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碧九重白》癔病

8、第八章

　　今天早上起得太晚,差点误了大事,两名仙姑领我去天宫负命,一路上八卦不绝耳:

　　“听说神尊大人昨夜带着位小仙在夜冥湖里戏水中了冥霜寒毒,今早去太上老君哪里讨了几粒赤焰丸服下才好转,不知是哪位小仙能如此风流.”

　　我眼角跳了跳.

　　“谁知道,神尊大人最近一直古怪,东海那边出了只蛟龙要成魔,天帝刚上任就派了神尊大人过去,神尊大人天威神速,只用一天就伏了魔,匆匆往回赶,据说是受了伤,回来后却不好好静养非要去找花神讨那林华琼浆蜜,那蜜酿倒成了神仙药了.”

　　我青筋冒了冒.

　　“怪哉怪哉!想想神尊大人做事一向古怪,当日四十万天兵在手,却将帝位拱手让给合泽殿下,条件却是五年之内不许立后,这岂不是更怪.”

　　“可不就是.”

　　仙姑们果然够三八.

　　天宫后院的空地很大,我折腾半天只种了些低级仙草,话说修为这种事情,真是勉强不来的.我现在好歹也是位列仙班,这种草的事…我思前想后,小心翼翼念了个诀,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绿色老头儿从地上”哎哟” 一声爬起来,揉着腰叫着:” 小仙…小仙见过灵迦业大人.” 我心下欢喜只是表情故作冷傲,摆摆手道:” 起来吧.” 我好奇偷睨他两眼,他跟那呵呵老头一样,全身圆圆的,就是他矮小圆墩无比,站草里就被无情的淹没了.

　　“可是仙草精”

　　“回大人,小人乃是株千年孢灵草,在南越重山苦心修炼,刚得真道不久.” 他惶惶不安的答道,额头渗出丝丝绿汗丝.

　　“嗯…可是能掌管草令”

　　“小人…小人…自然是没有大人这般仙力非凡,小人,小人只是略懂皮毛.”说罢,他谄媚的冲我笑笑,一张老绿脸皱巴巴挤成个草团子样儿.

　　我强压胸中笑意,清清嗓子,问:” 可有名号”

　　“回,回大人,小人名号孢子.”

　　啥包子我看他圆滚滚加上些老皱褶,到真像个绿包子.

　　“那个,咳,包子兄..”

　　“小人在.”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的道法仙修,你姑且..姑且先给我把这仙田里种满仙草.”
　　他听完不敢置信看着我,随即眼睛笑成条缝圆不隆冬感激涕零的作戢鞠躬道:”大人如此看得起小人,小人…小人必将赴汤蹈火为大人种出上好仙草.”

　　我摆摆手道:” 礼数可免,你尽管使出全身法术.”

　　这老头一个翻滚,滚到田中央,看到我种的零星低级仙草,面露鄙夷,一挥手将其除去,我心里抖了抖,这也太直接伤害我的劳动成果了.接着他手中出现一根绿色拐杖,他施法念诀,折腾得满头大汗,只见那绿色拐杖四下一指,各种仙草蓬勃翻土而出.他面上掩不住的得意表情,迅速向我滚来.

　　“大人可是满意”

　　“非常好,包子兄,可以退去了.”我大手一挥,兴冲冲的看着这片仙草园.过了半天,我发现包子兄嘴巴张张合合如言梗在喉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脑门上一片密密麻麻绿色小汗珠.

　　我忙站好居高临下的问:” 包子兄还有何事”

　　“回…回大人…仙…仙草令,需发草令者待七日后…布过仙露后,才…才..算完成.” 他擦着脑门的汗战战兢兢的望着我,生怕说错话.

　　我头顶黑线丛生,原来种个草这么麻烦,我忙掩上嘴”哈哈哈”一笑道:”包子兄果然得道,方才我只是考考你,看来包子兄道法精炼啊!得道生仙,指日可待,指日可待!那你好生照顾这片仙草,在仙田看顾七日吧.”

　　包子兄送了口气,笑得一张老脸皱褶丛生,忙不迭道:” 小的明白大人意思,小的绝不辜负大人重托,大人尽管放心离去,将这仙田交给小人.”

