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千秋会相逢(剑网三同人，裴元X洛风)》莫离云卿

12、第八章 寒冰蛊母（一）

　　内洞突然又传来凄厉的吼叫之声。

　　裴元微微沉吟，取过一枝火把，示意一众万花弟子后退，自己则缓步靠近内洞。

　　黑幽幽的洞口看起来极是怕人。

　　洛风抽剑，想要上前，却被裴元以目光制止。顿了一下，洛风缓缓退后，将长剑收回。

　　裴元手执火把缓缓上前，一举一动极是小心。

　　洞中传来咚咚的击打声音，凄厉的吼叫里满是焦躁之意。

　　火光跳动中，一缕奇特的金属的光芒突然吸引了洛风的注意，四处都是锈蚀的铁器，唯独那个金属制物却好像丝毫没有被潮湿的空气影响，依旧光亮如新，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挪了几步，洛风拾起地上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铃铛，触手光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制出来，还雕刻着细致的花纹，只有上面一层薄灰让人知道这个东西早已在这里沉睡许久。那小小的铃铛周身散发着一股凉气，哪怕用手握了许久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铃铛随着洛风捡拾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周围除了蛊母那沉闷的怒吼本是极安静的，这一声轻响瞬间切开了内洞让人窒息的咚咚声音，一瞬之间仿佛连内洞的蛊母都安静了下来。

　　叮咚声响，沁人心脾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内洞的嘶吼停顿了一瞬，跟着却突然变得异常凄厉尖锐！

　　一个黑影闪电一般冲了出来，饶是裴元早有准备，还是吃了一惊，眼看那黑影合身扑来，挥舞的手臂撩起的风已令人脸颊生疼，他若被扑得实了，那就是粉身碎骨之祸，洞中登时此起彼伏响起惊呼之声。

　　总算裴元多年来的苦修没有白费，间不容发的刹那凌空掠起，也不知他在空中做了什么，竟生生折了个方向，与那黑影对穿而过，极其惊险地避过了开膛破肚之祸，但手中的火把却还是被打落在地，滚了两滚，便熄灭了。

　　裴元脸色微微一白，只见蛊母一招将他逼开，竟毫不停留，直直扑向角落的洛风！

　　蛊母才一接近，洛风已觉得周身发寒，眼看蛊母带着腥臭的风掠向自己，他本能地抽出长剑，但丹田再次涌起的剧痛让他手中的长剑歪歪扭扭全无章法劲力，只被蛊母挥掌的劲风微微一带，长剑便脱手而出，撞在旁边的石壁上，跟着掉落在地。他左手微微一抖，本握在手中的铃铛也因他的动作再次发出悦耳的声音。

　　蛊母突然安静了一瞬。

　　裴元念头转得极快，随手拾起方才掉落地上熄灭的火把，用前端未息的余热去烫蛊母后颈。

　　那蛊母一改方才灵敏的身手，动作迟缓不堪，裴元这一击并不出奇，也不迅捷，但蛊母的动作却仿佛放慢了几百倍，竟被裴元手中的木棍烫了个正着。颈后的剧痛让它发狂一般嘶吼一声，当即放弃面前的洛风，回手一巴掌扇向裴元。裴元缩身急闪，虽然避开要害，但右臂之上还是多了一道深深的爪痕，血色喷溅在墙壁上，融入了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当中。

　　洛风虽然丹田痛如针刺，但神智依然清醒，心念电转，他再次晃动手中铃铛，悦耳的声音久久不绝，蛊母全身发抖，果然没有追击裴元。只见它用自己蒲扇似的大手拼命地抓着身边的墙壁，留下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迹。

　　裴元死里逃生加上手臂失血，脸色也不是太好看，退开几步走到洛风身边。

　　动听的铃声对于那蛊母来说好像就是地狱催命的灵符一般，它不断地吐着长气想要扑击洞中的二人，但却一次一次徒劳地退回原地瑟瑟发抖。

　　地面被急切的蛊母跺得咚咚有声，蛊母绿色的浑浊眼睛里全是痛苦之色。

　　“师兄，他好像在哭呢……”小师妹突然小心翼翼地探头说道。

　　裴元抬头，果然那蛊母的脸上挂着两滴浑浊的泪珠，绿色的眼睛里也全是泪水。

　　从洛风手中接过铃铛，裴元低声道：“你先出去。”

　　洛风心知自己留在这里只是个负累，于是点点头，看了一眼裴元血流不止的右臂，道：“你多加小心。”

　　***

　　在连绵不绝的铃声控制下，那蛊母全然不似方才一般攻击性十足。裴元走上几步，它便腾的一下跪倒在满地尸骨之上，咚咚磕头。

　　裴元微微喘了一口气，才缓声道：“你曾是人类，可听得懂我说话？”

　　蛊母口中嗬嗬有声，连连点头。

　　裴元不敢停止，轻轻摇动手中的铃铛，说道：“你的主人何在？”

