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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九十四章 ...

  •   第九十四章盗跖之困

      施维络、时迁和张顺三人赶往沧州柴府探查南海蓝珊瑚被盗一事。张顺向柴府的管事说明了情况,说正在营救他家老爷,还请让他们查看一下蓝珊瑚丢失的现场。管事带着三人穿过重重院落,来到柴府的藏宝楼。

      三人见了这座藏宝楼不禁皆是叹为观止。只见楼高百尺,琉璃瓦顶,墙壁上有装饰的暗纹,低调却奢华无比。管事的带着三人来到门前,却见门锁被人扭断,耷拉在一旁,门上也有被人敲击猛砸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施维络一愣。

      管事的叹了口气道:“大官人号称孟尝再世,平日里养了许多食客,这些人中自然有些英雄好汉,却也不乏骗吃骗喝之小人。如今大官人落了难下了狱,我遵照大官人吩咐未曾短了他们吃穿供给,他们之中有些人却盘算着掳了我柴家的宝物逃走。因此这藏宝楼进来却是常常被人扭了锁砸了门。”

      “果真世态炎凉,人心难度。”时迁冷哼了一声,“所谓树倒猢狲散。不过这藏宝楼,恐怕不是扭个锁砸个门便能轻易拿到宝物的吧?”

      “不错。”管事的点点头道,“三位进了楼请不要被惊着。”说着率先推门走进了楼里去。

      施维络三人跟着,管事的在黑暗里不知触动了什么销器,四围竟都亮起了长明灯。屋里一明亮起来,施维络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有许多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横七竖八地倒着。

      “这是……”施维络退了一步。

      “恐怕是闯楼触动了机关而死的人吧。”张顺道。

      “不错。”管事的点点头,“三位请跟紧在下,莫要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施维络三人紧紧跟着管事的踏上楼梯,一直上了四层。每一层都有些尸体,只是一层比一层少,有的尸体的口袋里还露出些金银珠宝来。

      管事的瞅了瞅道:“倒是有些有点本事的,可惜贪心不足终究还是丢了性命。”

      到了第五层上,并没有了尸体,堆满了各种大箱子,想必里面便是金银珠宝,墙上挂着各式的书画作品,皆是名家手笔,在正中间的地方,从天花板上垂下一个镶宝石的台子。

      管事的指了指这个空荡荡的台子,道:“这里便是原先安放蓝珊瑚之处。因为是圣上所赐的宝物,所以大官人格外重视。这里还有个极难破解的机关销器。可那盗贼却竟然从一层到这里一个机关也未触动拿走了珊瑚,而且,其他的奇珍异宝,他也分毫未取。”

      “可否让在下看看这个机关?”时迁问道。

      “我已将机关关闭,但看无妨。”管事的道。

      时迁上前仔细察看。施维络和张顺自知看不明白,便不去打扰,各自打量起周围墙上的书画。过了半晌,时迁探看完毕,面色凝重地回过身来。

      “可有线索?”张顺问道。

      时迁点了点头道:“此事有些麻烦了。”

      出了藏宝楼,管事的为三人分别安排了住处,施维络与张顺便问时迁查出了什么,为何说麻烦了。

      时迁道:“看那盗宝之人的手法,竟是我本门的功夫。”

      “啊?”施维络道,“那么这个盗宝之人时迁哥哥你认识?”

      “不错。”时迁微微颔首,眉头却未曾松开,“师父只教了两个弟子,师兄与我。师兄大我许多,在行内成名的早,因其盗术高超,无人能比,同行们送他一个绰号唤作‘盗跖’。”

      “盗跖?传说中盗贼的祖先?”施维络插嘴道,“据说他与孔子辩论,将孔子说的哑口无言悻悻而去。”

      “不错。正是那个‘盗跖’。传说盗跖身材高大魁梧,面目英俊美好,连前去指责他的孔子也不住赞叹。盗跖崇尚人性自由,鄙视所谓的道义廉耻。师兄亦是如此之人。”时迁道,“师父常说师兄太过随性,日后难免吃亏。”

      “那么这位师兄现在何处?为何要盗走南海蓝珊瑚?”张顺问道。

      时迁目露悲态道:“我从小失了父母,师兄待我如亲兄弟,却在四年之前失踪不见了。师父与我都十分惊讶和悲痛,我自出江湖以来便未停止过调查师兄的去向。终于在三年前一个小毛贼口中打听到他看到受重伤的师兄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我四处探查那个带走师兄的男人,得知他叫做崔长风。”

      “崔长风?”施维络惊呼道,“崔慧娘的哥哥!他是朝廷的人。”

      “是他。”时迁语气悲痛,“于是我一路上京城去寻崔长风,找到他后质问他师兄的下落。他却告诉我师兄已经死了。我认定他是杀害师兄的杀人凶手,却无奈他武艺高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些年来我仔细调查了他,又努力习武,盼能有一日为师兄报仇雪恨!”

