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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是谁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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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天快结束的时候,冰柱已经开始着手编织围巾了。
那条艳红色的长款围巾和她的初衷越离越远。
去年冬天母亲织的同色系的围巾已经被她翻出重新整理过了。
那么现在这条冰柱你又是织给谁的呢?
她几乎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猜测着也许他会喜欢这样艳丽的色彩,这样自己也算为他做了什么吧?
可是…那个人他会接受吗?
之前,他还警告自己不要做这种事钓男人。
甚至恶劣地弄破了她的碗,这次送这个给他,又不知道要遭怎样的羞辱了呢!
可是,他这个人只知道复仇复仇,会照顾好自己吗?
一个只知道吃泡面度日的家伙会接受她的好意么?
冰柱越想越烦躁,索性丢开了织了大半的围巾,自顾自生闷气。
“我回来了!”赤西突然推开门欢喜地蹦向冰柱,完全被吓倒的冰柱几乎是下意识地胡乱翻了张报纸妄图盖住围巾。
“仁!嗨~”
内心早已吓闷的冰柱强迫自己镇定,用自认为还不错的淡定口气和仁打了个招呼。
赤西仁扫过那一角未被盖住的红色,故作随意地摸着自己的臂膀,叹道:“小冰哪,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啊!你觉得呢?”
冰柱完全没意识到他别有用心的问话,只是附和道:“是啊!”
赤西闪了闪眸子,不再说什么。
空气微微有些发僵。
冰柱想尽快打破这种沉闷,于是问道:“对了,仁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
赤西低头想了想,抬头的时候又是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只不过最近遇到个厉害的家伙。有点棘手。已经没事了呢!”
“是吗?”
冰柱也没多想,起身道:“那仁想吃什么?”
一扫眼里的阴霾,仁孩子般地欢呼:“哦也!只有小冰最了解我!”
冰柱笑笑着手开始准备。
门外,古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这幢房子的另一个主人回来了。
午饭时间到了,年轻的欺诈师大人狼狈地从一堆杂物中抬起头:“纳尼?!连这个都没了!”
最后一桶鸭南蛮面。
已经今日早上消失于自己的肚中了。
懊恼地挠头,略微零乱排序的牙齿显得这张脸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我要开动了!”
“仁还没洗手呢!”
“go me ,go me. ”
隔壁和乐融融的声音不断传来。
刺激着黑崎的神经…吉田不管自己了吗?
这几天连所谓的闲话家常都不再谈起,本来以为是她心情不好。
原来,是有了谈感情的对象!
他 ,m,的!
真是让人爆粗口,穷得连房租都付不起,却有闲心对付男人……
我们的黑崎君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他自语的男人之一。
之后发生的某些事情是冰柱后来想都不敢想起的,那个男人,我们高明的潇洒的欺诈师大人居然来请求在她家蹭饭。
好吧,所谓的请求也不过就是黑崎大人面无表情地敲开贫穷的女大学生家的房门,然后十分让人惊怂地蹦出一句:“吉田,我饿了。”
然后,是我们无辜的冰柱小姐冲动的回话:“我烧好了…”
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冰柱连连想撞墙。
这不是明摆着说,你来吃吧。
天哪,她真是…
欺诈先生不客气地踏进这一方飘香的领域。
嘴角擒着黑鹭胜利后的得意笑容。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目光焦上,便让冰柱冷汗直流。
小小的餐桌上的气氛特别凝重。冰柱看着这两个暗暗地不知在较什么劲的男人,吞了吞口水。
“a no…”艰难地开口。
仁君大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对冰柱说道:“小冰~我要咖哩菜~”
已经埋头吃饭的黑崎唰地抬头,盯向赤西仁。
这个臭小子,说什么,他叫她什么,想死吗?!
目光再次对上,竟似会说话般传递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臭小子,你敢在这里嚣张!(黑崎)
——要我告诉小冰你是怎样从我手里骗走了商业机密的!?(仁)
——……
“哦。”冰柱下意识地夹菜给他。
回身时黑崎略微凶狠的目光居然炯炯地盯着自己刚才夹的那筷菜。
自己是闯了更大的祸吗?
