候烂白菜家里还好好着呢，也算是他们那儿旮旯半个有钱的人了。那时候大家都涉世未足，心中保留着年轻的梦想和纯质。所以可以一起坐在绿意青葱的草地上，一起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
　　可现在不一样了，成年人要面对的就是社会。这一点齐志要比李若白面对的早，齐志在十四的时候就开始到工地里面打工去了，工地里面什么人都有，他个小孩子去了哪儿自然是吃亏的货，刚一开始还天天挨人家揍呢，后来他就练出来了，虽然说反揍回去是没什么可能的事了，但是能混起来了，至少能和着一起去欺负新人了。

　　那时候的齐志就清楚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可也仅仅限制在这里。真正让他明白这个社会的残酷还是在他上初三的时候，班里有个小子犯蹭（就是犯贱），他认得干妹子天天来和他说这小子怎么怎么贱让他去教训。那时候齐志也不含糊，第二天就把人家给打了。可下场很简单，开除学籍，记大过。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恶心，谁让他齐志不长眼睛没小没大的敢去教训人家校领导的儿子呢……
　　你强大会打人有气力又怎么样？你的肱二头肌比不上人家的一个身份！恶心透顶了，这件事干干脆脆的让他了解了他父母死后的真相。多么简单的原因啊，人家有钱权呗！
　　就是那时候，含着气愤的齐志开始不学好了，和一帮子小混混勾肩搭背上了。然后没过半年他就叫了一帮人，拿着砍刀动着拳头教训了当时那个教导主任的儿子。虽然事后齐志看着滴唔滴唔响着声音的白色救护车时他愧疚了，可是他不后悔，人活着就是要自尊。尊严都被人任意践踏了那还有什么脸活着呢？
　　当年他这么说的时候那帮好哥们都笑呵呵的是他有骨气有志气，是铁血真汉子。
　　天真的齐志还真这么觉得了，真觉得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可是他还真又错了。

　　社会终究还是肮脏的。当他开始真的接触社会，和那帮子好哥们一起在酒吧里面扭动着潇洒人生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脸迷恋的注射着兴奋剂磕着药疯狂的摇晃脑袋，当时你以为他没有正直心么，你以为他没有拿着刀子威胁那将他哥们带入歧途的那些人么？他说了，他说了他要把这些人带到公安局了！可是后果呢？一天傍晚他被别人一帮子敲晕了，醒来的时候一群人拿着棒子对他拳打脚踢，那里面有他的哥们！
　　当他昏沉沉的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前姐姐憔悴的脸上紫红紫红殴打蹂躏的痕迹，你觉得他还有力气再去争斗么？他没力气了，他骨子里面的红色铁血全都在他被最铁的哥们殴打的时候彻底得流干了，在他看到姐姐无力的身影时消散干净了。
　　他要生存他只能抛弃那些所谓的正义，他只能在夹缝中强颜欢笑，一边微笑的讨好一边让心里发出恶心的臭味。你说他堕落了，他从事了他最痛恨的买卖，他抛弃了他的尊严。
　　可能有很多人会像李若白那样因为自己是洁身自好的而且鄙视唾弃齐志这样出卖人格的人，可现实就是这样，二十世纪的时候现实就已经如此分辨了，如今更加是！只是因为现在坐在舒适座椅上休闲的人们永远无法体会到最底层人们的悲哀。一无所有，没有文化，没有地位，没有钱，没有父母的依靠，齐志能挣扎着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了。所以有父母辛辛苦苦供着可以享受教育，享受父母的呵护，享受衣食上的无忧，享受他人的正视的人们根本无法理解齐志这样的人，可能大家包括我在内的人都曾经有过嘲笑鄙视冷眼看待他们的时候，但是细细想想，我现在觉得我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这样看待他们的。

　　有些比较深层次的东西我也不能捉摸清楚，所以仅仅作为一个叙述者的我没有资格评论太多。我只是单单的希望大家换个角度去看待一些事情。
　　所以齐志在烂白菜用蔑视的眼光看他的时候他没说什么，他不奢望一个不理解真相的人去理解他的行为和言语。毕竟他现在和李若白已经算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哎，下面还是说说他俩小时候的那段事儿吧。
　　他和烂白菜认识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候齐志是个典型的调皮捣蛋的小子，不过李若白就和现在这么世俗的他有特别大的出入。那时候的李小子是个单纯到极致的小孩，不单胆小而且怕生。小时候的李小子连个东西都不干自己去买。
　　就有那么一回吧，他想去买一套动画片儿的带子，可自个儿又不敢去，居然就那么傻不愣登的叫上他那个妈妈去了！你想想那时候的大人能那么惯着小孩啊，一看他要买的是与学习没关的玩儿的带子他妈妈着急了，可怕自个儿孩子更加贪玩不学习了的，就那么装傻充愣的说这是对她孩子没用的不正经的东西。把个小孩在一边痴痴的看着带子眼泪在眼眶子里面打转儿，眼圈红红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正好齐志闲着去玩儿的时候，正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情景，一个纯白的像小白花儿似的小孩眼睛红彤彤水汪汪的可怜样子，异常的可爱。