      “可是若是你师兄死了这盗宝之人又是谁?”张顺道。

      时迁面色凝重道:“正是这个问题。看手法和技巧,盗宝之人是师兄无疑。可是师兄既然活着,为何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并不现身,也未曾去看过师父与我?”

      “会不会是你师兄有了传人?”施维络想了想道。

      “不太可能,要学会如此盗术,没有十年八年的是成不了的,若说有传人,那应是在师兄还与师父与我一起时便有教习才对,可是那时他肯定未曾收徒。”时迁道,“我觉得,崔长风必然知道我师兄的下落,和蓝珊瑚的下落。”

      “好!那么明日便动身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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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维络没想到南海蓝珊瑚还牵扯出一个时迁的师兄“盗跖”的事情来,不知后面还有多少阴谋在等着他们。回了房间迷迷糊糊总觉睡不踏实,隐约觉得好像房中有人。心里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是谁!”

      没有人应答。

      施维络不放心,下床点了灯,将房间里四周都照了一遍,没有旁人,才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熄了灯回床上睡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房顶上漂亮的男子慵懒地坐着,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抱怨地嘀咕着。

      “嘿嘿,这不是将功补过及时撤出来了么。”那人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灰布袍的中年男人,
      “这个姑娘与那个姓柳的姑娘一样,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从远古到现在从未有过的味道……真是让我贪恋又好奇忍不住上去仔细瞧瞧啊……”

      “嘁。”漂亮的男子鄙视地发出不屑的声音。

      “话说,董平,”中年男人凑到他面前,忽然显出一张狰狞的形似猿猴的怪兽脸,企图吓到他。
      董平不为所动,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你真没意思。”朱厌悻悻道,继而自己又高兴起来,“董平,我觉得,恐怕你今后会栽在这个姑娘手上哦。”

      “呵,只有我董平玩弄女人,女人怎能令我栽跟头?”董平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为何还如此幼稚?”

      “嘿嘿,就是我活了这么久,才看的通透!”朱厌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只一口就神奇地使它只剩下一个核,丢掉,道,“你看吧。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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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明,张顺请柴府管事的派了家丁去高唐州向宋江禀报去向,接着一行三人直奔东京汴梁。路上无话,日夜兼程,三人好容易来到了汴梁城。时迁之前来找过崔长风,所以识得崔府的位置,三人在离得并不太远处寻了个客栈住下,商量如何行动顺便吃些东西。

      客栈的楼下便是饭馆儿,三人找了个窗边的桌子坐了,要了些主食和菜,小二刚刚离去,他们便听见周围一片骚动,人们纷纷离了自己的座位,向窗边、门边涌去。

      “这是怎么了?”施维络十分纳闷,向窗外望去。

      张顺揪住一个挤在他旁边的人询问情况。

      那人道:“看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京城第一美人儿师师姑娘病了,这是抬着去城外寺庙烧香呢。皇上都要去私会的姑娘,谁不想看看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施维络果然看见一乘挂着纱帘的轿子慢慢悠悠从街那边过来,茜色的纱帘并不厚重,隐隐能看见轿子里坐着位身材婀娜的姑娘,却看不清面貌。施维络平日里见到的轿子都是望不见里面人物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轿子。

      “说是第一的美人儿,却其实是第一的名妓吧。”时迁打量着轿子道,“妓院为了吸引客人,病着的姑娘也不惜拿出来做招牌,用这样的轿子给人看。”

      施维络听了才恍然大悟,心中涌起无限同情,道:“这姑娘真可怜。希望她的病快些好起来吧。”

      “听说她的病十分蹊跷,京城最好的郎中也束手无策。”有旁人听了八卦道。

      “听说需要一味世上罕有的东西作为药引才能治好师师姑娘的病。”

      “什么呀?是什么呀?”人们七嘴八舌。

      “好像是什么蓝珊瑚什么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意复杂。

      原来如此。施维络想。皇上心爱的师师姑娘病了,只有南海蓝珊瑚能够救命,可是珊瑚早已赐给柴进,天子送出的东西怎能说收回就收回?这是皇家尊严的问题!怎么办?只有让亲信的苍龙卫偷回来。

      或者柴皇城被抢夺房产导致柴进下狱的那一幕也是皇上的授意。这样就没有人在意蓝珊瑚失窃的事情,顺便除掉这个他早就看不顺眼的当世孟尝。

      那么唯一没有解释的就是时迁的师兄,那位盗跖先生的下落了。时迁认定偷珊瑚的一定是盗跖,但据说盗跖早在几年前就死了,也没有传人。死人是不会偷东西的。唯一的答案就是崔长风在骗时迁。

      那么既然盗跖与时迁情同手足,为何不现身说明自己并没有死,而是很配合崔长风所言地消失了许多年呢?

