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章 命定之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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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可以多留一些下来吧？”
绿织毅然决然的说道：“留下的大米只需我们不至于饿死便足够了，华歆你要多想想那些连家也没有的人。”
华歆计较的不是这些。“阿姐，每到冬季你就会病得奄奄一息，今年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大米和药品，即使你不为我想，至少你要为你自己想想。”你不知道我最害怕冬季的到来，我觉得你会随时在冬季里沉睡，永不再醒来。
绿织注视华歆，“你以为你的阿姐会这么轻易放弃么，只要放弃，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我••••••”
“十二岁让你去参加州试，我还觉得晚了，想摆脱这穷苦的日子你就给我考取明年的状元，去王都的中央工作。帮助穷苦百姓光凭我们目前的力量简直不可能，这种拮据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我再也看不下去雪州那些因饥饿贫穷而丧命的人了，因此华歆，你要有所觉悟，假如我是男子，五年前我就可以去考取状元，当上高官了！”
绿织的思维跳得太快，华歆慢了半拍才跟上。
“好了，就带这么多吧。”
华歆跑去邻居家借来一辆用来拉货物的手推车，两个人把多出来的过冬物品放进一个大箱子中，然后抬上了手推车。
“我来拉，阿姐你帮忙推好了，这箱还不算重。”华歆抢先一步。
绿织不去争，算是默认了。他们从小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家里很多重活姐弟俩是合力完成的，华歆绝对比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们强多了。
“身为男孩子，你要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等你长到和我一样高，就只能靠自己了。”华歆记得，绿织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云水村是颜郡最贫穷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每年冬季那里总会有部分村民被冻死，钦家从来不去管。钟太守能力有限，帮不了全村的村民。
归根结底还是钦家的责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微微掀开车帘的一角，苍景仁有些吃惊。
“景仁，你还可以表现得更吃惊些。”路士瑶裹了裹厚厚的披风，他想不明白，与自己同届进士的苍景仁是怎么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的，除了负责，路士瑶的确没看出苍景仁还有什么才华。
苍景仁坐好，经过十二天的强烈颠簸，他的晕马车症稍有缓解，不用靠再抓着同僚的手臂才能坐稳了。
“我说，士瑶，对于一个没见过大雪的人来说，他会惊叹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好比你及第那一年，看见朝堂上坐着的依舜卿司空，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吃惊的程度不会亚于我今天的状态吧。”
路士瑶面色铁青，“不是跟你说过，那件事不许再提了吗。”
苍景仁没有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哈哈，其实我们都可以理解，不论是三公之一的依司空还是姒司徒，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官员没有不被惊到的。连男子尚且这么美，我倒是很期待巫家的嫡千金会是怎样的。”
“•••你绕来绕去，不觉得偏离主题了么。”
“跟你有关的话题最主要的还是依司空和姒司徒，否则你还想透露什么。至于我，王城很少下雪，能自然流露出内心真实想法的官吏，才是好官吏，你不觉得吗？”
路士瑶头一次被苍景仁绕晕了，下雪与好官吏之间存在什么关系？也许能懂苍景仁思维逻辑的人，除了他的胞弟苍晋棋，再无第二人选。
事实上，不久后，路士瑶觉得自己错了。原来南冥，还有一个人能懂苍景仁，不仅懂，还青出于蓝，简直可堪称“南冥史上逻辑最强者”。
路士瑶干脆沉默，为什么他也会觉得坐在马车里有些头晕，难道晕马车症还可以传染的？
苍景仁揶揄的笑，路士瑶各方面都很出色，有时候跟太清醒的人辩论，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荒诞的歪曲逻辑绕晕他们，胜算相对会变大。
礼部尚书继续欣赏雪景，今天下午就可以到达州牧府，钦吹音大概做好准备了。
去年的冬天，苍景仁忙着为姒家准备迎接新年的事宜，路士瑶时不时跑来他家闲晃，确实有些无聊。今年迎接新年的事宜交给了胞弟，但依然没摆脱路士瑶，人生还是残缺的美呀。
眼里虽是白得纤尘不染的世界，但积雪下面不知掩盖了多少污浊的东西。苍景仁默默的出了会儿神，紧接着一个人闯进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生得极其精致的秀美少年，大约十二三岁。乌黑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服单薄得可怜，只有一件浅蓝色的布衫。
洁白的雪花缓缓的在他身旁飘落，他略显吃力的拉着手推车，时不时转头看看身后，秀美的脸上展露开心的笑容。
路士瑶原本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冷不防的被好友用力推了一把，头差点撞到车厢。他没来得及说话，苍景仁用力扯住他的衣领完全掀开了车帘。
“你看那辆手推车。”
苍景仁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似乎舍不得移开视线。路士瑶先是看见拉手推车的少年，“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秀美的容貌，实属难得。想必长大后那张脸绝对能艳压群芳。”
“后面，后面的人，你仔细看，全身白的那位姑娘。”下雪天里还穿一身白色，无怪乎苍景仁没有一眼发现跟在手推车后的白衣少女。
路士瑶原想讥笑好友几句，王城的名门佳丽他苍景仁又不是没见过，再说，苍家也是附于姒家的名门豪族，苍景仁曾有幸远远的见过姒菀一面，只用了四个字形容：倾国倾城。难道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颜郡，还会有胜过姒菀的女子？
视线移到苍景仁口中的白衣少女身上，尽管隔得有些远，路士瑶也不禁动容了。
她缓缓的行走在白雪茫茫的天地间，遗世而独立。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似乎都不合适，她与少年的容貌有八分相似，她既算不上倾国倾城，也不属于惊为天人冠压群芳风姿绰约的那类，你却可以在她身上看见一份柔和的美，真真的赏心悦目，与风花雪月无关，与良辰美景无关。
“去，把马车驾到那两人面前。”这下说话的人是路士瑶。
苍景仁哑然，“你想做什么，我们还要去州牧府呢。”路士瑶的举动太不同寻常了吧。
路士瑶的笑容里竟带了两分风流，“不是景仁你让我看他们的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眼光确实不错•••”
“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看到别人需要帮助，你忍心视而不见吗？”路士瑶快速转移话题。
“当然不会•••”好友脱口而出，于是掉进了圈套之中。
“所以，我们先送他们一程，再去拜见钦吹音州牧，景仁你还有什么意见。”
“••••••”说的是什么歪理。
路士瑶在马车上为少女感到好奇，同时也出于真心想送他们一程，他亦是穷苦人家长大的人。
一旦近距离看清少女少年的脸，不仅是路士瑶，连苍景仁也愣了好几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章 命定之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