　　那时候孩子也是呆住了，当时那小心脏扑扑通通地直跳，小孩的齐志还以为自己心脏出问题了，他哪儿知道那就所谓的初恋啊。
　　然后那时候小齐志就开始惦记这小孩儿了，老往买磁带的那儿攒悠，巴不得天天能正巧遇到那小孩儿。结果嘿，你别说，他就这么守株待兔的在那儿候了几天还真给碰到那小孩了，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孩孩他一个学校的啊，名字叫个李若白。
　　当天晚上小齐志梦里就梦到那什么李若白了，还心想这名儿和他这人真配，白白的纯纯的。乐呵乐呵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来俩眼睛都快成了熊猫了，可人还是傻呵呵的。
　　然后这不慢慢的，俩小孩儿就给熟了起来了，天天没事儿一起玩。小齐志就借着自己想去看那蓝精灵的带子为理由天天往人家小李家跑，一边看蓝精灵一边傻笑。
　　小李还真以为齐志是想看蓝精灵想看的不行呢，正好自己也找了个伴儿，就顺着让齐志天天往他家蹿悠，有事闲下来还有个兴致去玩个躲猫猫什么的，你藏我躲的笑呵呵的。
　　十二岁的那段回忆真的是完全无忧无虑的，每天只是笑只是玩儿，似乎学习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每天也不用担心明天是否有钱吃饭，只用笑玩闹。

　　可后来就不行了，谁也没想到这日子太太平平的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到了第二年就完全变天了呢。齐志的父亲在挖煤矿的时候不慎被埋在深层中了，当解救起来的时候他们那一帮的人都早断了气儿，彻底将生命结束在了为别人卖命的压迫之中。当他母亲哭着摸着他稚嫩的小手对他说“你爹没了”的时候，他才开始晃晃的明白生活原来不是那么无忧啊，没了父亲，家里就会变得窘困起来，没了父亲家里只有他一个小男子汉了，他身上扛着的再也不是玩闹了，而是整个家，整个母亲的希望和姐姐还有自己的未来。
　　可当他这个小小男子汉还没觉醒呢，母亲就被人家陷害的小店关门了，当他看到一群不认识的人冲到他家小店里，逮住东西就砸最后把他娘硬是一把甩出来，毫无同情心的用一张破旧肮脏的“封条”将他家所有的生活支柱破坏了……他才呆呆的发现，原来强大的母亲并不是永远能够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啊，母亲破碎的哭泣声混在叮铃桄榔东西破坏的嘈杂声中，他那一刻觉得毁灭的不仅仅是他家生活的唯一，还有母亲的全部活下去的信念。

　　结果母亲就那么佝偻的身子在痛苦和绝望中把自己碾碎在奔驰向远方的火车轮下面，救出来的早已没了气息，突出的骨骼带着毁灭的凌乱感。那一天他没哭，只是他的世界崩溃了。
　　之后他再也没有精力去玩去闹去无忧的笑，他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所有，他不再去和李若白那个无忧的孩子一起了，他要独立，要依靠自己，将未来硬生生的抗住。
　　他开始了忙碌于生计，亲戚不多的支援仅仅够他和姐姐一个月的伙食费用。可那时候姐姐不光光需要吃，姐有她的梦想，姐想成为在舞台上跳舞的人。
　　所以他开始支撑起姐的梦想，在姐心疼的为他擦着汗水的时候他也只能是嘿嘿的笑一声，对他姐说：我没事。
　　那时候他所有的动力已经不再是李小子如百合花一般纯洁无知的微笑了，他的动力很简单，就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站在舞台上，挥洒着她的美丽，只要姐姐能如捧着宝物一般捧着他用心血买来的舞蹈书是浅浅的露出个微笑，他就觉得够了，他就觉得不后悔了。那时候的齐志很小也很伟大，他撑起了一切，他舍弃了自己遥远的梦想，他用他小小的身躯支撑起了他姐的世界，让他姐能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走近梦想。
　　可谁能知道在遥远的将来什么都变了呢，物是人非的惨剧硬生生的摆在眼前，让人只能梗着喉咙眼下苦涩的泪水，即使是一瘸一拐也得慢慢爬着生存下来。为了自己，为了姐姐，也为了早早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的父母。

　　不过我想最最让人欣慰的还是在不远的将来，有一个人能走进齐志那千疮百孔的心，轻轻的拂去了他的伤痛。如同宝贝一样珍惜他，对他说：“你很伟大。”

　　那时候齐志只能别扭的笑笑，虽然嘴里骂着你大爷的，但是我想他的心应该已经不那么难受了。这不是可耻的依赖，这只是单纯的有个活下去的依靠，有那么一个人肯陪伴在他的身边，为他搭把手，用他有力的臂膀膀齐志扛下来那一切的一切。这就够了，不需要浪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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