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由己》Simon Yang

3、序篇（3）

　　【6】
　　空扬被月子魅望的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反倒是月子魅先开口：“我们该叫你什么？主人？你花那么多钱把我和子怜买下来，要我们当仆人么？”
　　“不是的。”空扬解释道，“从今往后你和你的弟弟都是我的弟子，我会将我知道的才艺全部传授给你们，所以你们要叫我师父。”
　　月子魅垂首不语，从今往后要和这些人生活，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由着自己的意愿来，他只希望自己能照顾好子怜。
　　空扬说他要带月子魅和子怜回到他们的“家”，那个地方有些远，在山区中的某座峰顶，便雇了一辆车，送几个孩子们回去。月子怜早就被离跃哄开心，两人打得火热，而月子魅就不似弟弟那般乐观，他和月子怜是被爹卖给那个男人的，这比丢弃他们更令人伤心。
　　离飞一直关注着月子魅，他发现这个孩子虽然年龄与他弟弟离跃一般大，可心智却很成熟。于是，为了消除月子魅心中的不安，离飞开口道：“子魅，你的眼睛很漂亮。”
　　月子魅没有抬头，也没理会离飞。正是因为这眼睛特殊的颜色才让自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漂亮有什么用！
　　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离飞也不生气，而是接着说：“师父人很和善，很关心我们。他这个人很神秘，据说是上古王朝大祭司的后人，曾在中心王朝做过很高的礼乐职位，琴棋书画歌舞六艺擅长，要把这六艺传给弟子呢。”
　　“哦？”月子魅有些好奇，抬头看了看离飞，离飞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温暖。“你是学什么的？”
　　“每个人都要了解六种技艺，不过侧重不同，我侧重的是书法。”离飞道，“小跃是唱歌，师父他还有一个养子，学习的是围棋。”
　　“养子？”
　　“是啊，他比我小一岁，是被师父捡到的弃婴，师父把他养大。”离飞很耐心的给月子魅解释，好让他尽快熟悉环境。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和小跃是流浪儿，幸好遇见师父，他见我们兄弟二人可怜，就好心的收留了我们。”
　　“可怜是一方面，关键是你们长得好看啊...”月子魅慨叹一句。他发现，离跃和离飞的长相都不赖，弟弟很精神，气质灵动，而自己面前的离飞就更不用说了，无论用何种角度看，何种标准评，他都无可挑剔，落落大方的样子显得很端庄又没有疏离感。
　　离飞被月子魅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说：“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师父似乎很中意你。我们的出身都差不多，更不会有什么高低贵贱的概念。”
　　“......”月子魅没吭声，可心里却不认同离飞的说法。无乱如何，自己和子怜是空扬“买”下来的，这与下人没什么区别。
　　黄昏时分，他们的目的地到了，那的确是个偏僻的地方，却不似月族的村庄那样荒凉，有着美丽的景色，四周全是山林，他们的房子就在最高峰的顶端，那有一片很大的院落。
　　“为什么你要把家放到那么高的地方？”月子怜不知爬了多少级台阶后累坏了，忍不住问空扬。
　　“呵呵，除了你们和最后一个我即将收留的弟子外，没有人能赶超你们。”空扬笑道，他看着一路沉默的月子魅道：“你们一定要坚信你们会成为最顶级的艺人。”空扬发誓，他定会让月子魅成为这世上最闪耀的存在。
　　爬上峰顶后，月子魅见到了留在家中的哲郁，因为哲郁的肺不大好，所以没有与空扬一同出门，而是留在家中。毫无疑问的，这个被月子魅在心中定位为“少爷”的男孩也必须仪表堂堂，不过他倒是更特别一些，虽然衣着与别人无异，但是从他深陷的眼眶，碧绿的眼珠和高挺的鼻梁上看，都明显属于那塞外豪放的游牧民族。
　　经过介绍后，哲郁只是简单的看了月子魅两眼，对于月子怜看都没看就回自己的房间。月子魅正在想这少爷还真骄傲的的时候，离飞微笑着拍拍月子魅的肩，解释道：“哲郁他不是骄傲，相反他比较内向，不善表达，所以才匆匆回去省得尴尬，其实人很好。”
　　从第二天起，空扬便开始进行对月子魅和月子怜的教授。月子怜专攻绘画，月子魅则被授予了运动量最大的舞蹈课程。三年的时间过去，战争已平定下来，冷天他统一了这片零落的土地，建立了最大的国家——火之国。而空扬也找到了最后一个弟子，与月子怜同龄的穆明轩，一个儒雅淡然又略带羞涩的男孩，他学习古琴。空扬为这片宅子起了个名字——“六道馆”，并将它挂在大门上方。
　　六个孩子相处得很好，白天各自练习侧重的专项，晚间由空扬□□授文化与其他知识，日子平淡却充实。离飞已俨然一副小师父的样子，为他们讲解知识，照料生活。月子怜似乎已忘记了那个在月族的家和那些熟悉的人。而月子魅这三年来虽然也适应得很好，但在他的心中，似乎一直对于自己是被“买”来的事实放不下。再加上他所练习的舞蹈对基本功要求很高，体能也必须足够好，六道对待他是特别的严格，除了与舞蹈相关的练习外，挑水、劈柴，下山采购一类事月子魅也是常做，每天都很疲惫。这不得不让月子魅认为自己真的是被买回来的下人。
　　每天黄昏月子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时，另外五个人早已结束了自己的课业，准备晚上的学习。
　　“呀，哥，你怎么才回来！真羡慕你啊，每天穿戴那么漂亮和师父出去玩！”月子怜率先叫起来，大家都纷纷将目光停留在月子魅身上。月子魅的长发上缀着金银质的小铃铛，耳上戴着大大的猫眼儿坠子，颈上是宽厚的金项圈，手腕、脚踝更是扣上嵌满宝石的金镯，一身金灿灿的珠宝首饰却丝毫掩盖不了那红眸的波光流转。他总是他们六个的焦点，只要月子魅在，他们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月子魅瞪了月子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沉，你喜欢的话，你戴上它们翻跟头去。”
　　“可是师父只允许你戴啊哥，我哪有那么大胆子去违背师傅的话~”月子怜嘻嘻笑着，“我只能每天闷在屋里。”
　　“那你就来惹我生气？”月子魅很累，没力气和这个顽皮的弟弟去争辩笑闹什么。
　　“子魅哥哥，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师父还要考背书呢。”穆明轩很关心的说，这个男孩总是未语脸先红，尤其在和月子魅说话时更严重，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喜欢靠近月子魅的，在他心目中，月子魅永远是他倾慕的对象。
　　“明轩真乖，等我明天给你跳个‘铃铛舞’看。”月子魅笑道。
　　“谢、谢谢子魅哥哥！”穆明轩很开心。
　　“哥，你偏心！”月子怜叫道。
　　“谁让你不听话！”月子魅吐了吐舌头，自己回房间了。
　　月子魅独自坐在镜子前，将发饰、耳坠一样样取下，厚重的项圈摘下的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而锁骨处，淤青那么明显，还泛着红血丝。月子魅有些委屈，为什么偏偏自己一个人这么辛苦，而且子怜还那么不理解自己。
　　“吱呀”，门被推开，离飞进来看到月子魅沮丧的表情便坐到他旁边。“我来看看你，子魅。”
　　“看我干什么。”月子魅没好气的说。
　　“你别再自己一个人闹别扭了，师父这样做是为了你好。”离飞劝道。
　　“你们都为了我好，我知道。”月子魅盯着自己红肿的膝盖。
　　离飞笑了笑，伸出手为月子魅揉膝盖，月子魅并没有拒绝，沉默一会儿，他开口道：“我不懂子怜那混小子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以为我很轻松吗？！”说着他除下手镯和脚镯，里面细白的皮肤被磨破，被汗水浸泡得血肉模糊，已经开始发炎。离飞用十分疼惜的目光看着月子魅，安慰道：“也许他只是不了解情况罢了...”
　　“可是明轩都比他知道关心我！他还是我亲弟弟呢...”月子魅有点伤心的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离飞无法解释他们兄弟之间的问题，只得沉默的拥住月子魅消瘦的身体。

