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浮云笑笑生

10、番外：谢宣明（下）

　　这一次毫不犹豫的答应留在宫内，却是谢晦所有噩梦的开始，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那个恣意风流的少年将军了。
　　谢瞻到豫章不久，就生病了，从谢瞻生病的第一天起，谢客就要离京去豫章。刘裕不肯放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如果你走了，我用什么留住宣明？”

　　如此又拖了几月，谢客心急如焚，最终还是忍不住牵挂谢瞻的心，只好去求谢晦。谢晦听完谢客说的一切，差点没啥了，断断续续的说，
　　“客儿…你说……我…大哥……我……”
　　谢客心里不忍，自己从未为谢晦做过什么，倒是一直给他添麻烦。但是自己的一颗心早已经跟着自己的三哥走了，再也没办法容下别人了，黯然了一会，忍着心里的愧疚，还是对谢晦说，
　　“宣明，求你，我必须要去见三哥……”
　　谢晦没办法拒绝，面对眼前这个单薄的人，不字如何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扶起就要给自己跪下的谢客，温柔的说，
　　“我去试试。”

　　刘裕同意放谢客走，只是给谢晦一杯酒。这一杯毒酒，来的正是时候，谢晦犹记得当初自己逼司马德文喝毒酒的情形。骄傲的将军望着面前不屈不挠的皇子说，
　　“这一杯酒要不得你的命，但却能留住你的人，你十日不服解药，就会浑身阵痛，生不如死。你的死活我不管，我也无所谓手下再多一条人命，只是谢瞻死心眼，你死活他都要跟着，我不能放你活蹦乱跳的胡来。你就算投到刘裕帐下也不委屈，也许将来有一日，我会劝刘裕为保正统，把皇帝的头衔还给你这个姓司马的。等你君临天下了，才有权做你想做的事。”
　　当时司马德文说，报应不爽。
　　刘裕同意谢客去豫章，条件就是谢晦喝下同样的毒酒。谢晦看着眼前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觉得之前的人生都是浮云，如梦若幻，这一杯屠苏，送的不是暖。
　　“为什么？你我同阵杀敌也有十载，到底我做过什么事，让你对我不放心至此？”谢晦不甘心的问。
　　“宣明你是蛟龙，我却妄想把你扣在笼中，你会留下么？所以，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离开我。”
　　再无话可说，谢晦想不去恨刘裕，毕竟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如果没有刘裕，也就没有今天的谢晦，但是，这种强迫自己的事，真的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杯酒入腹，从此画地为牢。春转夏秋，谢晦觉得自己早就不是活着了，几次开口和刘裕说要去看谢瞻，都被婉拒了，刘裕自然不愿意谢晦同谢客再见面。
　　然后司马德文去了。
　　谢晦为司马德文的事不知和刘裕翻了多少回脸，
　　“你就没有那么一点心胸，连一个亡国之君也容不下？”
　　“我容得下他，容得下千千万万个晋恭帝，却容不下你心里有别人。司马德文去了，谢客就能安心留在谢瞻身边，你也就没有牵挂了。”
　　真不知道刘裕是太聪明，还是太过聪明。
　　“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我哥和客儿之间，容不下别人的。”谢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刘裕看着他，摇着头道，“你去见他就知道了，是他求死的。”
　　司马德文，是自尽的。谢晦没敢告诉谢瞻，知道真相只会让谢瞻更内疚，也不能挽回司马德文的一条命。

　　求得一月的时间去看谢瞻，离开京城的一刹那，谢晦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然后是同谢瞻和谢客的一月相处，痛并快乐。直到刘裕下了第三道圣旨招谢晦回京，谢晦仍不想离开，看着谢晦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谢客紧紧拉着谢晦的手说，
　　“宣明，回去吧，我陪你回去。能和三哥偷得这几日，我心足矣。”
　　谢晦想对他笑一笑，牵起嘴角却露出了个难看的弧度，
　　“傻瓜，你陪我回去做什么，在这和谢瞻好好呆着吧，远离是非。”
　　谢客用水一般的眼睛望着没了往日嚣张气焰的谢晦，
　　“宣明，我是真心愿意和你走的。”
　　“为什么？因为你知道我不想活了，不想再要刘裕的解药了？”谢晦苦笑。
　　“宣明……”

　　刘裕得知谢晦同谢灵运一同回京之后，暴怒着把谢晦招进宫里。谢客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天还没亮，谢晦就回来带他去了荆州。不出一月，谢晦反了。

　　听闻谢瞻的死讯，谢客几经昏厥，看得谢晦心里难受的要死，
　　“哥，从小到大你都让着我，我都心安理得的收下你的好，唯独这次，是你不该了。我本就活不了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