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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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感官能力比常人要强上好多倍的我除了额角滑下的汗滴以及胸腔内巨大而急促的心跳声之外，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东西了。
这种状态对于从小受到严格训练而且自身也天资非凡的我来说，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但因为面前的人是她，所以一切也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可怕的是，不止我本人可耻地觉得这正常，就连我身边的人也全都觉得这非常正常。
我稍稍侧过头，因为碰巧遇到被我救了下来，又因为为人温柔被我面前的女子喜爱，所以留了下来给我做随从的清秀的男子对我微笑着点头，那样子好像就在说：“少爷，您就别反抗了。顺从点的话，至少能留个全尸啊。”
天啊……
围坐在雕刻着精致美丽的花纹的白色圆桌的三个人中，我左边的墨发夜眸的男子正神色平淡得冷漠地看着手上的书，偶尔抬起眼也只是扫我一眼，大多数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他身边那个嫣然浅笑的女子的身上。
即使明知除非天上下红雨否则他不可能会无视那女子的意愿而开口帮助我，但心里明白只要鲜少说话的他一认真起来，他身边的女子一般都不会反驳他的要求的我还是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他。
这时，红发的女子发出一声动听的轻笑声。我知道她应该已经一眼看穿了我的意图，却还是抱着一种逗弄垂死的猎物一样的心态，任由我徒劳地挣扎。
真是恶趣味。
不出我所料的，男子看了我一眼，又似乎根本没看到我泪光盈盈的眼睛一样低下头继续看书。
“虽然你的演技是挺不错，可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摆不上台面的货色啦。”红发女子绽放出颠倒众生的笑容，说着能够把人打入深渊的刻薄话语，“好啦，那么就这样决定了。”
决定了？开什么玩笑！那样的话，我未来的自由和快乐就全没有了！
“那个，母上大人，”我努力地想要阻止，“我想……我不能领会您的意思。”
“拜托，这种装傻的招数八百年前你就用过了，你以为现在还会有用？总之就是这样，公主酱爆发了小宇宙，为了救那个面瘫的破面把整个世界都拒绝了，然后时光倒流——话说那个崩玉还真有趣啊，什么时候我拿来做个戒指吧——虽然她自己也因为recall什么都忘了，但还是会残留点感觉的，到时候就好玩了哈……MA，这和你没关系啊。反正一句话，你要跟着我们回到……嗯，我的娘家。”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她身边的墨发男子向她投去满是调侃的笑意的眼神。
喂，你们别随时随地都在这里秀恩爱行不行？上次你们回到父亲的世界后利用妖王族长的能力，穿越时空把自己以前的经历当戏看已经够折磨我的了，现在就别再刺激我了好伐？
红发的女子仿佛能够听到我的心声，唇角勾出“你又能拿我怎样啊”的笑容看了我一眼，继续道：“而且，你要给我子承母业。”说着，她“刷”地展开折扇，一派悠闲地摇着扇子，“给你一个忠告。我很清楚你的才能到了怎样的地步，我也很清楚我的安排能让你成长到什么程度。所以，如果你偷懒，结果没有达到我的标准的话……”
我感觉到我的身上开始冒出冷汗。
她微笑，不语。
说了半截话又停下来，真是标准的她的风格的威胁。
我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不怎么完美的借口：“可是，子承母业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会吗？”她挑眉，放下手中的折扇，拿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水晶杯轻轻摇晃，凝视着里面紫红色的液体微微荡漾的样子，“如果你想子承父业的话，那么很遗憾，你早就没有机会了。佐助酱已经弟承兄业很久了。”
“……”我想我应该改名叫绝望先生了。
“MA，这也是一个磨练啊。”她笑得明媚。
——我可以把她杀掉吗？
“那样的话，”将清秀的随从投来的劝告眼神彻底无视掉，我完全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不是应该连您创立的组织也不接受才行吗？”
“哦？原来你想那样子啊。”
“……”我想撞墙。
“记住：一句话，说出口之前，你是它的主人，说出口之后，你是它的奴隶。”我面前的女子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了下，又靠在椅背上，将酒杯举到正对太阳的高度，丝毫不畏惧那耀眼的光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只会变成另一个我，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墨发的男子放下书，看向她，狭长而深邃的眼里盈满了温柔至极的夜色。
“或许没有经历过那种环境，也没有经历过从和平到战乱的变迁的你，注定无法成长到我们这种地步。即使天赋再高，实力再强，也依旧无法上升到某种境界。”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看见，耀眼的阳光在这瞬间模糊了她脸上的神色。
——那到底是笑容，还是悲伤，或是怀念，抑或感慨？
“但那又怎么样呢？你将不需要再经历那些了，因为我们都已经经历过了。”
她转头，与墨发的男子对视一眼。
“战争和和平，无论哪一样都无法持久，只能不断地轮回。他们当中，无论哪一样都是在某种意义上残忍的东西。但同时，他们当中无论哪一样，对这个世界来说，又都是很棒的东西。”
她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可我每次都听得很仔细。
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懂，而这些话或许能在我困惑的时候，给予我最强大的启示。
红发的女子对着无人的方向举了举酒杯，勾唇一笑：“总之，敬战争，也敬和平的年代。”
她把酒杯凑到薄唇前，正欲一饮而尽，却突然停了下来，笑着看向身旁的男子。
