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痴》百里麦

1、第一场戏(修)

　　我站在队伍的最末端，顶着大太阳，和众人一起迎接我们未来的小师妹，旁边的八师兄瞧了我的脸色，低声说道：“小师妹，不如你先溜吧，我帮你打掩护，你看你脸色多差啊。”我轻笑了一下，偏头低声说：“八师兄，没什么，别把我看得那么弱好不好，我可是跟师傅学了那么久的医术了。”
　　八师兄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大师兄已经领着个人过来了，年纪大概和我同岁，明眸皓齿，眉眼皆见灵动活泼，倒如水仙般水灵，江南水乡的少女果然不一样。听说她姓岳，我在心里忍不住调侃地帮她起了外号岳水仙。正想着，大师兄和岳水仙已经走近了，大师兄对着坐在上座的师傅拱手一拜，朗身道，“师傅，我幸不辱命，将岳府五小姐带了回来。”
　　师傅笑了笑，“这位便是岳小姐岳雾娴？”娴？和水仙的仙字很同音嘛。
　　岳水仙福了个身子，脆生生地笑，看样子倒不怕生，声音也如银铃般悦耳，“雾娴拜见钦渊先生，家父让我带了一封信，特敬上。”师傅闻言，扬了扬眉，“岳老来的信么？快快呈上来。”大师兄从岳水仙手里接过信，毕恭毕敬双手呈给师傅。
　　八师兄好像时刻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见我皱眉，连忙低声问：“是不是不舒服？”我转头看见八师兄那张关切的脸，我展开个笑容，摇了摇头。看见八师兄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倒是逗笑了我。其实都是这个身子太柔弱，稍微动作大点，都喘上好几口气，不过现在已经改善很多了，自小在宫里长大，因为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而且家族势力也不容小看，自己能保住这条命，不被那些时不时的下毒暗杀害死已经算好的了，不过五岁的那年落水还是落下了病根，然后被送来这里学点东西傍身，对我身体来说，当然是好的。自然对外界，我这个备受关注的淳音公主因身体不适，而送往乌静庵静养。被送到这来，一晃眼也是四年了，我已经虚岁15，大概过不了多久，父皇也会遣人接我回去。
　　被送到灵谷，知道我身份的也只有师傅，但师傅老人家却不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待遇，冷落倒有几分，其余的人只以为我是商贾之女，因为身体虚弱被送往灵谷。因为身体缘故，我不能向其他同门一起习武，便和师傅学习医术。
　　我与八师兄的小动作不知道怎么惊动了五师兄，他眼睛里没什么温度地斜了我和八师兄一眼，我却勾个淡笑，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八师兄有点尴尬地摸摸脑袋。师傅收了九名弟子，加上那位岳水仙，应该就十名，排到我们这一辈，是“司”字辈，五师兄司禾从我进灵谷开始，虽不说针对我，但态度还是很冷落我的，我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不过我也不大在意五师兄对我的态度。
　　师傅已经看完信，抚掌笑，“这个岳老啊，还是老样子，雾娴，你今后就拜入我灵谷门下，可有意见？”岳水仙笑得甜美极了，“拜入厉先生门下，可是雾娴日思夜想的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师傅。”最后一声师傅喊得情深意切。
　　师傅果然很开心，“入我灵谷，便要守灵谷规矩，排到你这辈，正好是‘司’字辈，你以后在灵谷便叫司雾罢。”岳水仙连忙应下，师傅又让大师兄带她认识下我们这些同门。说幸也不幸，我是灵谷这代唯一的女徒弟，当然如果没有岳水仙的话。
　　大师兄司靳领着岳水仙过来，一一为她介绍。她到三师兄司秦面前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红了下脸，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五师兄司禾竟在岳水仙冷哼了一声，岳水仙倒是表现得没有任何异常，笑容依旧灿烂，六师兄司颜明显对岳水仙有极大兴趣，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人家姑娘不放，还柔情地唤了声“小师妹”，岳水仙明显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也依旧笑过，看样子她还是比较钟意三师兄司秦那种看上去比较冷漠的吧。到了我面前，岳水仙竟抢过大师兄的话，“这可是九师姐司婴？在路上就听大师兄说起过，今日一见，才知道世间真有如此之佳人。”我刚想说话，却忍不住咳了几声，看八师兄的反应就知道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待顺过气，我展开个微微羞涩的笑容，“司雾师妹说笑了。”
　　但岳水仙可不想这么简单放过我，笑容天真，“师姐是学习医术么？救济天下真好，师姐定是个心善之人。”顿一顿，“九师姐今年年方几何？不如我们以姐妹相称。”
　　“呵呵，师妹真爱开玩笑，我们现本是同门师姐妹，自是姐妹了，何需多次一举。”