　　哲郁敲了敲月子魅的房门，进去后发现离飞在，那双忧郁的绿眼睛黯淡了几分。
　　“呦，少爷您来了？”月子魅玩笑道，他的内心对于这个沉郁的空扬的养子并不十分认可，在哲郁面前自己更有种当奴仆的感觉。
　　“...”哲郁有些语塞，“请...不要用这样的称呼...”这种生分的叫法从月子魅口中出来，每次都让哲郁觉得难过。
　　“哦。哲郁，你有什么事？”月子魅不冷不淡的问道。
　　“这是伤药，涂上不会留下疤痕。”哲郁低低的说了一句话，立即将一个小盒交给了离飞，并非直接给月子魅，然后急匆匆地离开。
　　“那是什么？”月子魅凑过去，看到那盒子上明晃晃的三个字“松香油”，哲郁拿错了东西，他一紧张，把熏衣服的香料错交了出去。
　　月子魅和离飞看着那盒香料，不由得笑起来。

　　转眼间又是几年过去，六个孩子均已长大成人。六道馆因为他们的出色而开始时声名远扬，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看他们的表演，甚至有些贵族王侯在家中开聚会也会让他们去表演助兴。
　　空扬对他六个弟子十分满意，因为他们不仅完全掌握了自己传授的精华，还能够自创出更加绚烂的东西来。六个外貌出众，才艺精妙，资质聪慧，性格各异的年轻男子，谁会不喜欢？
　　不过空扬最爱的始终是月子魅，他庆幸自己能够遇上他，让他学习舞蹈。经过数年的训练与成长，这个瘦小的男孩已扯开身条成为耀眼的新星。一头及腰的弯翘黑发处处透着狂傲的气息，瘦削的瓜子脸上轮廓分明，细弯的眉，上挑的眼角，那双颠倒众生，魅惑妖邪的红眸，这几乎让月子魅的每一个表情犹如磁石般吸住每一个人的眼球。尤其是当他舞蹈起来的时候，任何与他沾边儿的物体都好像有了生命力一样。他可以用舞蹈表达一切事物、情感，他的每一步轻移都能扼住人的呼吸。
　　看着月子魅，空扬自己都不知道是自己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全了自己。这样的尤物，本不该存在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