　　我擦擦冷汗心揣揣,还好没丢脸,忙大步离去.

　　天宫宏伟且巨大,像我这种完全不会腾云驾雾的仙主儿,也算是个只能在天宫里默默行走的奇葩.走的我上气不接下气,居然能把仙人走成这个虚样儿,这地方真可以的!

　　这天宫里只是有些奇山石,小流水,整个儿一简朴风,听桃仙娥讲新的天帝不喜欢前天帝的奢华靓丽,从天宫里撤掉了无数华丽丽金闪闪的排场,这天帝应该跟花神关系一般,走了半天只有路边稀稀拉拉一些平常花儿,连棵奇花珍树都没看见.

　　天啊!我揉揉发麻的双腿,何时是个头,一路上连个仙童仙娥也没见到,这天帝也太节俭了吧,真不如那神尊大人府邸,三步一个仙娥,五步一个仙童的,院子里奇花异草郁郁丛生.我咬咬牙,抖着腿往前走去,终于前方有个院落,从里面出来一名仙娥.

　　亲人啊!我扑上去拉住那位仙娥的手:” 敢问姐姐天宫正殿怎么走!” 这仙娥被我吓一大跳,看看我身后的路,表情古怪讪讪道:”就是与你来的路上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听后只觉天崩地裂,欲哭无泪,垂了手耷拉着脑袋无力靠在院门上,喃喃道:”天要亡我…” 这仙娥看我失魂落魄不知我发生何事,她侧目朝院内瞧了瞧低声道:”不是很远,仙子驾上仙器遁去,一个时辰内即可到达,” 我翻了个白眼儿,她见我毫无反应,有些焦急道:” 仙子速速离去吧,我家仙上在静养,打扰了可是不好交待的.”

　　“无妨!” 声音清脆透亮,好个美人儿,一身雪白轻纱,面带威仪,金眸透亮,肤白胜雪,身段风流.只是左臂空空,是个残疾美人儿,可惜啊可惜.

　　她见到我时一愣,脸上笑颜逐开道:”小幽,快进来坐坐.” 随后命令那仙娥:”拿些上好果子蜜来” 那仙娥应了急急退去.她上前挽了我仔细打量一番道:” 得仙丹后越发动人了,来,咱们这次可以好好聊聊.”

　　连喝两杯果子酿下肚,清爽解渴,我这才细细打量这位前天后,言谈之中才知她是神尊大人的生母.

　　“琰儿待你可好” 她柔柔看我..

　　我脑海里翻腾起神尊大人戏水的画面,我点头道:” 神尊大人待我很好.”

　　“他可有亲自向你提亲” 她嘴边笑涡盈盈,打趣问我.

　　我全然不明是怎么回事,只得定定神回答:” 并无,只是小仙已经被提为天后.”

　　她脸上笑意唰唰一敛,金眸细微眯成缝仔细打量我番,全身怒意滔滔,右手拍案而起,喝道:
　　“可怜我儿为你连天帝之位都不要,你却要巴巴的嫁给天帝!” 她咬牙切齿吐出胸中恨意:” 你不知好歹!”

　　空气中隐隐虎啸,她凤眼轻吊,周身白纱随她怒气轻摆,右手”嚯”得向我猛发一掌,妈呀,忒惊悚了,我吓得闭上眼睛,心里不明白怎么得罪这美女了,这时,我左胸金光大闪,生生逼退她一掌,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口中喃道:” 他给你种了虎纹令!”

　　她愣了半晌,默默地放开我不语,我赶紧整理好衣饰,弹开三尺开外道:”多些仙上的佳酿,小仙不胜感激,小仙先行告退,后会..后会..无期.” 我转身撒腿就跑.

　　“慢着!” 她手一捏,我被活活定身,心想美女喜怒无常阿喜怒无常,这下死定了.

　　她走到我面前,忽的一笑如春风开度,眼里怒气消失无踪道:”看来我儿对仙子已情根深种,为娘的只是心急,我们白氏虎族天生战神命格,脾气自然都爆了些,还望仙子不要记恨,多多见谅.”

