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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外 ...

  •   天空显现出一片纯澈的蔚蓝,仿佛浸在水中一般剔透无暇。流云悠悠地划过天际,只留下无尽的思念。风声轻盈地掠过耳畔,似是轻吟,似是叹息。回首处,树叶微动,阳光明媚,温暖的年华在寂静的风声中,渐行渐远。
      黑发黑眸的男子在街口的转角处仰望天空,良久,才重又迈出步伐。
      “哟。”捧着儿童不宜书籍的银发忍者懒洋洋地对他打招呼,“又去甜品店?”
      他应了声“啊”,便继续前行。
      看着他如同那个女子一样逐渐远去的背影,银发忍者蓦地有些感慨:“从那以后……已经八年了啊。”
      墨发在风中扬起,垂下狭长的黑眸,男子对为他送来三色丸子与布丁的老人点头致意,而后抬起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谁的低柔声音,在他的灵魂里徘徊回荡,缭绕不绝。
      很多时候,仰望天空只是一种习惯,就像习惯黑夜里会有人给你拥抱,就像习惯去平静地思念一样。
      思念是痛,思念是伤,思念是血,在每个夜晚里,黯淡星光的照耀下,缓缓流淌而出,温暖着他的心,同时也带来了伤与痛。
      什么时候起,纯粹的习惯开始变成漫长黑暗道路道路上他唯一的信仰的呢?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风之街道上年华转身,有些人已经长大,有些人变得成熟,有些人开始老去,而他却始终只是站在原地,遥望着不可触及的苍穹之彼。
      八年的时光,于他而言就如同他们在短暂的相聚后长久的离别。他在风的转角处等待,却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他只是希望在某个夜晚,能再次看见那个红发银眸的女子对他微笑,和他牵手,给他拥抱。哪怕这样的场景,不过是夜的幻境,每当太阳升起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到底是怎么了呢?
      也没什么。只是想你了……而已。

      最后的那一刻,她对他说出那句话后,周围便了无声息。他沉入了朦朦胧胧的梦境,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那个名为“宇智波鼬”的少年的成长和疼痛,看那个红发银眼的女孩的守望和陪伴,看着他们相聚后有分离,在没有彼此的日子里从相聚的回忆里汲取温暖。然后,那个女子终是笑着迎向了自己的末路,他们也开始了永久的离别。
      模糊的梦境里,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如在水下听到的声音那样朦胧。最后,只有一个画面和一个声音在心底缓缓浮现出来,仿佛刻入了灵魂一般,清晰得可怕。
      红发绚丽,银眸璀璨,那个女子对她绽开瑰丽温柔的笑容,笑着对他伸出手来,低柔的音色在脑海中不断回响。画面也随之定格成为永恒。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呐,Itachi。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对不起……,还有,再见。”
      “……Itachi。”
      ……
      “……绫。”
      梦境过后,他醒来了,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折扇。
      看到的人有很多。
      比如满目苍凉,翡翠色的眼里一片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仿佛已经痛到麻木的五代风影。
      比如一向强悍镇定,此刻却捂着脸痛哭出声的五代风影亲姐,砂之公主手鞠。
      比如撇过脸去,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的砂隐村上忍,绫口中的“冰山大叔”马基。
      比如曾与绫组队的忍者们,悲怆得无以名状的风间和彦,红着眼眶的端木和美以及安慰着她的端木扬。
      比如收到绫的亲笔信后赶来的眸含叹息的银发上忍旗木卡卡西。
      看着这些或感叹或悲伤的人,他感到莫名的平静。
      绫已经不在了,这一点他比谁都要清楚。
      但她还是会永远陪伴着他,这一点他也比谁都清楚。
      哭泣需要勇气,同时,哭泣也意味着遗忘。
      但那个在漫漫长夜里拥抱住他的女子,他想,他永远都忘不了。
      首先开口的是五代风影:“绫姐姐……我们找不到她的尸体。她的扇子就放在你那里吧。……这样,她如果知道也会觉得高兴的吧。无论如何,……谢谢你。绫姐姐她,一直都觉得很幸福。”说完后,他便扶起他的姐姐,走出了病房。
      绫在出发之前,肯定已经和他说明了一切吧?因为她是个那么谨慎的人啊。
      接着,马基对他点了点头,和其余三个砂忍一起走出去了。
      然后,旗木卡卡西走到他床边说:“她给我写了信。我是找三代确认之后才来的。……佐助在隔壁的病房,曾经醒过一次,知道真相后哭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嗯。”
      “那么,我也出去了。”
      门轻轻地合上了。
      他侧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望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只感觉它太过寂寞。
      无论什么都是需要陪伴的。就比如寂寥的夜空也有星辰的照耀。不然,不就太寂寞了吗?
      只可惜星辰已经坠落。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一年。

