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碧九重白》癔病

5、第五章

　　今日是白琰的庆生会，屋子里堆满了各方天界使节赠他的礼物。真是个奢侈的神仙。我翻着各个礼物，有东海龙王送的夜明珠，灵瑶山仙子送的仙杖，北海鮫族送的沥水环，火神送的赤焰鼎，还有白虎族送的金丝彩帽，让人目不暇接。庆生会晚上才开始，我唤来杏梅桃李，梳洗打扮了一番。

　　镜中出现了个美人，绿色纱裙配莹白边绸，裙子走一步似散开菩提叶，白色珠饰扣在胸前，头上飞天灵髻用绿色绸缎扎住，身后垂下两根嫩绿缎带。自从双修之后，人倒是变得越发灵动起来。我突然想起什么，进屋拿了个小盒子递给梅仙，道：“帮我把这钗子戴上。”

　　“啊！”“哟！”身后四女吸气不断，我不禁问：“怎么了？”

　　“小姐真是好福气，这碧灵钗可真是天上地下三界六道难寻之灵物，如今殿下给了您，那是真的宠您呢！”李仙娥羡慕的说。

　　我吐吐舌头，这么厉害，我原以为只是个漂亮钗子，心里美滋滋的。

　　四位仙娥帮我打扮完后便去前殿帮忙，我一个人怪无聊，平日里白琰不许我出他的大殿，如今大家都在忙，想到今日定能见到各路神仙，于是偷溜出殿到处转转。

　　走了许久，路上遇见各种仙人，大家看我的眼神里都是惊艳，还有几个脸红的仙侍。我这个样子似乎太招摇，我转身一变成为一只蝴蝶，东看看，西瞅瞅。

　　不久，我来到一座宫殿前，这宫殿阴森森，仿佛许久没人来过，牌匾都是歪斜的，上写着“水泽宫”。我有点累，飞到殿檐一角歇会儿，刚站稳，眼角划过个粉红身影，我回头，见那落落仙子鬼祟的走进殿内。我好奇心起，悄悄飞上前。

　　只见落落拐了几下，绕进后院似乎在等什么人，我找棵桂树藏起。

　　“落落，你来了。”一玄衣男子从院内深处阴影中现身，他眉角有道伤疤，脸上棱角分明，眼睛狭长深邃，鼻高面阔，还有个坚毅的下巴，他跟白琰长的有点神似，只是白琰带着一股正气，潇洒倜傥的很，他身上却有股亦正亦邪之气，他眼神冷肃，似乎不带什么情感，他眼神往我这边扫了一下，我不禁打个冷战。

　　“合泽，三千年前你毁去和我的婚约，如今你来让我不要嫁给白琰，也不过是为了那十万天兵吧。”落落嫩白的五指紧紧攒成拳，接下来她问的话让我匪夷所思：“合泽，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难道三千年前，三千年前你偷偷去花镜园里找我，跟我在花镜里过的那段日子，算是什么？”

　　合泽闭上眼，淡淡说道：“都是前尘往事了，那时我性情顽皮，想只道自己未婚妻是什么样子，所以。。。所以幻化成那个样子去找你。”

　　落落转过身，两行清泪从她眼里流出，她闭了闭眼，苦痛万分。

　　“落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如今我来，只是希望你不要嫁给白琰，我已跟天帝宣战，而且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何况，你愿意嫁给一个比你小三千岁的小神吗？”

　　啊？原来落落仙子仙龄这么大？

　　落落哀伤的低喃：“更好的选择？能是你吗？”

　　合泽缓缓道：“你我均生于这肮脏的天界，如今天界需要变革，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他走到落落面前，说：“落落，把兵符给我，你就自由了。”落落不肯转身面对他，良久，他转身，背着手望着天空。

　　“落落，我三千年前干的错事不只是毁了与你的婚约这一件事情，我还是导致陵夜族一族灭族的原因之一。我曾两次偷下魔界，允正是个顽皮魔猴，我们脾气相投，整日只想与我吃喝玩乐，但由于他天生强大魔力，被众妖魔追捧成魔神，他不想与天界征战。天帝害怕魔神出现，教唆我一定要灭了允正，他旁敲侧击希望我能得到不死咒，只可惜。。。”他停下，不再言语。

　　“只可惜你遇上了陵悠，你只是想盗不死咒而她却爱上了你，为了你陪了一切。最后不生不死不轮回。”落落走到合泽身后，双手抚上他的背，脸贴上去，幽幽的说：“我也可以啊，我后来央求爹爹调了十万天兵给你，难道你都忘了吗？你对天兵下了不死咒。只是我晚了一步，没有及时救你，就是因为这样，你永远都忘记不了陵悠吗？”

　　“落落，你不懂，陵悠，陵悠她。。。”他叹口气，转身推开落落，神色沉静的望着落落道：“落落，你真的心甘情愿要嫁给白琰？”

　　“她当然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了！”听到这声音我心里猛的打了个突。只见白琰身着白金线衣，踏进院子，将落落搂进怀中。