而那个一向清冷孤高的墨发的男子却也配合她的小游戏，眼中带着笑意地与她碰杯。水晶杯互相亲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敬永生的孤独。”女子笑着这样说，“啊不，应该是永生的不孤独？算了，总之——敬漫长的永生。”
她仰头喝酒，侧脸的线条妩媚得无懈可击。
有这样一个连自己看着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母亲，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在心里这样叹息。
正想着，看起来只有二十左右的红发女子对我举了举酒杯，我干笑了一下，和她优雅地碰杯。
“你这段时间的名字是司对吧？那么，敬永远可爱的小司。”
敬你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敬我永远美丽优雅的母亲。”
“小司，腹诽妈妈可不对哦。”她把绚丽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瞥过来的眼神足以让整个世界（鼻）血流成河，“好孩子要对妈妈言听计从才对。”
我可以杀了她吗？啊啊啊啊啊啊——在心里如此狂吼着的我笑着说：“您说得是，母上大人。”
“啧啧啧，不行不行，笑容太僵硬了，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这下子我的笑脸更加僵了：“真对不起，母上大人，我会注意的。”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她以一种绝对欠揍的悠闲态度笑了笑，“那么，你来取一个你自己的姓氏吧。”
话音刚落，我一向清秀沉默的随从井上昊便失声道：“自己的……姓氏？！夜神大人，您要把少爷……逐出家门吗？”
“怎么可能？”我和红发的女子同时出声。
“可是……”
“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他赶出去？”
我捂脸——果然是这样。
从指缝间，我能看见俊美出尘的墨发男子瞥了眼他身边的女子，眼神里是温暖的笑意。
有没搞错，爹啊，你老婆都要把你的亲亲儿子我变成玩偶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所以说其实我不是你亲生是你们捡来的吧啊？是这样吧？不然有这样一对父母的我也太他妈的可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我在心里哭号的时候，红发女子轻轻一笑，笑声清脆动听如同银铃在风中摇动发出的声音，她摇了摇食指，说：“小司，你是即将加冕的灵王，底下有无数人在看着你，所以绝对不能说粗口哦。不管内心怎么抓狂怎么骂人，表面看起来都要优雅可亲、从容淡定，明白了吗？”
我已经木然了，真的。
“多谢母上大人的教导。”
“哎呀，不用谢啦，我会不好意思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同时抬眼望向她——你真的会吗？
“啊拉，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当然会啊。”
——鬼才信你！
“好了，别说那么多无聊的事情。”她摆出一副前面那些废话都与她无关的姿态，“我之所以要你自己取一个姓氏，是因为如果要成为王的话，必须要成为独一无二，不依靠任何人或者东西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王，那么，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对你的父母——也就是我们——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向。虽然我并不希望你伟大并且可悲到那种程度，但是，假如你真的有那个天赋，也许我也会为此高兴。总之，你的姓氏呢？”
我沉思，然后说：“ひの。”
“Hi no（冰野）？”红发的女子突然换上若有所思的神色，“Hi no tsukasa（冰野司）？奇怪，怎么我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
“是……是吗？”我擦了擦汗，“大概，是错觉吧。”
坦白说，我现在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清冷的墨发男子无视我求助的眼神，转过头对她说：“前一阵子你当成笑话玩的恋爱游戏里面就有一个人叫做冰野司。”
“SO DA NE！”红发女子一手握成拳捶在另一只摊开的手上，“原来是那个玩弄白痴女主角后来又突然变得情深一片的家伙啊。”
“……母上大人，我开玩笑的。名字是司的我果然还是用道明寺这个姓好了。”
她挑眉：“你的意思我是道明寺枫了？”
“不，母上大人，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苍天啊，谁来救救我吧。
“既然这样，从今以后你就是冰野司了。呐，Tsukasa jiang（小司）？”
“……是，母上大人。”
什么叫强权？什么叫苛政？
这就是！
如果把时间看作数轴，负方向为过去，正方向为未来，而“现在”是原点的话，那么，我的原点距离那个阳光灿烂的悲惨的午后已经移动了一个月的长度了。
如今，我跟随双亲来到了王界，母亲的家乡和王国。
尽管因为母亲喜欢云游的缘故，我也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美丽的景色，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有麻木到能否认这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
王界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住着普通的王族——虽说普通，但因为王界灵气充沛，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有着王族血脉，所以他们的灵力也比尸魂界里的那些灵魂要强得多——而内城则住着直系王族和部分旁系的，比如当年跟母上大人斗得要死要活最后还是被她灭了的母上大人的外公也是住在这里的旁系王族之一。
外城里的房屋错落有致，每座大宅的装修都大气又精致，天空中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江户时代的和式风情。其中商店鳞次栉比，来来往往的人们无一不衣着考究，动作优雅，神色平和。
“怎么样，很美吧？”红发的女子回眸一笑。
我点了点头：“是的。”