      晓的成员们有的“自杀”了,比如和那天夜晚来告诉他绫的去向的蓝眸女子一起隐居了起来的赤砂之蝎,有的则被木叶和砂隐发出的联合公告而召来的五大忍村的同盟军杀死了。红莲的组织也在那一夜陡然消失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他很高兴。
      回到木叶后,他和佐助又住在了宇智波大宅里。就像绫以前经常说的,佐助是一个别扭到骨子里的人。他就算对你好也不可能直来直去。到了一个月之后,佐助才终于放下别扭来找他彻夜长谈。
      这次谈话以佐助流着泪说出的“哥哥……对不起”而告终。他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对他说:“我和你是唯一的兄弟。作为你必须超越的障碍,我会和你一起生存下去,就算是被你憎恨着,这就是所谓的哥哥。……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哭啊。”
      然后他含笑看着别扭的弟弟别扭地擦着泪反驳接着别扭地想要回访又别扭地折了回来,递给他一封信,说:“哥哥,这是那时候她给我的。里面有关于写轮眼的诅咒的事情。”
      “……嗯。”他接过了,却良久都没有打开。
      他知道绫是为他而死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死去才能解除诅咒。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注定无法改变。
      话虽如此,他还是打开了信。信上无比熟悉的字迹看上去就像某种令人心惊的标记。每看一个字,耳边仿佛就响起了那低柔的声音在轻声诵读。
      “创世神在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就死去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是他的子女。人类和妖魔也在其中。有些人类身上的神的血统还没有被完全稀释,所以就有了特殊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血继限界”。比如日向家的白眼,比如与写轮眼齐名的瞳术水瞳。而在创世神死去之后,最强的两个是妖王和魔王。妖王希望把世界变成炼狱,而魔王希望世界不再有纷争。所以他们开始了战斗。本来,妖王和魔王不分上下,两败俱伤,但创世神所钟爱的神鸟——凤却趁机和妖王合力杀死了魔王。在临死前,魔王便在自己身上施加了诅咒,如果不能杀死凤族和妖王一族的后人,他的后代也就会痛苦难当。这是为了提醒他的后代永远不要忘记复仇。但是妖王也受了重伤,死去了。后来,因为魔王的后代的血统不断稀释,所以大部分都算是人类。而极少数的才遗传到了魔王的血脉。只要他们的力量到了某个台阶上,就被诅咒视同为魔王的后代,于是就会受到诅咒。
      妖王的后代是半妖。而魔王的后代分成了两支——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不过比起和普通人类混居较多的千手一族,还是宇智波一族的血统较为纯粹。”
      就像神话故事那样,滑稽得可笑,却偏偏是真的。
      看完后,他望着窗外沉寂深邃的夜色,沉默了许久。
      轻柔的歌声不知道从哪户人家里传来。
      “……你明明曾说过,会一直陪伴在我身旁。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望着夜空……”
      他忽然想笑,却笑不出来。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二年。

      佐助加入了暗部,每天都很忙碌。虽然他一辈子都只能当下忍了,但一个下忍未必就不能成为木叶的暗部队长。而且听说他还恋爱了。考虑到弟弟的别扭程度,他没有去问。
      在诅咒解除的同时,他的能力也上升了很多,时常会感到体内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仿佛超越了人类,强大得几乎不真实。虽然他没有动用过这力量,但是,却会在见到血液的时候无端地产生兴奋感,就像绫曾经说过的那样。出任务的时候经常需要冷静地抑制住这股冲动,还好他的实力已经增强了不少,不会带来太多的麻烦。
      如果当初绫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这力量,就好了。
      可是如果绫还在的话,他也不可能拥有这力量了。
      多么可笑。
      他仰头望向天空,木叶的天似乎永远是这种无忧无虑的蔚蓝。
      逝去的时光再也找不回来,你曾经的微笑,在回忆里却散不开。
      记忆像是手心里的砂,不管是摊开还是紧握,都终究会从指缝间一点一点地流失,把手划出无数道深深的伤痕,直至无影无踪。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三年。

