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风神》青空之鸢

83、[二十]

　　霞光如血，绚烂夺目的色彩在天际缓缓流淌。和缓温柔的风声也在这个黄昏里染上了杀戮的气息。
　　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郁郁葱葱的丛林里，身后背着一把与他差不多高的大剑。此刻太阳还在地平线上苦苦挣扎，在这最后的时刻，天地间充斥着它在绝望中所迸发出的万丈光芒。
　　然而，男子的面容却隐藏在重重叠叠的树影里，看不分明，黑色的发披在肩头，金色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冰冷的光泽，就像一座死火山里的熔浆，那样平静而又不动声色，内里却隐藏着极为深沉激烈的情感，稍有不慎便会喷涌而出，带来彻底的毁灭。
　　蓦地，风声在刹那间停滞了一下。感觉到信号，男子倏地抬起头。只见一道旋风从地面缓缓升起，在达到两米左右的高度时又开始缓缓消散，只剩下红发银眸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折扇上深邃的紫色与耀眼的金色反射着夕阳的余晖，显得格外璀璨。
　　“好啦，出发吧。”她道。
　　男子便也点点头，带着她走向丛林的深处。树林里落叶遍地，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惨叫声。他在某个地方停下脚步，单膝跪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很快，地面就“轰隆”一声一分为二了。
　　“哎？真有趣。”夜神绫挑了挑眉，又看向男子。
　　棋从背着的包袱里找出两件黑色的斗篷，递给她一件，自己把另一件穿上。他解释道：“我出去交易的时候都是穿黑色斗篷的，这样不太容易暴露。有时候我也会带几个人出去，所以你穿上就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夜神绫一面整理着斗篷一面问：“人都安排好了？”
　　“嗯。时间一到她们就会杀掉旁边的人，然后再逃出组织隐居起来。其实她们……也都是无辜的。”
　　“不会有间谍之类的吗？”
　　“不会的。我和她们的谈判进行得很隐秘。而且前一阵子我的心腹才抓出了几个想要告密的。组织里的人大都很骄傲，彼此间没什么交情，你不必担心这个。而且，我痛恨红莲，不会出卖你，也不会容许这次的行动有任何失误。你只是筹划了三年，而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过这样做了。”
　　抬首看了棋一眼，夜神绫勾起唇，银色的眼眸熠熠生辉，里面闪动的光芒让人心生畏惧：“你是个聪明人。而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只不过是例行问一下而已，你不用在意。”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棋先跳下去，“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以前都是你先跳下去的吧？”
　　棋没有说话，却是一下子纵身跳了下去。夜神绫最后确认了一下斗篷确实遮住了脸和头发后，把折扇藏在袖中后，也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大约经过了几分钟的自由落地才终于着陆。在飞速下降的过程中，夜神绫一直扶着斗篷未免碰巧被人看到导致露馅。蓦地，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想起来红莲也真是的，整个组织里真正对她忠心不二的人又有几个呢？她太傲慢了，甚至到了不会伪装的地步。”
　　“哼。她这样的人，天理难容。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说杀就杀，又有谁会忠心于她呢？”
　　夜神绫挑了挑眉，眼里笑意盎然，声音里却是一点都听不出调侃的意味：“说得也是。当年的绝杀令我可是印象犹深呢。”
　　棋看了她一眼，道：“那应该是因为你的天赋问题吧。红莲的骄傲不容许她看着有比她更强的人活在世上，所以她要在你成长到那个地步之前把你杀掉。但她又过于自大了，所以一直没有亲自出手……大概她是认为她那个让世界变成地狱的无聊目标比杀死你更重要吧。听你的描述，你的血统早在五年前就觉醒了，虽然还不是完全觉醒，但现在的你只比红莲稍逊一筹……又或者几乎是平分秋色，所以我才会答应你这个交易。”
　　“哦？不是因为打不过我吗？哈，开玩笑的。话说回来，完全觉醒就是红莲那样子的？”
　　“没错。可以随意控制解放妖力的程度。不会成为觉醒者……也就是说，不靠吃内脏也可以活下去，但又可以用只要妖魔和觉醒者才能使用的招数，比如指枪。”
　　说话间，两人已经着陆。棋抬头看向依稀射入亮光的洞口，伸出手单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块巨石，轻轻松松地将它高高抛起，恰好堵住了洞口后就不动了。
　　夜神绫看得有些囧：“不会掉下来吗？”
