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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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绫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把少女的那盘焦黑且散发着诡异味道的作品看了又看，直把少女看得涨红了脸，然后连忙道：“啊……那个……这个是我第一次做的，所以……”
“哦？第一次？”夜神绫似乎很是惊讶地看了看她，“哎……真的好厉害啊。”
“……哎？”少女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干净明亮如同新生的婴孩。
夜神绫摆摆手：“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啦。我还记得，在我第五百零一次尝试做炒蛋的时候做出来的成品差不多就和你现在做出来的一样。嗯，有前途，有前途。”
于是少女囧了。
如果夜神绫想要让某人对她产生好感，那绝对是一件毫不费力的事情，所以久遥在看见刚刚碰面而且曾经干过一架的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的时候，连一丝诧异之感也没有。
“哟，阿久。”夜神绫懒洋洋地抬手对她打了个招呼，“啊对了，阿久，这次出任务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久遥望见了她那明亮的银色瞳仁里满满的狡黠，于是瞥了一眼薇安，很配合地接口道：“是什么人？”
夜神绫托腮沉吟了半天才说：“嗯……是个大帅哥哦。”她话一说出口，久遥的嘴角就有些抽搐，却又听她说了一句“黑发金眸，和你长得有一点像，真的挺帅的啊。”
——虽然她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MA，不过，既然算是她和“哥哥”，长得应该也不差吧？
此话一出，薇安就立刻站了起来，途中还碰掉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佳作：“真的……真的吗？那个人是不是很高？大概这么高左右？”
夜神绫“啊呀呀”了几声，看了她好一阵才勾起唇角说：“没错啊。我听阿久说，他似乎叫做棋，对吧？”
“嗯，就是他！”薇安的眼神明亮耀眼，“他现在在哪里？请你告诉我吧！”
“这个嘛……我也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呐。”夜神绫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折扇。
薇安怔了怔，像是终于平静了下来，点头道：“好的。你想知道，而我又知道的事情，我全都会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但作为交换，请你告诉我他的下落好吗？”
一边的久遥捧着茶杯垂下眼不发一言。
——交换吗？还是太天真了呢。如果绫大人是来真格的，这个小女孩怕是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的死因吧？
夜神绫挑了挑眉说：“……好吧。那么，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吧。”
然后薇安便开始讲述了。
“我……本来是火之国里一个猎户的女儿。有一天，我们一家被妖魔袭击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大家全都死了。就只剩下我。后来，我就被一个人贩子卖到了组织里。”
“呐，薇安小姐，”夜神绫缓缓地将手里的折扇展开，“组织里每年都会买入你们这些小女孩吗？”
“叫我薇安就好了。嗯，也不是每年，这件事是棋负责的，所以我虽然没有特意留意，只也知道一点点……大概，是五年一次左右吧。其实，除了买入小女孩之外，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食物、饮水、组织基地的地点、我们的大剑的制作……而且，我们组织的金钱来源也是他经商得来的。组织的生意大多数都是由红莲大人幕后操纵，而由他出面洽谈。”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变得温柔起来，“棋他……真的很了不起。我的实力虽然不算最好，但因为我能够通过妖力同调控制对手的特殊能力，也是排名前五的——啊，不过当时组队去讨伐你的时候，我还没有升到前五呢。
“升到NO.3的位置之后，我认识了棋。他这个人哪，虽然总是板着脸什么都不说，但是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知想起了什么，夜神绫轻声笑了起来：“他们这种人，通常都活得挺辛苦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出任务了。”
“红莲没有反对？”
“红莲大人只是看了我们一会儿说了一句‘算了’就不管了。嗯，那个……当时她的眼神，和夜神桑现在的眼神有点相像。咳。组织里，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棋。我也从来没有说出口。可是我想，棋大人对我……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吧。”
“哦？怎么不同？”
“他……有时候，他甚至会告诉我他从前的经历。”
“……说说看。”
“棋说，他是在砂隐村长大的，那时候他很幸福。他很崇拜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一个温柔的医疗忍者。他也很喜欢她的母亲，他的母亲很漂亮而且很温柔，对他非常好。可是，有一天晚上，他的母亲给了他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喝下去，他很信任他的母亲，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喝了。谁知道喝下去之后连呼吸都呼吸不了，非常痛苦。他的父亲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家了，看到之后又惊又怒，就把一颗他辛苦多年才研制出来的解药喂给了棋，然后棋的母亲就把他的父亲杀死了。”
“研制多年的解药？棋的父亲早就见过红莲下的那种毒吗？”
