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菩提》林夕一梦

6、第五章 命定

　　若晞定了定神，缓缓步入宴会厅，只见灯红酒绿，哪是她想的呆板样式，“哇，这么夸张，party也不过如此了。”安樊川见若晞已来，急忙协同夫人，若水一同迎接。“各位，下面让我隆重介绍一下我安家的大千金——安若晞。”若晞站上高台，微微一笑，水晶灯的映衬下，白色长裙显得格外素雅。
　　若水悄悄调侃：“姐，你今天的打扮可为爹爹长脸了，听没听见那些公子哥儿说什么？‘不愧是安家大小姐，打扮得清雅脱俗啊！’哎，北平医院又要多添些病床了。” “做什么？” “供养相思病患者啊，一块大洋保管治好，治病地点安家大厅，看你一眼，不就行了，爹爹发大财了！” “死丫头，到时候我一定要你冒充啊！早点嫁出去，小心都被我抢光了!” “我才不急呢，你要，都给你啊！”
　　若晞看着眼前的这个妹妹，不禁遐想，和若水，爹，娘，这样生活一辈子，其实……也挺好！

　　天，暗下来了，若晞在房里整理，“呼……都是宝贝啊，要是搁在我们哪儿，我是发了呢？还是准备吃牢饭了呢？”若晞边想边笑，不觉又愁闷起来：来了快几个月了，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倒是不少，可现在压根不知道有这种叶子。若晞曾问过父亲，她向父亲描述了梦里的场景，父亲还没听完就说不知道，尽管安樊川默默地低头喝茶，但若晞仍旧察觉了他苍白的脸色，还有颤抖的双手，若晞以为有希望了，可是安樊川却转移了话题，这件事让若晞疑惑了好久，但是也就不敢再提起。“哎！……”若晞叹了口气，“月亮又要圆了。”她刚想歇息，突然发现桌上还有一份“礼物”。“啊！那幅画。”
　　若晞抚摸着卷起的画轴，是上等的玉版宣，若晞暗想：没想到他对艺术还有一定见解，若晞轻轻地揭开画卷，一股异香扑面而来……紧握着画卷的手刹那放开，若晞看到的也许是这辈子她最想看到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天哪！”

　　“叶子！”
　　没错，一模一样，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角度，简直就是照片啊，若晞轻抚着纸面，那些叶子仿佛灵动地缠绕在指尖，又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要将若晞拉入另一个世界。若晞只觉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的思绪都被短路成一块块碎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的怎么会有这幅画的？画这幅画的人是谁？这些跟我回去有关系吗？该死，那时候打开就好了，现在那男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若晞啊——”
　　糟了，是爹爹。若晞回过神来，急忙将画卷收拢，想找地方藏起来，可门已经开了，她只好将手靠在背后，一面稳定表情。“爹，你怎么来了……”
　　安樊川有些吃惊，笑着说：“什么宝贝啊，藏得这么严实，让爹看看……”
　　“啊爹！”若晞大叫一声，急忙闪躲，倒把安樊川吓个半死。
　　“若晞，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若晞支支吾吾，突然手指窗外，“飞碟！”
　　安樊川一动不动地看着若晞。
　　忘了，这个时代没有飞碟。若晞暗暗叫苦。“爹，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啊？”
　　“啊？呵呵，是吗？那，再问一遍啊！”
　　“这孩子，爹就是来看看你，今天累了一天了，还好吧？”安樊川溺声说道。
　　“还好啊，爹，我想不到，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到……你真好！”
　　“傻丫头，爹欠你的太多，这些算什么，爹还有更好的要给你。”
　　“什么？”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到工厂看看，毕竟这些以后都得是你的。”
　　“都是我的？那，若水呢？”
　　“若水这孩子，心软，免不了站不稳脚跟。而且，那孩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你没来前，教了她不少东西，可如今你看看，一天到晚往佛堂跑，这丫头啊，不够精！”
　　“爹，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安樊川大笑，转而敛了脸色：“若晞，爹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但是却能服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坚强，这么些年，你吃的苦……爹也不好意思再提，经历了多少磨难呐，可你还是很向上、乐观。这点，若水却比不过你啊！”
　　若晞暗自好笑，“向上”、“乐观”，过去自己的同学从来不这么认为，看来自己骗人的把式好得不行。嘴角一撇，然嘴里却接道：“不好玩了，我才来多久啊，就都被爹爹看穿了。以后，就得还不被你拽的死死的？我有点嫉妒若水了！”
　　“说些什么呢！”
　　“爹，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好，若晞，你也早点歇息！”
　　“好！”
　　把安樊川送出门，若晞才算畅了气，“吓死我了。”连若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怕爹爹看见这幅画。她再次打开画轴，细细斟酌，隐隐的，门外，还有一双眼睛，目瞪着，看着画里的叶子……

　　若晞静静地坐着，总觉的什么不对劲，是那个男子说的话。若晞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他本要出去后又关起门开始，男子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不，应该说是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若晞这才记起来，男子说的很多话都极不正常，什么叫做‘上善若水背后的故事’还有，有些人，有些事，表面善，那背后又是什么？“上善若水……上善……善！对了，是善！”那个男子反复跟自己强调的应该是‘善’这个字，若晞再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幅画：碧蓝的天空却用了赭色，叶子是画面主体，但是却依附于一棵参天大树，更奇怪的是，若晞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粗壮的根藤都可以攀入云霄了，除了这些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有个题款：我本菩提，最旁边是一些落款，密密麻麻的有不少，不过好像都不是个人收藏的，“菩提寺！这是什么？是寺庙吗？如果是寺庙，那应该就没错了，”修行之人一定是慈悲为怀，应该也能与善擦点边。“无论是这幅画，还是那个人，都很强调‘善’字，但是……这些到底能说明什么啊！”
　　若晞托着腮，心里堵得很，本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可到现在，又断了。“不行，我不能放弃，这可能是唯一可以回去的方法，那个男子说的话，一定还有什么意思的。到底是什么呢？”若晞仔细回忆了一下，“对了！‘上善若水’他指的‘善’该不会是……”若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现在，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过。若晞连外衣都没披就急急忙忙跑到若水房里——他们今天是在这里碰面的，除此之外，若晞再也想不出其他了。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
　　“……若水，爹……他……叫你去一下！”
　　“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反正就去一下，应该有事，别问了，快去吧！”
　　“哦，我先穿衣服……”
　　若晞连气都没喘匀，把若水拖出房间，立刻关紧房门，“老天爷，你一定得帮我，但愿，我想的都是对的！”

　　若晞踩着凳子，揭下了那副“上善若水”的字帖。她记得那男子说过“有时候，‘善’的背后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晞将字帖反过来，在‘善’字背后一摸，果然，是鼓起来的，虽然不明显，但是可以感受得到，藏了什么东西。若晞松了一口气，看来关键时候老天爷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她拿来小刀，沿着暗暗的痕迹将纸裁开，看来那男子粘得不是很紧。若晞小心地取出一张字条——“送往菩提寺”。

　　若晞只觉脚软，瘫坐在凳子上。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这个男子根本不是给她送礼来的，他遇着了麻烦，逼不得已将画藏在自己这儿，让自己做邮递员，将画再送回去。“可恶，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凭什么帮你！”若晞一边将字帖重新粘好，挂上，一边愤愤的说，“那，我到底要不要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