　　我的心似乎被一根细线吊起来。

　　“落落是我的未婚妻，大哥不要再苦苦执迷于当年的对错，速回天界才是真的。”白琰正色道。

　　“噢，回来做甚？喝你的喜酒？”合泽轻笑。

　　“当然欢迎，还望大哥还三界一个太平，请手下留情”白琰搂着落落的手似乎又紧了些，我觉得心口似乎被刀尖给剜了。我不能再听下去，连呼吸都困难，白琰不是说只会娶我一个吗？难道他在骗我？那些被我遗忘的折子戏纷纷如泉水从脑海里流出，许仙入了佛门忘了白娘子，杜十娘怒沉了那百宝箱，白琰，他，他欺骗了我，什么永生永世双修，都是骗人的。

　　“你们这婚事是不可更改的了？”合泽往我这里瞥一眼。

　　我觉得我五脏六肺快要烧起来了，这是什么感觉，焚心！我觉得我的心在烧，疼得我快受不了。

　　“看来不只我一个人反对，什么人！出来！”合泽手一抛，我重重摔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抬起头，“小幽！悠悠！”

　　三双眼睛惊讶看我，白琰眼里的惊恐不安与合泽眼里的震惊和欢喜形成了鲜明对比。我心口疼得快晕过去，脸色惨白，死死盯着白琰：“你骗我！”白琰松开落落，眼神惊惧交替，憋了半天，脸色苍白，只张了口，道：“小幽，你等今晚。”

　　落落斜睨着白琰，讽刺道：“怎么？你非要等今晚天帝宣布我俩的大婚之日时再告诉她真相吗？”

　　“真相？什么真相？”我不知所措看着落落，她无不嘲讽的笑道：“还能是什么真相，用你扰乱天帝视线的真相啊，他就是要让天帝知道他迷上了一个妖，天天不务正业，天帝自然对他失望，自然不会逼他出兵对付魔界和他自己的亲哥哥。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们兄弟俩早预谋好了。”落落眼眶荡出两行清泪，凄然道：“你看到了，我跟你一样，都是这两兄弟的棋子！”

　　“落落！不要再说了！”白琰脸色沉了沉喝到,他抬眼又惊又急看着我，说：“小幽，今晚上你就都明白了！你要相信我！”

　　我望着白琰，泪眼模糊，我绝望了。

　　合泽不敢置信的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我，问：“你是谁？”

　　我哏咽着抽泣答：“我叫小幽，是银灵山一只千年蝶妖，我。。我乃区区小妖，山野精怪。”

　　我的心烧得好疼，望着合泽的脸，这感觉熟悉又遥远。我晕过去前只听见合泽的焦急声音：“她身上种了忘情咒！”

　　梦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无数厮杀声如潮水般涌来，我企图掩上耳朵，噪音却不肯放过我，眼前似有人影千重，却看不清楚，各种人来到我身边又迅速远去，有个穿金线白衣的男子背影逐渐远去，我心中不舍，他消失的太快，我还没看清他眼眉，我急急追着他奔去，却狠狠摔得耳鸣头晕。良久，耳旁噪音逐渐逝去，世界清静下来。我爬起来，天地似乎不再模糊，黑夜无尽，大地荒芜，我一个人在这苍茫中行走，忽地天上掉下一颗金色的星星，我朝着那个方向奔去，金色的星芒在地上闪动，我双手碰起来，这星芒暖暖的，耳旁传来师傅的声音：“小幽，吃了它。”我毫不犹豫地吞了这星星，顿时灵识大开，全身仿佛充满灵力，我纵然一跃，猛地睁开了眼睛。

　　丝绸轻纱的床，陌生的殿堂，我“咦”了一声，师傅的眉眼马上印入我眼帘。

　　“师傅”我弱弱的叫了声，师傅还是那样细眉细眼，只是这次眼眉都皱在一起，眼中有着深深忧虑，他将手指放在我额头探了探。
　　“师傅，徒儿是不是病了？”
　　“嗯”
　　“唉，师傅，我病了多久？”
　　“三个月”
　　“啊！？这么久？”
　　“是的，你一直昏迷不醒。”
　　“师傅。。这是哪里啊？”
　　师傅默默地观察了我一会儿，问：“ 小幽，生病之前，你还记得你在哪里吗？”
　　“银灵山啊！师傅您去天界了，还说以后不用背书了。”
　　我心里念道：只是生了个病而已，师傅不会反悔了吧？
　　师傅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说：“ 小幽，你已在病中修得仙道，你我已入仙界位列仙班，我乃封号释叶咒仙，你乃是灵迦业仙，本职为看管天下仙草精与菩提树，你可明白？”
　　什么？我呆呆的看着师傅，好歹我真身也是只冰魄蝶，怎么封仙的时候连个边儿都没沾？
　　师傅苦恼的闭了闭眼，扶着额头瞥我一眼道：“如今天帝已更替，先前大殿下合泽已成新的天帝，二殿下。。。”师傅顿下，细细盯着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师傅，师傅揉揉额头，继续说：“二殿下白琰被封为银天神尊，统领三十万天兵和战鬼。你。。。你。。。你被提名为天后。”

　　“什么？！”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