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船，浮在空中》泉奈儿

6、毁容

　　我溜到真田柳幸村他们的教室门口瞄了一眼。

　　冲进去朝他大吼的事，无论如何是做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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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放学，我头一次比丸井他们还早离开教室。我就是去找真田。其实不需要拐弯，在半路上拦住他很简单。

　　“那个，你……”在真田弦一郎转着手腕上的力量扣从某个地方一个人走出来时，我从后面跑到他前面。

　　他侧了一下头。“什么事？”

　　“你可能觉得我很突兀，不过我是为了不浪费你的时间，”我咽了下口水，放平嗓音，“我知道，你们网球部很强，说明这种方式好；而且原则上，咳，我也没有资格来说你，但是，你这次打了我的朋友，我觉得很讨厌、很生气。奇怪的是以前怎么没有人反对你，也许有，但你显然没有当回事，所以我来向你重新说一遍。”

　　我一口气说完，盯住他的一动不动的喉结，然后费力地把眼光向上移。

　　他看着我，从上到下，像看一只蜘蛛，从某棵树上头慢慢挂下来，挂到他眼前。

　　“哼。”他的喉结仍然没有动，只有鼻子发出的气声。然后就走开了。

　　“蠢人。算了。”我自言自语。反正我也说了。能骂他几句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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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我麻烦的开始。也许学校里到处安插着线人的窃听器，也许是与网球部这样的社团有关的地方有，也或许是真田身上有，再或者就是真人窃听器……总之我的话就是被人听到了。

　　一个女生的力气不大，一群女生的力气也不大，关键就是她们找得准出力部位，在哪儿给你掐上一记，或者腰什么的地方敲一下，就够受的了。

　　领头教训我的女生木下有纪，好像非常喜欢俯视人，连续两次把我推倒在地后，我便也不起来了。

　　“那样的话，不是你这种人能对真田副部长说的吧。”她像个不良少女，两腿分开地半蹲下，头晃着靠近我，“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真田…桑的饭？”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她——怎么会有人喜欢伪大叔，我虽然喜欢大叔，但对伪大叔却是极其地讨厌——大概是马上把她惹火了，她的像刀刃一样锋利又闪闪发亮的指甲一下子掐进我的脸。

　　“你的嘴还真让人讨厌啊。”她的指甲刺到我的嘴唇，很快地划了一道，和刀划的没两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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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心里没法咒骂她们，只咒真田一人。仿佛总是这样的，因为潜意识觉得咒她们没用，好像咒一个实质上什么都没做的人比较解恨。

　　只觉得全身发麻发冷，眼泪什么的，这时候还全然没有想到要流。迟暮的暗色压在身上，感到很沉，很难受。

　　被她们拳打脚踢，被指甲划了很多很多下，脸都像针扎。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新闻里那个被丧心病狂的追求者泼了浓硫酸的可怜女孩，突然有点理解那种悲惨的心情。
　　回家的路，天暗得极快，也冷得极快。我弄不清这是几月的天。

　　我看着脚下的路在走，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身前很近的地方叫我。

　　“早川同学？诶，你真还没回去啊。”

　　是丸井。我本能地向他回个招呼，然而迅速地反应过来，低下了头。其实我是高兴见到什么认识的人的。但却害怕碰上的是他。可居然也隐约希望被他看到。一瞬间竟是可以有那么多想法的。

　　天色太暗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今天有点累，所以慢慢地推着车在走，不知道你回去了没，谁知道竟然就这么碰上了，真巧。”

　　“你这么晚不要紧吗？呃，这里还有点远，不过今天就从这儿带你过去吧。”丸井把车推到我旁边，“来。”

　　“我……”我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走到他身边。

　　“呃？怎么了？”他有点迟钝，不知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我抬起右手，抓住了他垂在身旁的那只手。

　　“早川同学，你怎么了？”

　　他稍稍蹲下一点来看我的脸。几乎当刻就吸了一口气，很长，连我听着也觉得浑身一寒。

　　我没有察觉到，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满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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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怕……别担心，外婆有很好的药，外伤什么她都能治，以前被动物咬的疤什么的交给她都没有问题，当然内伤她也会治一点，”丸井很快地踩着单车，却不时侧过头来，“所以，不会有事的，别哭了。”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丸井放在后车座上，抓着他的衣服向他外婆家里赶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

　　即使这是浮舟的身体。脸被破坏的时候的恐怖感，大概不管是哪个女孩都会心惊胆寒，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身体。

　　我不理他说什么，只是拼命地、用力地在他身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