“不是这样的。只是听棋说，那是能解百毒的解药……可能恰好能解那种毒吧。总之，当时棋被母亲下毒，又亲眼看见父亲被母亲杀死，受了很大的刺激，就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知道……谁知道他的母亲说什么‘他本来就只是我延续血脉的工具而已。我只是想看看这次能不能生下完美地继承了血统的孩子。既然不行，他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听棋说，那种毒药她是用来测试棋，看他能不能激发他的血统的。红莲大人还对他说‘可惜……你不是呢。MA，也不是全无用处。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名吧。你就叫做棋吧，因为你，是我的一颗棋子啊’。”
“这么说来，你应该很恨那个‘红莲大人’吧？”
“是的，但是……毕竟，在组织里，红莲大人就是超越神的存在呀，没有人敢怀疑她、反抗她的。红莲大人她一直都在暗中买来女孩子进行什么实验，而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死了，活下来的，都成了怪物……这件事带给了太多人痛苦，但是所有人都要接受。棋还说，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在遇见我之后，他突然觉得那些女孩子其实也很可怜的。身为半妖，除了战死或者在实验中之外没有第三种结局，可他一直想让我逃离这种命运。后来，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听他说，红莲大人一直都在秘密地寻找一个遗迹。那次任务，红莲大人本来是让我们去找一种红色的花朵，并且把它们带回组织的……嗯，那种花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在途中，我们看见了那个遗迹。当时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棋就一下子杀掉了其他同行的人，还让我快走。我当然是不肯的，可他却说我一定要走，还说，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我看见的不是他的尸体的话。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一起生存下去吧。”
夜神绫揉了揉太阳穴道：“哎呀呀，告白了呀……对了，那种红色的花，叫做曼珠沙华吧？”
“哎——？……好像是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那么，”夜神绫又拿出一朵花，握着枝干转来转去，“你的‘红莲大人’是不是用这个来当记号的？”
久遥对着看向她的夜神绫点了点头，薇安睁大了眼睛：“没错！这……夜神桑是怎么拿到的？”
“因为‘红莲大人’的缘故，我刚屠城回来呢。原来的城主所住的宫殿里就堂而皇之地摆着这朵花……红色的莲花？还真是够嚣张的。”夜神绫勾了唇角，“刷”地一声合起扇子，“虽然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但是我还是要请薇安小姐做一件事，才能告诉你哦。”
“……请说。”
“告诉我那个遗迹的地址。”
夜风轻歌，树叶起舞。夜神绫躺在屋外的草坪上，看满天的繁星。
“怎么了，阿久？”
久遥也坐在了草坪上，看着天空，忽然问道：“您觉得那孩子真的可信么？”
“呵。她很单纯。最起码，我看不出来她在撒谎。况且，也谈不上什么信赖不信赖的，本来就只是交易而已。”
“那么，那个遗迹呢？既然已经被棋找到了，红莲也应该知道了吧？”
夜神绫伸出一根手指缓慢地摇了摇：“啧啧，阿久，不对哦。我可是在那座城附近看到了那个俘虏了可爱的薇安小姐芳心的棋君啊。而且当时他身负重伤，应该是被红莲打伤的吧——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放走了组织里的一个半妖又杀掉了几个，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这么弱小又继承不了她的血统的人活着或者死了对她而言也没多大区别，所以红莲只是把他打成重伤就走掉了。……哎呀哎呀，连确认对手死亡都不屑做，真是个傲慢至极的人呢。”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棋您放好了吗？”
喂喂喂，什么叫做‘你放好了吗’啊？
夜神绫囧了，复又笑道，“他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虽然要等到他完全恢复的时候，大概要两年多吧。呵，其实红莲是真的很强啊。不然佩恩来找我们加入晓却被我们拒绝的时候也不会不想干掉我们啦。说起来，我们倒是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慈爱的母亲大人的庇护啊。”
“庇护？”
“因为红莲觉得我们是她的子女，也就是她的啊。以她那种霸道高傲的个性，怎么会容许他人破坏掉自己的东西呢？佩恩也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我们两个而惹到这么棘手的对手吧？……MA，不过小南还挺可爱的，只可惜她总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佩恩啊。啧，眼光真差。”
“那……薇安？”
“那孩子没问题啦。组织里的战士虽然大多数很强悍，但从小就与世隔绝，应该都挺单纯的。MA……其实，准确来说，棋不是来找我这个‘妹妹’，而是来找我们魅力无限的薇安小姐啊。……啊，说起来，阿久的魅力也很大啊。呐，说真的，当时你在组织里的时候棋是不是喜欢你啊？”
“绫大人……”
……这又从何说起？
“因为，”夜神绫侧过头凝视着久遥的眼睛，浅笑道，“因为你和她一样，都有些天真得过分呢。呐，是不是，阿久？”
只会等待，只会凝视，真的是，很天真呐。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死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你要怎么办好呢？哪怕是站在远处守望，也比你这样要好啊。……知道吗，阿久？你的淡漠，是一种极致的残忍。”夜神绫双手撑在身后，迎着风笑道，“MO YI GA，也是我多管闲事啦。先走了。”
说完，她动作利落地起身，转身走人，顺便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久遥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像绫大人那样就好了。
但是在那之前……继续保持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