　　“不会的。等到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用妖力来吸才会掉下来。刚才是因为要等你，所以我上去后没再堵住。”
　　“……原来如此，很难想象红莲会用这样的出口。”
　　“她当然是不用的。她比较喜欢直接‘破土而出’和‘破土而入’，但是那之后我们每次都要派人去修好久。”
　　夜神绫默了。
　　或许红莲和棋都比她想象的要风趣得多？
　　棋的金眸在黑暗中亮得可怕，他伸出手打开一扇一人高的小门，自己先弯腰走了进去，夜神绫自然也紧随其后。
　　进门后，看见的是漫长的走道，里面充盈着昏黄柔和的光亮。道路两边点着烛火，明晃晃的一片，靠近小门的蜡烛被关门所带起的风而引得摇曳不已。嵌在墙上的烛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蜡。墙面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甚至还会看到几道剑的划痕，地面上石砖也都满是“皱纹”。
　　夜神绫无意中瞥到天花板上的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是幽灵在上面张牙舞爪，便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棋看了一眼，感觉到四周没有人后才回答：“曾经想要叛出组织的一个觉醒者。那一天晚上我不在，她领着一大群半妖伺机想要逃出组织。只可惜水平不够，妖气太惹眼了，被红莲直接斩杀。我回到组织的时候，刚好看见她被杀。这就是她的血。那件事过后，红莲说把地面和墙壁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不然看着不顺眼，但是天花板上的可能是因为没被发现，就一直留到现在了。”
　　夜神绫刚说声“这样啊”，就听到铁靴踏在地上的“咯咯”的声音，便拉了拉斗篷不再说话。
　　只见一个短发的高挑女子领着一队背着大剑的女子正往出口走来，看见棋后，脸上的傲慢转化为恭敬，一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行了个礼，其它女子也连忙行礼，齐声叫道：“棋大人。”
　　“恩。”棋点点头，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走。夜神绫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在与队末的一个金发女子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女子的眼里闪过莫名的光晕，投向了队伍中的几个人，原本随意放在身侧的右手似乎无意地碰了碰背后的大剑剑柄。
　　摇曳的烛光中，只露出淡粉色薄唇的夜神绫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唇角的弧度危险而动人。
　　对于某些半妖战士而言，这只是在死神逼近之前一个寻常的夜晚。
　　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战火与玫瑰，交织成一片。
　　震天撼地的战斗将在这里展开。
　　波澜不惊的海面下波涛汹涌，平静的掩饰下危险悄然逼近，而最后的结局，也即将到来。

　　蝉鸣在室外不断响起，风的拂动下，树叶放声歌唱。正是夕阳的味道最为浓郁的时候，——最后的告别总是格外动人心魄。
　　窗边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宇智波鼬蓦地抬起头，放下手，长长的袖子遮住了腕上的玉珠，全身进入警备状态。
　　然后，敲窗的声音传来。那样微小而又无法忽视，如同水滴一滴滴地落在地面，再溅起更小的水花的声音，又如同风铃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的寂静声响。
　　沉默了片刻，宇智波鼬站起身，伸手推开窗户。
　　窗外，黑发的女子悄然而立，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寒气。冰蓝色的眸更是如同坚冰一般晶莹剔透，却又冷漠凝练。
　　宇智波鼬的红眸微微眯起。
　　他还没有说话，面前的女子便道：“你不认识我。我也只是见过你的样子而已。但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你也认识。而今晚，她有危险。”
　　沉默依然在弥漫着，终于，宇智波鼬开口道：“谁？”
　　女子的眸中泛起嘲讽的笑意，然而那笑意似乎又带着无法言语的伤悲。“谁？”
　　不知道是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还是自己的错觉，宇智波鼬总觉得她的眼睛传递出这样的讯息。
