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拾年》晴空唤我

17、第十七章 死亡

　　转眼间已经入冬。艾菲站在窗前，暮色完全将这座城市笼罩，城市燃起一片迷乱的灯火。艾菲端着一杯南山咖啡。热气从杯中冒出，融化了玻璃窗上的晚霜。她从玻璃里看到自己，瘦削的脸和圆大的眼睛，就像一具没有□□的干瘪骷髅，竟不知是实是虚。她喝上一口，苦涩的滋味流入心底。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叹了叹气，再没有品尝的欲望，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冷玦的生日刚好在小雪那天。若是下雪，那便增添一丝韵味，配得上她冷玦的气质，可惜南方难得能见到一场雪。

　　艾菲看着眼前的男人：高颧骨，鼻梁上托一副金框眼镜，身着一件旧军大衣，手腕上戴着老式手表，皮鞋擦得光亮，明明不过五十出头，他的头发已经发白。

　　“这是艾菲。”南乔向他父亲介绍。南乔收起平日的桀骜，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模像样。

　　南乔的父亲微微点头，始终保持严肃。比起南乔，冷玦与父亲更相像，她看到艾菲没有吃惊。正如南乔所说，他父亲确实是个思想传统的人，拐弯抹角的对艾菲家世问了个遍，艾菲也耐心回答，亏得她家境清白，没什么犯罪前科和有辱门楣的作风，老人家这般谨慎她能理解。南乔在期间接过几次电话，断断续续地离席让他父亲很不高兴，最后一次彻底惹火他父亲，鉴于有外人在，才没有发作，但他不满地神色写在脸上。他们四人坐在西餐厅，气氛拘谨。南乔的父亲没有多做停留，借口不喜欢西餐喝完咖啡后就离开了。南乔接完电话后脸色也不好看。

　　“我父亲年轻时就是这个脾气，上年纪后变得更加古怪，你别放在心上。先点餐吧。”冷玦把菜单递给艾菲，满是歉意地说。

　　“好。”艾菲倒松了口气。她接过菜单，余光恰好瞥见餐厅门口，苏晓和君姐正推门而入。两人刚要上二楼，就欣喜地看到艾菲坐在离楼梯不远的位置。艾菲把菜单簿立起，遮住脸的下半部分，只露出一双眼睛，却看到苏晓硬拉上君姐转而向自己的位置走来。坐在旁边的南乔干脆拿开艾菲手中的菜单簿，问：“你怎么回事？点餐呀！”

　　艾菲正想着该怎么对苏晓说才好，苏晓的声音就响起了：“艾菲，你太不够意思了，来这里吃饭也不叫上我！”

　　南乔问艾菲：“你朋友吗？”

　　还没等艾菲回答，苏晓惊喜地叫道：“你是艾菲新交的男朋友？啧啧~真不错呀。”

　　君姐附和苏晓，问：“艾菲，你什么时候交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

　　只有南乔和艾菲两人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冷玦这个不知情者解围道：
　　“既然都是艾菲的朋友，那么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苏晓问：“你是？”

　　冷玦看了一眼南乔说：“冷玦。南乔的姐姐。”

　　苏晓了然：“哦哦，原来是自己人。我和韦良君刚好要吃饭，我朋友在楼上送的包厢，一起上去吧。”

　　这让艾菲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艾菲正要找借口拒绝，南乔说：“那就一起吃吧。”

　　艾菲看着盘里的黑椒牛肉，服务员在上面淋上番茄酱，血一样的颜色。艾菲没有食欲。苏晓在生人面前一点都不拘谨，吃得津津有味。君姐拿着刀叉在盘中捣弄，十分不自在。南乔似乎忘记在“双管齐下”的事情，自顾吃着东西。她低声问苏晓：“你这样毫不遮掩地带君姐来你情人的餐厅，不怕他知道吗？”

　　苏晓嘴里嚼着牛肉，说：“我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到让他员工知道的地步，这次他到乡下去看一批新鲜的牛肉，我才敢带君姐来的。”

　　艾菲问：“采购这种事，还需要他亲自出马？”

　　“人家亲力亲为嘛。”她切下小片牛肉，又道：“说说你和南乔。”

　　“我们……”

　　“我们正在交往，刚才见过我父亲。”南乔漫不经心地说。他放下刀叉，走出包厢。

　　“天呀！比我想象中地还要快。”苏晓兴奋地说。

　　艾菲借口去洗手间，也出了包厢，随南乔到洗手池。她问：“你怎么这样对苏晓说？见你父亲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对冷玦也没有必要再隐瞒。这次我只是在帮你……”艾菲突然顿住，看着楼梯。

　　南乔随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缓缓上楼。男子后面，跟着一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婀娜女子。男子停在艾菲面前。他们相隔不过一米，这一次，艾菲能清楚地从他眼神里读到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他身后的女子先开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艾菲，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程思琪！”

　　和程思琪在一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喻柏翌。程思琪挽住喻柏翌的手臂，柔声说：“你走得太快，害我都跟不上。”

　　艾菲视线朝下，避开他们的亲密。

　　南乔居然反常地搂住艾菲的肩，深情款款地说：“我们进去吧，剩下的牛肉你喂我吃。”艾菲僵硬地任南乔搂着，心里反而轻松不少。

　　喻柏翌看着眼前的男子搂着艾菲从面前走过，握紧拳头。消失在喻柏翌的视线后，南乔附在艾菲耳边小声说：“我也只是在帮你。”

　　艾菲怎么会不知道，南乔是个聪明的男子。他居心不良地搂过许多女子，而这次，她很感谢他。

　　他们回到包厢，苏晓把艾菲那份也一扫而光。服务员端来水果。

　　正在这时，一位平头男子走进包厢。冷玦脸上霎时笼上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