      听说砂隐村那边根据绫编写的那本书进行了很多改革,比如什么“绿洲经济可持续发展计划”之类的,风之国迅速地繁荣了起来。
      而坊间流传的《风神二三事》也卖得越来越红火。听说砂隐村那边的女忍者们都纷纷向风神一手教出来的五代风影之姐手鞠请教怎样能做到集“美、魅、帅、酷、强”于一身,男忍者们也翘首企盼着能出线第二个风神。然后手鞠对此的回应是“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风神了”,结果第二天《砂隐晨报》头条新闻的标题就是“风神之后,再无风神”。
      如果绫还在,估计会看着报纸笑得喘不过气吧?
      有一回他在去风之国出任务的时候,正坐在茶坊里等待时机,在无意中听到一个砂忍大声道:“想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加藤太郎一生阅美女无数,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风神那样完美,漂亮中又带着魅惑的风韵,特别是那火辣的身材,我真想……”的时候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把同行的忍者吓得不轻。
      如果绫还在,大概会直接秒杀这家伙吧?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四年。

      总喜欢自称“木叶的苍蓝野兽”的铁血凯要结婚了,对象是他追求多年的邻家小妹。这个消息让一大堆人的下巴砸到了地上。因此而输掉很多钱的五代火影大人借口没空,没有参加凯的婚礼,只是秉着要尽量节约资金的想法托他把准假条当做结婚礼物送给凯。
      婚礼上,长相清秀脾气火爆的新娘笑容灿烂。那时他想,如果绫在的话,一定会说“哎呀,真是可怜,她肯定是被凯无数次的求婚弄得神经错乱了。不仅答应了嫁给他不说,连哭起来的时候都像在笑”。
      卡卡西是和他的妻子旗木茗一起来的。在执行歼灭佩恩的任务时他曾经见过她,好像是绫从前的手下。
      听说她是开茶店的,曾经救过重伤的卡卡西一命,似乎还和日向家的少主日向宁次关系很好。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被绫称作“银毛狐狸”的卡卡西经常弯着月牙眼打断他们,偏偏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旗木茗的长相算不上很漂亮,但绝对称得上美,而且还是那种充满古典韵味的美感,仿佛只要呆在她身边,就能让人感到宁静,是一个非常适合卡卡西的女子。
      除了五代火影大人托他送来的礼物,他还送了两份礼物给铁血凯。
      所有人都没有问多出来的那份他是替谁送的。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五年。

      近几年似乎特别适合办婚礼,在旗木卡卡西和铁血凯之后,月光疾风和卯月夕颜也结婚了。再然后,佐助也要结婚了。听他说,是想快点安定下来,振兴宇智波家。
      听了佐助的话后,他蓦地有些恍惚。
      当初那个追在自己身后,拉着他的衣角,用童稚的声音连声唤着他“哥哥”的佐助……也要结婚了么?
      那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绫在说“手鞠也要结婚了啊”时的心情了。
      没有什么比时光的流逝,孩童的成长,英雄的白发,美人的迟暮更让人感慨万分的了。
      只有他,始终站在原地,遥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苍穹彼端。
      那个女孩子叫做风间岚,天资不错,也非常勤奋,也是被称为“天才”的那类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漠,但实际上是一个温柔的,深爱着佐助的好孩子。
      如果绫在的话,大概会对她这个弟妹很有兴趣,总是捉弄她吧。
      可是绫已经不在了。
      佐助虽然依旧全身都散发着别扭的气息,但确实成熟了不少,也变得越来越强了。他想,佐助成为暗部队长的日子大概已经不远了。
      婚礼在他的坚持下办得非常盛大,很多忍者都来参加了。看着相视而笑的弟弟和弟妹,他忽然便想,若是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笑着用她那标准的调笑语气说“啊拉拉,佐助酱也长大了呀”。
      ……是这样的吧?绫,这是没有你的第六年。

      前几年宇智波鼬总是失眠,虽然谁都看不出来。
      他不想睡。因为他在等一个注定等不到的人。
      可是这几年他开始很用心地睡觉了。
      因为某些时候,他在梦境中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真实的温度。
      就像很多年前,绫在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轻柔地吻上他的眼睛一样的温度。
      他每晚都做梦。而他每次都拼命地记住那些梦。
      梦里他在寒寂的夜色中独自前行,远处的万家灯火、喧嚣温暖都与他无关。然后,身旁突然想起了那个熟悉得仿佛刻入了心底的声音,红发银眼的女子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笑着对他说:“呐,北海道有红枫叶,伊豆有雪和温泉,奈良有八重樱,听说水京那里还有枝重樱,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他的眼中莫名就有了泪意。
      “好,我们走吧。”
      “哎?可是现在你没有空吧?”
      “没有关系,因为……”
      因为,只要你高兴就好了,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只要你还在,就好了。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七年。

