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七夜乐曦

2、【第一部：第二章】

　　这根蝴蝶形翡翠簪子，是去年爹爹送给千黛的。这对珍珠耳环，是夫人戴过的，还有这套木兰色百合裙，也是千橙早些年穿过的。
　　这些也都是我没有的。
　　夫人把我叫到她的房里，让春燕将这些物什取了出来。夫人拿着裙子在我身上比对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你虽及不得橙儿和黛儿半分，若加以装扮，也能见得人。”
　　我一时猜不出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夫人吩咐着几个小丫头为我梳头上妆，这让我有种即将被送往屠宰场的恐惧。我从小便梦想着自己有一日可以穿上一件像样的裙子，可以梳着好看的髻，带上漂亮的发簪，可我并不屑穿戴穆千橙和穆千黛她们姐妹用剩下的。
　　她们在我的头上身上一番折腾后，夫人拉着我转了几个圈儿，及满意地笑笑，“吩咐备轿，夫人我要同五小姐出去逛逛。”
　　我惊得抬头望向夫人，“夫人……”我这五小姐何时被承认过？
　　“怎么？你不愿意？”夫人摇着团扇，一副我若不愿意便有我好看的模样。
　　即便下一刻真要被送去屠宰场亦或是狼窝，我也不得说半句怨言。
　　夫人的骄子停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我不常出门，也不认得路，又不认得字，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跟着夫人拐进了一处乌烟瘴气的地方。里头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叫嚣着：“买定离手！”那时我不懂，这便是京城最有名的赌坊，也是夫人最流连的地方。
　　一个满嘴大胡子的中年大叔看见我们，迎了上来，“哟，穆夫人，怎么，是来还钱的？”一双深陷的眼睛，满是贪婪。
　　夫人干笑了两声：“哎呦，我这……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他管得严。”
　　“夫人这意思就是没带银子咯？”大胡子的男人向身后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四名小厮模样的打手拿着棍棒围了上来，大胡子男人补充道：“夫人欠了我们八千两，您是要我们剁您两根手指呢，还是要我们废了您两条腿呢？”
　　我看到夫人双手都在哆嗦，那是真的恐惧与惊慌。我奇怪，夫人既欠了他们钱，为何不拿身上的金银首饰抵押，她身上这些挂的戴的，少说也能值些银两。后来我才知道，夫人流连赌坊，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她房里能变卖的首饰，早变卖了，如今这一身的金光闪闪，不过是找人仿造的赝品罢了，怕的是被爹爹发现了又一顿责罚。
　　我只觉身子被人往前一推，险些栽进那大胡子的怀里。待我站稳了回头看时，夫人勉强挤出笑容，对那大胡子说：“您好好看看这丫头，长得多水灵多标致，要不就留着伺候您，抵了那笔钱如何？”
　　我恍然大悟，夫人一时对我这般殷勤，不过是骗我出来为她抵债。
　　我撑大了眼睛瞪她，“夫人，你怎么可以……”为何要这般对我？我身体里留着的也是穆家的血，我也是穆家的女儿啊！
　　“你瞪我干什么，我白养你这么多年，管你吃管你穿的，如今要你做这么点小事，你还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