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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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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听说过,雪貂是不能来到人间的。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不能来,是因为红尘繁华,人情喧嚣,连人一旦涉足也无法摆脱一个“情”字,更别提我们这样初来凡尘不谙世事的雪貂,更难剪断那样的羁绊。
可是我来到凡间,却没来得及看见美好,就先看见了苦痛别离,如此便难以沉醉于浮生缥缈的海市蜃楼。
但我觉得我暂时还不能回到极川。
次年十月,幽冥宫退出江湖已有一段时日,桓辙与碧止的女儿出生了,那时后山的朝阳花开得很美,他们给女儿取名朝阳;
过了几年,人们口耳相传的幽冥宫的传说渐渐淡了下去,很少有人提起曾经的妖女云宓,溪州的百姓开始赞颂起桓府公子对妻子的深情:
后来,桓辙夫妻相继病逝,剪秋纱在桓府已经成了怀念的代名词,而朝阳花蔓延了整个后山;
期间我又走过很多很多地方,听过很多很多故事,直到我也记不得在人间走过多少年后我回到了极川,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却再没有一个秋,那样寒气透骨。
我还是不明白云宓放下伞的原因,我也不太想明白了。如今我也不再替她不值,有时也感觉好笑,这分明是他们的故事,我不过是一个听故事的人,连这些亲历者都已走出了过去,而我却在他们的回忆中作茧自缚。
我是第一个离开极川去往人间后又回来潜心修炼的雪貂,连长老们都觉得奇怪,而我只是在他们询问我的时候笑一笑,不说话。
渐渐地,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懒,不再幻化出人性的模样,终日眯着眼睛在冰屋门口,看小小的貂儿在浮冰上戏耍。
我再也没有看到过渺渺,渺渺渺渺,人如其名,确然是音信渺茫。
如今我已经到了被称为“婆婆”的年纪,小小的貂儿见到我早不会扑上来拉我去游戏,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多半已经在冰川下沉睡,我早已记不清我遇到云宓那一年的确切年龄,慢慢的我也忘记了遇到云宓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桓辙妻子喜欢的是什么花,那风云一时的魔教一度鼎鼎的大名。
忘不了的是那一年璀璨流霞的朝阳花、花海中游魂绝色的笑。
还有那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悄怆幽邃的秋,花丛里带着香气的风送来漠漠寒意,冷到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