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七夜乐曦

3、【第一部：第三章】

　　若夫人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定不会轻易将我卖了去。我不知当不当谢谢夫人，今日一举，将成就我一生荣宠。
　　我被大胡子的大叔带着走时，深深回望了一眼扎在男人堆里豪赌的夫人，我要记住这个人，记住这张脸。
　　终有一天，穆蓝会回来！
　　“大哥，你怎么真就要了这丫头了？我们那八千两……”牵制着我的男人不满地问。前头走着的大胡子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重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毛发挡住的深邃眸子里溢满笑意，“走，去天香楼，八千两，我看这丫头至少值一万两。”
　　天香楼，京城最大的妓院。两名小工领着我们去了后院，一个满头插着大喇叭花的老女人靠在贵妃榻上，一旁有两名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摇着团扇给那老女人去热。她便是天香楼的老鸨。
　　大胡子上前殷勤地唤了声“九姑娘”，我忍俊不禁，面前这位妈妈实在当不得“姑娘”二字。许是我的笑被她发觉了，她扶着丫头的手起身，扭着粗腰，不停地伸手扶扶头上的花儿向我靠过来。
　　我的下巴被她抬高，只听到她满口“啧啧”声，“哟，刘大，这货色不错嘛。”又拉着我转了两个圈儿，“这身段也不错。”
　　“那是那是，这丫头还是个雏儿呢！九姑娘出个价吧！”我余光瞥了一眼刘大胡子，若这位九大娘出的价低了八千两，他又该如何处理我呢？
　　九大娘重又坐回她的贵妃椅上，斜睨着我，懒懒道：“如今这雏儿也算不得多稀罕，要有能耐让男人乖乖掏银子那才算本事。唉，你叫什么名儿？几岁了？会点儿什么？”
　　我苦笑，若使出本事，此生便要留在这楼里伺候各种不同的男人。若故作愚笨，又不知刘大胡子要将我送往何地。我怯怯地答道：“我家阿蓝，十三了。会……会跳舞。”刘大胡子和九大娘之间，我终是选择了后者。若我当时再加犹豫，选择了刘大胡子，竟不知我此生又是怎样一副光景。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兴许吧。
　　我把从千橙千黛那里偷学来的舞跳给了九大娘看，我闭着眼，却止不住眼中渗出的泪，那么苦，那么涩。
　　跳完一段，我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敢看九大娘的表情是喜是恶，兴许从头都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吧。
　　良久，我听到稀稀拉拉的拍掌声，抬眼望去，九大娘又一次从她的贵妃椅上起身，她的眼睛充满笑意，包括她脸上的横肉都是抽搐的。她欢喜地拉过我，这种欢喜却未在她的面上多做逗留，瞬间恢复一贯的表情，对刘大胡子道：“八千两。”
　　我笑，我竟真有八千两的身价，只不知，刘大胡子没得油头赚，岂会依？
　　九大娘见刘大胡子迟疑，将我往前一推，“不成那便领回去，你也知道，外边多少人领着丫头往我这儿送呢，不缺好的。”
　　刘大胡子再没多想，领着八千两银票离开了天香楼。
　　事后大娘告诉我，她那不过是唬一唬刘大胡子，她也怕刘大胡子真把我领回去了，那可是她天香楼的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