　　我拼命眨眨眼,心说:我哪里敢啊!

　　她见我拼命眨眼,与我解了法术,我送口气忙道:”仙上见外了,见外了…” 她念了个诀,手中出现个金色盒子,小巧可爱,她打开盒子,取出一条金丝线缠绕成的链子,精致玲珑,十分漂亮.递于我道:”先前见过小幽,可惜时机不好,如今再见,我这个做长辈的又唐突了,特赠予仙子千丝绕,还望笑纳.”

　　我讪笑着看那盒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见我犹豫,手一抛,那金丝链子就缠上我手臂,仿佛长上去一般.她笑得蛊惑狡猾,道:” 仙子可是收了我的大礼了,不退不换!”

　　她捏了个诀,我脚下升起巨大一朵赤金云,稳稳的托着我飞出院落,只听身后清脆声音道:” 仙子有空再来看看我,陪我聊聊.” 我浑身打个冷战,心里想:”美人儿啊,还是算了吧.”

　　终于又回到仙田附近,一个仙童面色焦急的冲我跑来道:” 仙子这是去了哪里天帝找不到你快要龙颜大怒了,请仙子速与我来.” 说罢拉着我坐上个大果子飞起.羞愧难当啊!连个小仙童都能驾个仙器,我真真是希望能钻个地缝.

　　殿中天帝负手而立,脸上表情冷峻,只见那包子兄跪在天帝脚下瑟瑟发抖.仙童急急报道:” 陛下,灵迦业仙已经找到.” 说完示意我赶紧进去,我刚跨入殿内,那包子兄扑滚过来,泣不成声道:”大人!!大人要为小的做主啊,大人行踪小人真的不知啊,大人…大人啊!” 我腿上仿佛粘了个铅球,没想到包子兄个矮力气却真不小.

　　“陛下…” 我刚要开口,天帝却抢先道:”回来就好,孤还以为迦业仙偷懒不告而别.”

　　“回陛下,小仙不才,刚刚在天宫里迷路了.” 我偷瞄天帝,见他似笑非笑,我头上冷汗泠泠.

　　“迦业仙留下陪孤说说话,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包子兄跌撞爬起边行礼边往外急急退去.

　　“迦业仙可愿意陪孤去偏殿小坐”

　　“自然愿意.” 我忙让道,他走上前,眼中带着三分邪邪笑意,轻飘飘的挑我一眼道:”如今这个样子倒是听话许多.” 话毕,大步向偏殿走去,我急忙小碎步跟在后边不敢怠慢.

　　天帝的偏殿也是布置简单,冷清的几把椅子和一张大桌子,桌上文房四宝兼俱,墙上只挂了把宝剑和一副图.天帝当成这样,也算是凄凉,我听絮言曾经说过,先天帝是出名的奢华有排场,天宫里奇珍异宝,殿内金碧辉煌,偏殿里堆满仙物灵物,上过天界的仙子们,无不啧啧称奇.看来只有神尊大人深得先天帝的真传啊.

　　我眼睛四下一扫,天帝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轻笑一声,道:”是你告诉我清修戒律才能得悟神道,,一切的奢华届是虚无,怎么忘了呢.”

　　我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敛眉答道:” 陛下,那是陵夜族少族主陵悠告诉你的,与..与小仙无关.” 他眼神募的暗淡下去,我眼珠一转,打铁趁热观察他脸色道:”陛下,小仙乃是无意得了陵悠少主的一丝灵识而幻化出的蝶妖,既非轮回,亦非转世,所有都不一样,只是得了个相同的皮相罢了.”

　　他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懊悔,瞬间换上一张冷清面庞,低声嘲道:” 自是不一样,那么个傲气冲天,争强好胜的女子,呵呵… “ 人比人气死人,仙比仙求速死!我暗暗在心里切了一声.

　　良久,天帝笑笑起身,眼里浮出几丝戏谑,懒懒道:” 请灵迦业仙在天宫好好管理仙田,不负仙位封号,孤甚期待仙子为我天宫增添的奇异仙草.”

　　我忙还以大礼明志道:”定不负陛下重望!”

　　他轻笑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