      佐助似乎想帮他找个妻子。
      他忍不住想笑,曾经小小的什么都要他教的弟弟竟然这么认真地想要帮他找妻子,实在让他觉得滑稽。
      宇智波岚倒是没有这个想法。她似乎觉得没有必要。
      或许比起一直被爱着的佐助,她更能理解这种感情。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亲人之外的人,都早已被分成两个部分。
      是她的人。不是她的人。
      仅此而已。
      他的妻子,这辈子只会是她而已。
      佐助似乎急了,一时冲动吼他:“她已经死了!你不能总是囚禁着自己!”
      他没有生气,还是笑,看着宇智波岚把弟弟拉走。
      谁说他囚禁住自己了?囚禁住他的,是名为思念的东西。
      偏偏他心甘情愿。
      思念,是最温柔的囚禁。
      绫,这是没有你的第八年。

      他习惯在夜凉如水的时候,拿着绫的折扇,遥望窗外的夜色,凝视夜空上的星辰。
      思念在流年里被酿成浓郁的烈酒。在每个夜晚散发出诱人的气味,令人沉醉。
      然后,在某个寂静的夜里,他手中的折扇倏地消失了,紫发金眸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一丝诧异,就像早已预料到一样,他看着那个男子,平静地等他开口。
      于是那个男子开始说话。他说他是绫灵魂里的武器,叫做斩魄刀,名字是曳影,可以变成刀形也可以变成扇形。他说在绫把刀刺入心脏之后,他用尽所有灵力割裂空间把她送到了平行世界,然后就陷入了昏迷,灵力也在这些年里渐渐恢复。现在以他的感觉,绫很有可能还在那个世界里活着。
      接着,他还对他说了很多。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绫的过去,那些他不曾知道的绫的痛苦,那些他不曾知晓过的绫为他所做的一切。
      然后他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呢?因为她漂亮聪明?哈。还是因为她陪着你度过了你生命里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她有什么是值得你去喜欢的呢?你以为,你所看到的,就是她的全部了吗?不是的!其实,她的温暖和温柔根本就少得可怜。除了你之外,她对谁都狠绝无情对谁都可以不择手段。包括,对她自己也是。明明是那样冷酷凉薄的人,且偏偏一直在笑,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就像雪一样,明明肮脏透顶,偏要把自己装得美丽纯洁。真是虚伪又恶心。”
      他沉默了片刻后回答:“为什么喜欢她……我已经,忘记了。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再说一句,那么……”
      深沉的夜色里,他狭长漆黑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寒光。
      紫发金眸的男子笑了。
      “……呵。你知道吗?我曾经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和你是一样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找到她吧,这样,你们两个人都会享福的吧?别再……永远,都别让她再孤身一人在雪原上跋涉千里了。
      “用尽力量的话,我可以送你去。但是我有条件。”
      “说。”
      “以后,你……要变强。我那个蠢货主人虽然笨了点,但是……她是绝对的强者,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刚才和你说过的吧?她已经成为妖王一族的族长了。以她的个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力求尽量掌握并增强她所拥有的力量。虽然她的灵力因为两次的穿越空间被削弱了很多,但本来非常庞大……以我的推测,你去到那里之后,和她的实力应该会差不多。因为你们的天赋也差不多,所以以后的实力也相差无几。记住,你可以比她强,但绝不可以比她弱。……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但能让她在疲惫的时候安心依靠就就只有你一个。
      “最后,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如果要去,就要放弃你的所有。你的弟弟,你的弟妹,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而且,我在送你去的过程中,必然要激发你的灵魂力量,再配合你已经觉醒的血统,你就会拥有近乎永生的时间。可是,就算是我也不能确定她真的还活着。你,真的要去吗?”
      他的唇角勾起微小却温暖的弧度。
      答案早已在心中。
      向五代火影大人提出请辞的过程很简单。当时,在知道了他和绫的事情后感触良多最后和自来也在一起了的五代火影只是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问道:“为什么?我要真正的理由。”
      “因为……除了村子和佐助之外,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我们认识已经快二十年了。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她陪在我身边,到了最后,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她却不在了。我想去找她,然后把今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她。而且,除了我,没有人会保护她,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偶尔想让人保护。……很抱歉,火影大人,但我一定要去。”
      十三岁,他想要保护弟弟,她把曾经保护了自己多年的神器给了佐助。二十一岁,他想要和平,她用自己的姓名和多年的筹谋覆灭了战争。二十九岁,他想要她,想要再看一次她的笑容,想要再听一遍她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人会那样不顾一切地去实现他的愿望。
      五代火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
      他离开的那个早上,佐助和已经怀孕的宇智波岚来为他送行。佐助问他:“哥哥……你是要去找夜神姐吗?”
      他戳了戳佐助的额头,说:“不是……我是要去找你的嫂嫂。”
      然后,佐助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哥哥……一路顺风。”