　　那个一直在夜晚里陪伴着你的人是谁？那个送给你你手腕上的玉珠的人是谁？那个红发银眼，总喜欢穿着黑色风衣黑色靴子，喜欢吃布丁却总是多买一份三色丸子的人是谁？那个为了你的幸福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是谁？那个始终坚定如一地站在你身边的人是谁？那个只会在你面前露出属于普通女孩子的神情的人是谁？那个不愿意站在原地凝望着你的背影，所以和你并肩同行的人是谁？那个比世界上的谁都要把你看得更重要，看待你比看待世界上的谁都要更重要的人是谁？
　　她的声音也像冰一样，冷凝得让人心中发寒。说完这个字后，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你说，那个人是谁呢？”
　　宇智波鼬盯了她一会儿，而后侧身让出空位来。女子以手撑着窗台轻轻松松地跳进了房间。
　　“绫大人……”坐下后，女子抬眸直视着他，“绫大人今晚有危险。我不喜欢说废话，你听说过‘红莲’吗？”
　　“那个神秘的半妖组织的头领？”
　　“没错。她是绫大人和我的母亲，似乎也是什么一族的族长之类的。总之，作为族长，她可以以妖气控制后代的行动。绫大人去之前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还是要去组织杀掉红莲。虽然有同伴，但我还是很担心。今晚的行动，她筹划了三年。而且，你应该也知道，红莲和你的那个敌人似乎是死敌，又有着奇怪的联系。……总之，绫大人为了让你放心，才不告诉你。她的打算是杀掉红莲之后再和你一起商量如何对付‘晓’，以砂隐村发起的通告是可以被其它忍村相信的，而且我和与她合作的人都有‘影’级的实力……她已经计划好了。
　　“她会赢。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因为……只要用上卍解，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样的人她都能轻易解决。但她现在恢复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她的卍解。所以，如果用了的话……她的灵魂……会彻底消散，身体也会彻底崩溃瓦解……”
　　昨晚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但是没想到……应该说果然是这样么？
　　宇智波鼬垂下眸，睫毛如蝶翅一般舒展出好看的弧度，仿佛一声优美的叹息。
　　——说那句“再也不会了”的时候，绫，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
　　这时，暮色已经开始四合。黑夜也差不多要降临了。
　　“按照绫大人的命令，今晚我要保护风影，所以我要马上回到砂隐村。这是组织的地址。”女子站起身，把一张纸放在桌面上，“我知道绫大人不会让我这么做，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去不去，随你。但是……”正打算从窗外跳出的女子突然顿住了，微微侧首，冰蓝色的眸在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然，“或许是我说多了，但是……别让她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这是当初她劝我的话，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自己决定吧。”
　　说罢，女子便纵身跃出了窗户，在瞬间消失了。此时，天空上还残存着些许似血的红霞。
　　风声轻动，仿佛又听到了那人干净清脆的笑声。
　　她从来只在他面前，绽放出那样明媚温柔且真实的笑颜。
　　相信，或是不信？
　　去，还是不去？
　　答案早已注定。

　　夜神绫一路随着棋在这如同迷宫的走道里左拐右拐，途中也与一队又一队的半妖擦肩而过，每一队里都会有一两个人把手扶上剑柄，对她示意。夜神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辨别着每个人的妖气，同时也感受着那股越来越接近的，属于红莲的庞大妖气。
　　是那种绝对的强大。让夜神绫的体内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嗜血冲动。
　　有些东西，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的。比如，几乎成为强者本能的对战斗的渴望。
　　一直走到宏伟壮丽的大门前，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棋扶着雕刻着繁复华美的花纹的把手，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声道：“准备好了吗？”
　　夜神绫也看了一眼那个隐藏着面前人的心上人的角落，竟还有闲情逸致勾起满是调侃意味的笑容，答道：“啊，准备好了。只要一会儿你别因为担心而打得束手束脚就好了。”
　　棋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手下一用力，推开了那扇经历了无数年沧桑岁月的大门。
　　那“吱嘎”作响的声音，仿佛死神的低吟，离去前最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