她又看向身边的墨发男子。
清冷孤傲的男子牵着她的手，难得地淡笑道：“嗯，很美。”
“所以，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女子遥望内城，低柔的声音在那瞬间变得有些遥远而模糊，“这世上最美的和最丑的，王界里都有了。”
他凝望着她。
我捂眼——两位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拨了拨红发，微微一笑：“那么，我们走吧。小司，跟上哦。”
——母上大人，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好吗？什么叫“小司，跟上”啊啊啊！
“少爷。”井上昊略微有些为难地微笑着，指了指前方，“您是不是要跟上去呢？”
我轻咳两声：“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这个当然，少爷。”他依然是笑，“不过，夜神大人已经在前面叫您快点了。”
“……”所以说为什么我周围的人全是腹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腹黑什么的，芝麻汤圆什么的，最讨厌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跟随着他们来到了内城城门前。
不得不说，这两扇城门相当巨大，足足有三米高，而且宽敞到了能让三辆坦克并排开进去的程度。而旁边的两只石狮子居然和我差不多高。城门上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就算了，两个门环上竟然也雕刻着精致到离谱的花纹。最变态的是，这里的一切——包括城门、石狮子、门环，甚至青石地板——都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明亮得照出人影来。
我靠，一年到头都住在这种地方，心情会压抑得不行的——我强压住嘴角的抽搐——不过我倒是明白母亲那种只有贵族才会拥有的礼仪风度以及高雅得几乎能称得上挑剔的品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们，哪里来的！”站在门口的两个身材高大得像一座山似的侍卫同时出声，“这里是王城，你们这些家伙以为是想进就能进的吗？快滚回去！”
由于我们都隐藏着灵压的缘故，他们这种态度倒也不足为奇。
令我情绪波动的，是他们的身材——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或许我真的应该每天喝一斤牛奶？
就在这时，后方井上昊轻微的笑声传来。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心无杂念天人合一的样子。
于是我不再看他，侧首的时候却瞥见父亲满是笑意的眼神，如果我是一花季少女说不定会马上被电晕过去。
可惜我不是。所以我抓狂了。
——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作弄于我？！
上天似乎嫌我不够受打击，于是便让母亲的轻笑声传入我的耳朵。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问一句——我能钻到地底下去吗？
“所以叫你别看太多时代剧啦。”红发女子笑着这样说，“对了，介绍一下，这些是看门口的，王族里面都叫他们‘看门狗’你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他们。一般这个职位都是由地位较低的旁系王族或者尸魂界升迁到王界的贵族担任的。”
那两只“看门狗”顿时怒了，一连串骂人的话从他们嘴里流水一般地流出来。而后父亲皱眉，森冷的杀气蔓延开来。
就连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两只狗的下场就不用说了。
“真是讨厌啊。我记得当年负责看门口的那两个人还挺可爱的，怎么到了现在竟然变成这种只会乱吠的病犬了？”母亲叹了口气，有节制地放开了自己的灵压。尽管如此，我也依然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一旁的井上昊则脸色发白虚汗直流。
——也只有父亲在这种时候才能依然从容自若。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太打击人了。
城门无声地缓缓打开。
我瞬间惊悚了。
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门内的人们跪了一地，而且全都是以头碰地的大礼。
——母上大人……你所说的“一个无聊的国家”和“一点小小的势力”是不是太谦虚了一点呢？
我看向她，她却根本没有理会我，只是玩味般的“HO？”了一声，微抬下巴扫视众人，微微笑道：“都起来吧。”
领头的是一个有着乌黑亮丽得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长发女子。听见母上大人发话后，她率先起身，对着她鞠了个躬，恭声道：“恭迎殿下回宫。”
母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看着人群中那些虽好奇却又不敢太放肆地打量的人们眯了眯眼，又看了看父亲，说：“宇智波鼬。”又用下巴指了指我，“冰野司，你们未来的灵王。”
“殿下……！”一直恭敬地低着头的黑发的女子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像在看恐怖片似的瞪得老大，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家伙是我们的儿子啦，不过既然是王，就必须独一无二才是。所以，作为独立于我们的存在，我就让他取了另一个姓氏。”母亲轻描淡写地说着，对上黑发女子的眼眸，“你有什么异议吗，浅川？”
黑发女子倒吸了口凉气，然后似乎平静下来了，便道：“您的决定，没有人敢有异议。就算有，我也会让那个人消失。”
“很好。”母亲笑了下，眼中却一片高傲的淡漠，“那么，回去再说吧。”
父母亲和跟着他们的那个被叫做浅川的人都走得那叫一个潇洒，我却怔在了原地，幸亏井上昊这个芝麻汤圆反应快，在我身后悄悄提醒了一句，我才及时地装出了一副深沉的模样跟了上去，顺便还回首看了眼那些屁颠屁颠跟上我们的家伙。
——所以说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嘛的，跑龙套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