　　蛊母想了想，指指地面，然后又指指自己，跟着指了指另一边的墙壁，随即摇头。

　　裴元微微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那片墙壁，道：“你是说他在这里不见的？”

　　蛊母摇头，又比划了几下，依然不得要领，急得抓耳挠腮。

　　裴元微微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铃铛，道：“这里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蛊母再次摇头，伸手指了指内洞，喉头嗬嗬有声，伸手来拉裴元。

　　“小心！”洛风看的心中一紧。

　　裴元不闪不避，任蛊母抓住，抬头对着比他高了半截身子的蛊母，道：“你可是有东西要给我看？”

　　蛊母点头。

　　“里面那个是你的朋友？”裴元大胆地猜测。

　　蛊母稍稍想了一下，才点点头，呼呼嗬嗬地发出奇怪的音节。

　　“她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裴元问。

　　蛊母似乎犹豫了，隔了片刻才摇摇头，随即却又马上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有着困惑的神色，啊啊呜呜的，拉着裴元要向内洞走。

　　裴元沉吟片刻，侧头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等我。”

　　一众万花弟子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洛风迟疑了一下，道：“你要当心，我们等你出来。”

　　裴元淡淡一笑，带着一枝火把消失在秘洞的黑暗之中。

　　***

　　内洞比外间更显阴冷。

　　裴元虽然内力深厚，抗寒之力远胜常人，但也忍不住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深深寒意。微弱的火光照在周围，隐约见到满地毒蛇毒虫的尸骨，让人毛骨悚然。这条地道仿佛全是靠人工开凿出来的，虽然因为地处阴湿，早已生满了苔藓污垢，但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斧凿痕迹。要在山腹深处开凿出这样一条地道，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豢养蛊母而已，只怕当年开凿此处的人另有用意，只是不知道是否出自蛊母之主的手笔罢了。

　　心中暗暗警惕，默记道路，裴元手执火把跟在蛊母身后，有意落后两三步以防万一。

　　再转了几个弯，眼前狭窄的通道突然开阔起来，一个天然的石洞暴露在裴元眼前，一股阴寒潮湿之气卷着恶臭扑鼻而来。

　　面前的蛊母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洞窟深处传来微弱的回应，那声音似乎也是出自同样的蛊母，却显得过于虚弱了。

　　一山难容二虎，为何此处竟会共生两只蛊母。裴元微微皱眉，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踏入洞窟。

　　哗啦一声轻响，裴元只觉得脚上一阵冰凉，低头看时，只见洞中积水已没过脚踝，但水质清澈，并非腐水。相比之下蛊母腥臭肮脏，显然这水流并未流经蛊母居所，果然水道另有通路与山外相接。

　　裴元加快脚步上前，果然走了没有几步，地上的积水便转向另外一侧，不再影响他的行动。

　　蛊母突然拉住他的手，裴元吃了一惊，微微晃了两下手中的铃铛，悦耳的声音令蛊母为之一顿，不料内洞那只蛊母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带着腥臭的风直扑出来。

　　裴元跳开半步，手中火把划了半个圈，阻住对方。

　　阴冷潮湿的空气令火光越来越微弱，但就着微弱的光线，一直在内洞不曾出现的那只蛊母终于也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不同于之前的蛊母，这只蛊母还保留了大部分人的特征，未曾被完全毒人化。她虽然也满身生长着暗绿色令人作呕的毛发，皮肤也已经被剧毒所侵，溃烂至面目全非，但隐隐约约还能从她纤细的身体看出她原本应该是个女子。她的面孔也没有如那个肥大的蛊母一般产生异变，仍是人的轮廓，右半边脸甚至还保留了昔时极清秀的样貌，一只眼睛黑白分明，肤如凝脂，但左半边脸乍一看来却让人心底生寒。她的左眼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挖掉了，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眶，自眼窝往下遍生着暗绿色的毛发，形若鬼魅。

　　女子裸露在外的脸犹如冰玉一般惨白，瞪着一只独眼看着裴元，口中咿咿呜呜了几声。她微微喘息，伸出右手指着裴元手中的铃铛，跟着又咿咿呜呜几声。

　　裴元微微沉吟了片刻，摊开握着铃铛的手掌，将铃铛递了过去，缓声道：“我不是这个铃铛的主人，只是在外间偶然拾到。”

　　女子呆了片刻，突然伸手抓住那个铃铛，黑白分明的眼中竟落下泪来。

　　肥大的蛊母突然伸手拉住裴元，口中呜呜有声，指指那女子，又指指裴元，跟着跳了两下。

　　裴元不解，转头去看那女子。

　　女子抓着手中的铃铛，缓缓对着那蛊母摇头，啊啊嗯嗯的似乎说了些什么。

　　蛊母迟疑，跟着眼睛里也流下泪来，拼命摇头，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跟着两个蛊母便抱头痛哭，洞里回荡着他们不知能不能被称为哭声的凄惨嚎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