      这其中的秘密就恐怕只有找到当事人才能问清楚了。

      “这李师师姑娘是去哪个寺庙烧香?灵验吗?”想到这里,施维络假装很八卦地问道。

      “当然是安平寺啦,据说太皇太后当年就是在安平寺烧香祈愿才有的当今圣上!”有人很配合地答道。

      三人闻言,很有默契地放下碗筷,挤出人群,直奔安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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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实不知自己该不该来,但是看到信上那娟秀的字体与似乎被泪水打湿又干透的信纸,想起蔡九府中那姑娘楚楚可怜哀求自己带她走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片怜惜。

      李师师在信上说自己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希望可以见到燕青最后一面。送信的仆童也很执着,主人吩咐一定要亲自交到燕青手中,于是他在卢府门口整整等了三天三夜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于是从梁山泊回北京府上,燕青连门也未进便向主人卢俊义告了假,跟着仆童赶往东京汴梁来。

      燕青照信中所说住在了城外安平寺中。仆童送信说两日后师师姑娘前来拜会。这两日他便去汴梁城中闲逛,听闻了些所谓皇室辛秘。说皇上的新宠李师师忽然得了怪病,皇上寻访尽天下名医也未有结果。大家都在传言若谁能救了李师师姑娘的命,必定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果然李师师信中所说的绝症之事不假。

      今日便是与李师师相约的日子,燕青仰视着院中的参天古树,想来自古红颜多薄命,此言却是不假啊!

      “小乙哥!小乙哥!”忽听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回头去看,竟是熟人:施维络、张顺与时迁。他们三人显然也对于在这里遇上燕青表示了极大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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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后的休息室里,燕青见到如今名震京师的李师师,似乎比在蔡府见到她时更加地明艳妩媚了,只是眼眸中微微透出些疲惫与无奈的神情。

      “李姑娘。”燕青行个礼道。

      “公子何必客气!”李师师急忙还礼,“公子请坐。”自己也在燕青对面坐下,望着她,一瞬间竟泪光盈盈了道,“多蒙公子不弃,愿意路途劳顿前来与师师见上一面。师师此生颠沛,失友失亲,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便只公子一人……”说罢泪如雨下。

      “姑娘,姑娘莫哭。”燕青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李师师。

      李师师不接,只是痴痴望着他。燕青无奈,站起伸手用帕子替她拭泪,腰却被她紧紧抱住。燕青轻轻拍了拍她肩道:“师师,我来的这几日在这里打探了情况,得知你的病需要南海蓝珊瑚作为药引子方能治好。我又得知你的药引子皇上应是已经替你寻来了。你可知?”

      李师师松开一点抬头去看燕青,有些惊讶道:“寻来了?”

      燕青声音轻缓,带着安抚的力量,道:“那南海蓝珊瑚本是皇家之物,却赐给了沧州柴家;皇家的物品赐下,定是没有要回的可能。然而此次柴家蒙难,蓝珊瑚被盗,皆是指向这一件事情啊。”

      “啊…沧州的柴家怎么了?”李师师问道。

      “柴大官人入狱了,”燕青道,“姑娘也不必自责,此事自有先前的因由存在,蓝珊瑚,不过一
      个偶遇的由头罢了。”他想了想,又道,“师师姑娘,燕青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讲。”

      “小乙有一朋友不幸中了蛇毒,亦是只有这蓝珊瑚能解其毒,若是师师姑娘能够分一些此物给小乙这位朋友,小乙感激不尽。”燕青躬身施礼道。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师师的,便是公子的。公子便是要全部拿去,师师也在所不惜!”

      “小乙本不意开口,”燕青有些自责地说道,“怕是姑娘以为小乙为了蓝珊瑚才来见姑娘,但小乙确是刚刚得知此事。”

      李师师摆了摆手道:“公子不必与师师解释。公子的为人师师再清楚不过。不如这样,公子且暂住在此,蓝珊瑚的事情,请等待师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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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跖?”灰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昂然立在月下屋檐上,颇有超凡脱俗的风范,“我见过真正的盗跖,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啊,啧啧~”他仿佛在回味一般,“眼前这位身上可没有那种美味的味道。只有灰败的气息。”

      “我倒是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董平带着笑意,俯视着客栈院中的潜入者,“想必当年的他恐怕对你来说也是美味的罢。”

      潜入者在时迁的住处门外怔怔地停了许久,伸手想要推门却终究缩了回来,退后两步,咻地忽然不见了踪影。

      门突然开了,门内面色桑白的少年口中喊了一声“师兄!”

      却只见空荡荡的院落和天空中一轮孤独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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