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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保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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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娆的《绽放》响过两遍,艾菲才反应过来,她看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南乔的声音——
“艾菲,你赶紧来警察局一趟。”
艾菲一听到警察局这三个字,精神振奋起来:“万恶的南乔,你终于被逮住了!!.!”
南乔原本不急不缓的语速,一下激动了:“你落井下石啊?”
“你肯定是□□女同志未遂,强上男同志未果,被抓了吧?南乔,哎~~你也有今天啊!!!”艾菲虽然没恶意,但机会难得,不借此好好讽刺他一把。
“废话少说,你现在过来,带上钞票和身份证,保我出去。”南乔似乎被惹火。
“我现在在公司,怎么去?不然我先跟冷总说一声。”艾菲收起戏谑,认真地说。
南乔又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不…不…别跟冷玦说,你还是下班后再过来。我等你。”
下班后,艾菲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和栗佳楠、卢燕一起下楼。走出公司没多远,她记起身份证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赶紧返回公司。
出电梯后,迎面走来一个人,艾菲没注意,慌忙中正好和她撞个满怀。郭舒韵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白了艾菲一眼,匆忙离开。一张银行转账凭证从她身上落下……
警察局。
艾菲记得,在这之前,她只来过警察局一次,也是最恐惧的一次。当她再次看到那位胖警官时,她慌忙地低下头,侧身从他身边走过。
南乔坐在木椅上。没有哪个嫌疑人和别人打架弄得嘴角淤青还把警局当做自己家一样呆得那么潇洒,他双手枕着头,保持一贯觉得最舒服的姿势。
艾菲双手怀抱,站在他面前:“挺悠闲的?”
“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不判刑,不坐牢,不剥夺政治权利,给点钱就好。”南乔漫不经心的说。
“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怎么进警察局的?”
南乔揉揉头发:“先把我保释出去。”
艾菲在保释人后面签了个字,对面的女警官,朝她咧嘴一笑:“把他领回家吧。男人就要看好点,别让他再出来闯祸。”
艾菲确信,自己是花了589元把南乔从警察局领回去的,而不是花了9元钱从民政局把他领回家。她也确信,再次回到他旁边时,她说的是 “南乔,我们回去”,而不是“老公,我们回家。”
事实上,在警察们眼中,一位颇有小资打扮的少妇眼都不眨一下,交了589块现金后,在保释单上大笔一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不成器的老公领回家。她老公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出警局后殷勤的当上她那辆保时捷的驾驶员,驶出他们遐想的视线。
南乔把车停到广场边。
他们站在广场上。广场中央皆是玩滑轮玩的少年,身上棉袄看起来笨重,但动作依旧灵活。跌倒后,双手撑着冰冷的地板,再爬起来,和朋友打成一片。年轻真好,艾菲感慨,她再也没有年少时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的轻狂。寒风凛冽,艾菲不禁拢了拢衣领,不让冷风从缝隙进入,肆意贯通全身。一到冬天,艾菲的手就逃脱不了冻疮的命运。那双冻得红肿的手,活像小苏打受热的膨胀后新出炉的红糖馒头。
“冷吗?”南乔问。
“恩。”
南乔蓦得握住艾菲的手,放进自己双排纽的大衣口袋里:“这样好些吧。”
艾菲猝不及防。南乔的手很暖,暖得让她舍不得挣脱。
曾经也有那么一双手,让她明白什么叫心动。
“艾菲,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打架吗?”
艾菲看着他嘴角青红的一块,木讷地说:“他抢走你的女人,或是,他被别的女人抢跑了?”
他摇摇头,口袋里的手握得更紧:“因为冷玦,他伤害冷玦。”
艾菲看过那条紫水晶手链,它带在冷玦的手腕上,贴着她的皮肤,仿佛吸收主人身上的特质,像黑夜里的点点繁星,自顾欣赏,每一颗都透着冷漠与高贵,可望却不可及。
这一次,艾菲没有问。南乔有意对她和盘托出。
“他叫赖海,冷玦的前夫。他们大学就开始谈恋爱。后来,赖海因为涉嫌绑架,被拘捕入狱。赖海出狱后,因为有犯罪前科,大学毕业证也没领到,找不到体面的工作,靠赌博、当打手为生。冷玦忘不掉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他。一年前,他们登记结婚。”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表情突然悲愤起来。
“赖海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居心不轨,打扮得人模人样想方设法再次接近冷玦,说尽甜言蜜语,不过是因为她的钱。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在感情方面,冷玦是个傻女人,他们本来早就该离婚的,可她心软经不住赖海软磨硬泡,苦苦哀求。她还傻傻地相信赖海本性不坏,会改过自新。这次,如果不是赖海在外面搞大女人的肚子,闹出事,冷玦哪会舍得放弃这段痛苦的婚姻。”
南乔眼眶泛着晶莹。
他又道:“父母十八年前离的婚,冷玦被判给父亲,而我,随母亲出国。我继父是酒店连锁的大亨,他们结婚没几年,继父就去世了。母亲顺理成章地接手继父留下来的股份和财产。我不喜欢管理,拿到法学博士回国干起自己的事业。我和冷玦感情一向很好,就算分隔两国也没断过联系。她从没告诉我她和赖海的事。也只有冷玦这样在爱情上智商为负的女人才会接受赖海那样的男人。”
南乔说得云淡风轻。他看着远处出神,思绪飘得悠远。
大概是八岁,他背着母亲新买的书包,他清楚地记得书包上印着阿童木的图案。那条通往家里的小道,他走过无数次。小道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两对年迈的老人,茶余饭后悠闲地在小道上散步。他背过身,倒着走。他确信自己闭着眼都可以走完。天边是一片橘红色的彩霞,微风一拂,形态各异,他抬起手,对着天空,勾勒出它们的形状,贴在童年的记忆簿里。
他转身,两层砖楼的家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抬起手正准备推开时,里面传来破碎的声音,夹着
母亲的嘶吼:“这么多年,你给过我什么?我一套像样的化妆品、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没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啪——”,父亲一巴掌打在母亲脸上,他的自尊受到严重侮辱,咆哮道:“你也不看看,这个家是谁撑起来的?你要是过不下去,就给我滚!永远别回来!”
他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姐姐的哭声在耳后响起……
南乔把手从口袋里抽出,艾菲的手开始暖和起来。他看着她,说:“艾菲,让我抱你一下,好吗?”
艾菲望着他,他眉头微蹙,眼里闪烁着恳求的微光。
他是个孤独的男子。
艾菲点点头。
他搂住她的腰,轻轻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艾菲闻到他头发散发着洗发水淡淡的幽香。
“艾菲。”他呢喃,嘴唇如初生婴儿般嚅嗫,“当他们让我找保释人的时候,我翻遍手机通讯录,竟发现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让我有勇气按下通话键。除了你。”
南乔搂过许多女人的身体,她们在床上尽显风姿,却没人能让他真正留恋。他拥着艾菲,感到一丝温存。尽管这个女人对他的拥抱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应。
广场上,人群散尽。路人看着这对相拥的男女,嘴边挂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不远处,一辆别克。车上的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