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些窃喜,咬着筷子尖,冰柱看着暗自较劲的两个男人,微微有些担心。
黑崎蠕动了一下嘴角,低头狠狠地扒了几口饭。
冰柱倾身,刚要问:“那个……”
“我吃饱了。”冰柱的话还没说完,黑崎重重地放下碗筷,并不看冰柱,转身预走。
冰柱一急,立马站起来。突然眼前一花,她暗叫不好。
可是身体已经控制不住摔下某个模糊的方向。
没有人注意到这突兀的一幕。
所以冰柱是硬生生摔到了地板上。
巨大的撞击声吓住了要离开的黑崎和坐在一边的仁。
“小冰!”想快速去冰柱身边,可是另一双手已经扶起了她,比自己不知快多少倍的速度。
小冰…颓然地停住脚步,看着冰柱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黑崎。
苍白的脸上淡淡的微笑。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冰柱一次次地重复。
黑崎皱紧眉头,只有他知道吉田抓着他的力度大的吓人。
她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垂眸,目光射向她。
一丝疑惑闪过,她的眼睛怎么看起来那么幻散…还没等黑崎多想。
冰柱就松开他的手淡定地坐回位置,拿起筷子:“仁,吃吧。别理他,我们的房东大人娇贵得狠。”
仁好不容易回过神,连连点头道:“好,好。”
一边的黑崎气得差点没昏过去,刚才是谁为了拦他摔跤的?
女人就是多变。他愤愤地甩手离开。
门锁扣上的时候,冰柱伸向寿司的筷子陡然一偏,戳到了桌子上。
仁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她。
完全没有料到的是:冰柱的眼里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地砸在饭桌上。
那个自己珍视的女孩子突然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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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虚无的空气伸手再伸手,迷雾般的黑暗笼罩在眼睛里。
要我如何勇敢,要我怎样用力,才可以……不让你发现。
发现我其实已经无法接收光明?
我……也许无法再给予你温暖,因为我即将失去。
这样子想着,就连耳膜都开始隐隐作痛。
捂住发烫的耳朵,冰柱痛苦地晃着头颅。
房间的门突然咣当咣当地响起来,仁大力地敲着房门,喊着她的名字。
冰柱摸索着打开门,目无焦距地看向仁。
强烈的疼痛让赤西变得极为冲动,他推她入门,抓着少女柔弱的肩膀,眼里隐隐含泪:
“小冰,跟我走!我们去美国,那里的医生可以治好你。小冰,你跟我走!”
能够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然而内心却因为这样,而显得更加的脆弱。
冰柱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只有冰凉的眼泪一滴滴地淌下来。
赤西突然紧紧拥抱住冰柱,两个年轻人像是孤海中的浮木般紧紧依靠。
冰柱并没有看到,年轻的黑鹭,隔着狭小的隔板正默默地看着她。
难道有些东西,自己不要了,就会被别人拿走吗?
Ku ru sa ki,问问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有没有另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感……
有一种很弱的很弱的悲伤一直在空气里蔓延,手心苦恼地抚上额头,细密的汗珠微微罄出。
疲惫地摊倒在床上,有一些非常混乱的情感闪过脑海,第一次,头脑里不再是如何对付一个白鹭和红鹭。
少女年轻的脸庞以360度不同的样子侵入大脑,是怎样?那时候,她的样子。
——穿着淡蓝色的百合裙,套着牛仔短上衣,用一种很不确定的目光看着自己。黑暗中,尽是另一种茫然。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少有的平静祥和。
——捧着书一路小跑过来,居然还能在走了至少一个学期的楼梯前摔倒,听到自己故意叫错她的名字,破天荒得没有理会自己,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让她厌倦了呢。
——这一次居然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无视”自己。
那么:吉田,你到底怎么了?
黑崎突然起身,随手抓过一边的黑色风衣,披上,扯过衣架上的薄围巾。
欺诈师素有的敏锐观察力在告诉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上次她和那个白鹭一起回来的时候,自以为小心地丢在门口垃圾桶里的塑料袋。
上下翻找:果然还在那里。
“时新医院”四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
强烈的不安让黑崎紧张了起来,极小心地抽出里头的X光片。
扫描下去,最底下的一行小字清清楚楚地写着:耳膜受损严重,正趋于恶化。
后边的一张,主治医生潦草的字迹只看得清很小的几个字,却如平地一声雷般惊到了黑崎。
即使猜到隐隐有些料到,年轻的欺诈师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他怎么会没有想到,怎么会……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吉田都不告诉他。
不过他有什么资格知道她的每一件事,这样想起来,他觉得头痛得要命。
那时候自己是怎样的无情,不允许这个柔弱的女子进入自己的世界,反复提醒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而复始地拒绝她关心他的每一件事,这样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冷酷,对一个这样喜欢自己的年轻女孩来说。
失去了对父亲的信任,没有母亲的支持,一个人来到东京,一个人怀揣着一定要当警察的梦想。
然后遇见他,喜欢上这样一个自己,像个噩梦一样进驻她的生命。
每天挣扎在自己的理想和爱情之间,道德和法律之间,再加上自己日日的冷漠相待。
懊丧地想要抓下自己的一把头发,黑崎的神色陷入一种混乱之中。
让他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纷乱的情绪像泉涌般在他脑中流窜:冷静冷静,ku ru sa ki!冷静……
灵光骤显而过,黑崎的眼前闪过一些画面,是的,一定是那时候!一定是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