　　岳水仙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在我无辜的笑容下，还是点了点头。岳水仙在拜入灵谷之前，在家中也学了些基础，加上天赋挺高，习武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师傅几日后就要闭关，所以便让她在几个师兄中挑了一个，先练习些基础，当然没有武功的我直接被无视了。
　　岳水仙眼波一转，便盯上了我旁边的八师兄，八师兄明显呼吸一乱，立刻眼睛开始闪躲，尽力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倒是想，这位水仙姑娘不会一来就找上这个看上去跟二愣子样的八师兄的吧。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处过一段日子的大师兄，看着大师兄眼角有些藏不住的欣喜，唔，大师兄今年已经虚岁23了，也到了寻了娘子的时候了。
　　她选好之后，师傅便让我们散了，我自是开心，刚想早点溜，旁边的八师兄又开口了，“司婴，让我送你回去吧。”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改口挺快。“八师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八师兄有点不死心地看着我，我无视之，最后他也只好黯然地看着我的背影了。借着身体不行的原因，我一向走路都挺慢，但八师兄经过我的拒绝也没有追上来，我也乐得自在。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卿隐筑，灵谷里养了奴仆，分到我这个院子里的是个岁数比我大上一两岁的少女，名为朱儿，性格活泼，就是有时候话太多了。朱儿是练过武的，也算是保护我的，我刚到，她便风风火火冲出来，“姑娘，回来了，可是累着了？朱儿煮了酸梅汤，最解暑了。”
　　冲过来扶着我，“姑娘，今儿来的那个小姐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啊？如果不好相处，万一日后欺负姑娘怎么办？……”我果断地打断了朱儿的话题，“朱儿，我累了，我想先睡会，你扶我回房吧。”朱儿一向单纯，听我说累了，连之前的酸梅汤也不顾了，倒是抱怨今天的天气太热，累着我了。
　　回房一睡，便从中午睡到了傍晚，唤来朱儿服侍我起床，再吃了点东西，天色便暗了下来，谷中的夜晚总是很凉快，风习过，我感觉浑身舒畅多了，我支开朱儿，便一个人往镜湖逛去，当然我带了一个香包，一般的蛇虫鼠蚁近不了我身。
　　没走多久，风中便传来笛声，想是七师兄司顾又无聊地坐在自己屋顶上吹自己的宝贝笛子，七师兄对人对物都很好，他在练武空暇的时候都喜欢吹笛子，其实称不上多好听，起码六师兄每每听到，都一副被侮辱耳朵的表情。由于院子离镜湖也不算远，我一贯慢悠悠地走，没多久也到了，接近镜湖，就一股寒气直逼过来。尽管是酷暑，镜湖湖面始终笼罩着一层寒雾，而且寒气逼人，也不知道湖有何奥妙。到了这里，有几分仙境的感觉，我从身上系的一个香囊里取出一颗药物，放入口中，免得被寒气冻着。
　　抬头望了下天上的月亮，时间尚早，便在镜湖上的亭子里坐了下来，有些无聊地倚着扶栏，伸出手捞了一把雾，指尖立马传来钻心的痛。
　　“胡闹。”来人立马将我手扯了回来。
　　我来不及为指尖的痛惊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三师兄，怎么是你啊？”三师兄司秦沉下了脸看着我的手，我才觉得有些不妥想把手抽回来，结果被握得更紧，手腕都有点红了，三师兄司秦却运功将我手上的寒气褪去，免得侵入心脉。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做这些蠢事。”三师兄一边教训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脸上有点发热，“三师兄，我下午睡得太久，便出来散散步，见这雾气实在漂亮，便想捞一把。”
　　“怎么就不长记性，当年入谷的时候，我可没忘了你，也做过这样一件蠢事，虽然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也不要随便做这种冒险的事。”他责怪地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脸。
　　三师兄还握着我的手，他从怀里拿出件物品，竟是一串佛珠，“这次大师兄出去，我便托他从姑钦寺带了串佛珠，师傅闭关之前我要出谷办件任务，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他细心地帮我戴上，佛珠上还刻着小字，我看了一眼，是些长命百岁的吉祥语。“你也15岁了，按照这种年纪，我想你家中也快派人来接你，不过我希望你尽量能等到我回，我会尽快赶回来。”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三师兄松开我的手，“这里呆久了不好，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一修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