      苍茫大漠,天空灰白,黄沙寂寞地在空中起舞,来自九天之上的清越歌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银铃之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弭无踪。夕阳西斜,温暖的橘黄色光芒洒满大漠,刹那辉煌,最后,一切都归于沉寂。所有生息,所有欢笑,都逐渐在荒芜的沙漠上湮灭消亡。恰如血一天一天地变冷,心一点一点地死去。
      也只有这轻浅而落寞的风声,能够生生不息地穿越过千年的时光,轻盈地擦过耳畔,徒留破旧的“永恒”和怅然的回忆。
      温暖中泛着疼痛涟漪的幸福片段,夜色中令人心安的拥抱与相握的手,无论何时,只要抬首就都能看见的银色星光,贴着肌肤且被刻入心底的字,以及被时光长河冲刷得愈发清晰的那人的笑容。
      ——都已经成为那么久远的曾经了。
      阳光透过黑暗冰冷的湖水透下来,在水下看到的波光,温柔而又暧昧,轻盈晃动,带着清浅醉人的暖意。
      看似触手可及,其实如隔云端。
      那么,花尽一生一世,是否可以触及苍穹?

      沙漠的美之所在以及它的恐怖之处,都在于它所充斥着的死亡气息和死寂感觉。
      然而,在这荒凉冷落的死亡地带里,竟也有人在此行走。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身材修长,看不出年龄的面容异常俊美,却又透出骇人的冰寒气息和厚重的沧桑之感。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如同深邃的夜空,幽深漆黑,闪着冰冷剔透的光泽,没有璀璨的银色星光的点缀,更显得孤寂寥落。
      蓦地,他停下了脚步,仰头凝望着无垠的天空——沙漠的天永远都是一片灰败的颜色,湿润的湛蓝在这里不过奢望。
      纷扬的黄沙打在脸上立刻生出钝痛的感觉。干燥的风如同无数细小而锋利的刀片,直刮得人脸颊生疼,几乎连心都在隐隐作痛。
      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人缓缓抬起手来,虽然神情仍保持着一贯的淡漠和平静,眼中却有股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的伤痛和怆然一闪而过。一瞬间,就如闪电撕裂了夜空,显出无尽苍凉。
      这只手,到底想要抓住什么,又能够抓住什么呢?是那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苍穹之彼?还是那一生都难以纳入怀中,追逐也不过徒劳的风?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紫色的檀木折扇,安静地凝视,仿佛透过它看见了谁将它点在唇上,眼神狡黠地装出思考的样子,谁又将它握在手里,对着敌人从容自若地笑,谁用它毫不留情地敲上他额头,魅惑又危险地微微挑眉。
      他的眼光仿佛看透了人间百态、世态炎凉,因而透出了孤寂和淡然,却又专注得似乎能够使冰雪消融。
      半晌,他才闭了闭眼,缓慢而小心地展开了扇子。
      和普通的折扇不同,这扇子上所描画着的不是人物肖像、山水墨画或风花雪月,而是一个神秘的图腾。图腾由双色组成,线条流畅好似潺潺的溪水,颜色冷沉又庄严,整体构图看来神秘且华美。耀眼的金色和深邃的紫色在扇面上交织缠绵,不但没有丝毫突兀,反倒生出一种诡异的动人心魄的美感。
      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瑰丽。魅惑。危险。动人。难以捉摸。风华绝世。
      风猛地变得狂暴起来,从耳畔呼啸而过。黄沙漫天,迷了人的眼睛。那人却仍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狂风将他的衣裾吹得高高扬起。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那道狂风竟分裂成几道旋风,纷纷朝着那人席卷而去,此刻更是激起了一地沙尘,漫天纷扬。肉眼可见的气流剧烈地相互冲击着,巨大的能量自旋风相撞的缝隙间倾泻而出,盛大的白光承载着千年万载的思念,逐渐泛滥了整个世界,模糊了不可跨越的界限。
      纵然世界有再多的繁华美好,终抵不过你的回眸一笑。
      纵然千年的沉默寒凉,终抵不过那时,你伸出手给予我的温暖。
      我将永远记得,在漫漫长夜里,是你握住了我的手。
      那么这一次,就让我来握住你的手。就让我们,牵着手一起走过漫长寂寥的时光。
      ——并且生生世世,永不放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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