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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一个冰凉的怀抱从床上抱了起来。
      “呃……凯厄斯?”我睡意朦胧地揉着眼睛,看见他身后的蒂玛似乎想上前说什么却被马库斯拦住了。
      “我给你请了一位家庭教师,安娜。”凯厄斯一遍遍地亲吻着我的脸颊,他的脸有一半笼在黎明的幽光中,白得透明,“睡的好吗?”
      “什么,家庭教师?”我迷迷糊糊地揪住他好像浸着露水的领子,把脑袋在他肩胛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我想你了凯厄斯,可是我昨晚都没梦到你,我以为我会梦到你的,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不是吗?”
      “是的,我亲爱的。”凯厄斯胳膊收紧,又开始亲我了。
      “你好冷。”我不乐意地晃着脑袋躲开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凯厄斯见状又折回床边取了被子把我裹进去。
      “你等一下。”蒂玛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我想我和安娜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凯厄斯不耐烦地说。
      “好了蒂玛。”马库斯和颜悦色地拽回妻子,“他会处理好的。”
      凯厄斯冷笑了一声,“被子先借用了。”他说完便抱着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姐姐再见。”我强撑着困意冲蒂玛挥了挥手,还没坚持到凯厄斯的房门口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起的,我睁着眼睛看着半圆形的天窗在床上躺了好久。
      哦,天呐,一个家庭教师!太棒了,有人陪我玩了!
      回过味来我腾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光着脚往外屋跑,果然凯厄斯正坐在外间的长条沙发上看一份文件,他脱去外袍只着一件白色衬衫,一手支着额头抿着唇神情严肃。只要他不直接冲我吼我才不怕他呢,他天天板着一副这种面孔。
      我跑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是真的么?你真的给我找了一个家庭教师?”我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头发乱蓬蓬的,眼睛晶亮。
      “当然。”凯厄斯放下纸,把我往上托了托,“怎么只穿了条睡裙就跑出来了,小心冻着。”
      我浑不在意地说:“哦得了吧,这屋里就你最冷。哎,那我可不可以和我的家庭教师出去玩啊?就外面的那条街,不走远。”我得寸进尺地拽着他的衣服。
      凯厄斯血红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瞅着我,我现在甚至能看清在里面那片红色之上还浮着一层朦朦的薄膜。见他许久没有答复,我渐渐失望起来,还是不可以吗?我松开拽着他衬衫的手。
      凯厄斯忽然一把搂过我的头,把我牢牢地按倒在胸前,“外面那么好玩?你明明都没出去过。”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闷闷的,有点委屈。
      我惊讶极了,心里又有点小得意,连忙回搂住他说:“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我保证每天晚饭前肯定会回来,而且我又不是每天都出去。”
      “好吧,你赢了。”凯厄斯抬起我的脸,他脸上竟然带着种无奈的笑,我看呆了,只觉得忽然温柔下来的凯厄斯帅得一塌糊涂。有一瞬间我很想摸摸他的脸,像平常一样吻吻他,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胆怯了。
      凯厄斯抚了抚我乱七八糟的头发,把我抱了下去,他站起身套上黑色的外袍又恢复成那种冷酷的样子,“十点家庭教师就会来见你,你的时间……”他抬眸看了眼房间内巨大的自鸣钟,“似乎有点紧?”
      九点四十五……我惊呼一声二话不说便拨开他向盥洗室冲去,凯厄斯挑了挑眉转身离开房间。
      我的家庭女教师斯麦赫夫人是一位参议官的遗孀,她出身没落贵族家庭,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每天上午从十点开始,她教导我弹琴和一点点基础法语,她坚持认为多学几门语言会使得年轻小姐在步入社交界以后无往不利,我倒是真心诚意的觉得法语比意大利语好学多了,而且也好听多了,我似乎早就熟悉这种语言一样进展飞速。
      下午安排的是雷打不动的礼仪课与神学课。斯麦赫夫人非常恪尽职守地从走路聊天的姿态到喝茶端起的高度一一纠正我,我实在是搞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连如何笑如何哭如何眉目传情都要别人教,好吧,虽然最后一项我确实还不擅长。万幸的是在我学的晕头转向后的某一天凯厄斯站在不远处旁听了一节,之后他鄙夷地取消掉这门课,只保留了其中最基础的部分和跳舞。“她不需要这些。”凯厄斯冷酷地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运用。”
      斯麦赫夫人很惧怕他,或者说斯麦赫夫人从来这第一天起就惧怕城堡里的每一个人,她偶尔会悄悄向我打听我和他们的关系,“是父亲吗?或者哥哥?”
      这种时候我就会很困扰,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我心底很清楚我和凯厄斯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凯厄斯从没有和我讨论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会有父亲或者哥哥吗?”
      “哥哥倒不一定,但父亲是当然的了。”斯麦赫夫人似乎很惊讶于我在某些常识上的无知,“不管怎么说一个未婚男子带着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糟糕了。”她看着我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楚的鄙视,接下来她对待我的态度也不如先前那般客气了。
      她开始向我宣传一个叫上帝的神,她说我们生来有罪,耶稣借着死洗净了人类的罪,人只有信仰才能在神面前成为义人,蒙神喜悦。她还说神时刻与我们同在,她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尽管我对此心中存疑,但我还是很喜欢每周跟着斯麦赫夫人去城堡外的教堂礼拜,不仅因为这时候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外玩了,更因为我对那间有着彩色玻璃的小教堂很有好感,每次大家齐声颂唱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神圣,心中很安宁。
      而那位胡子花白,矮墩墩的神父爷爷也令我很有好感,他懂得好多,对每一个人都很慈祥受人尊敬,他听说我是城堡里面的小姑娘后还送了我一套彩色的石子棋,我激动得脸都红了。
      不过渐渐地我大概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凯厄斯不让我出城堡玩了。外面的人没有一个比沃尔图里家族的人长得好看,而且他们大部分都很贫穷,偶尔有据说是贵族乘坐的马车行驶过街道,我感觉光看外部装饰甚至还不如城堡里最普通的马车。镇子上的人们对我很好奇,有几个胆子大的小男孩跑过来问我城堡里的人们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大概讲述了一下,看他们羡慕的样子我就说以后可以来玩呀我想凯厄斯他们不会介意的。
      很快我就为我这句无心的话付出了代价。
      斯麦赫夫人这段时间似乎显得忧心忡忡,有一天她冷不丁对我说:“安娜,你有没有注意到每天早晨四点城堡里都会进来一批人。”
      我茫然地回望着她,“早上四点?那时间我在睡觉呀怎么可能知道。”
      斯麦赫夫人严肃地看着我,最终她认为我没有撒谎,她显得更担忧了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恐惧,“更糟糕的是,我好像从没有听到他们走出城堡的声音。”
      “也许是从别的门。”我指出,“沃特拉城很大呢。”
      “大概吧。”在下午新增的绘画课上,她看起来心烦意乱,好几次都调错了颜色。
      在这之后我也稍稍留心了一下,可是我实在是太能睡了,四点啊,天才蒙蒙亮呢,每天一到那个时间我都睡死过去怎样都爬不起来。
      斯麦赫夫人对我与凯厄斯同居一间房感到很不满。“这太有伤风化了。”她撇着嘴说,“就算是父女也不能如此。”
      在渐渐熟悉外面的世界后我也开始对此感到很别扭,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变化,我胸前鼓起了两个像小核桃大小的包,一碰就又疼又涨,每次换衣服我都会很注意,希望使它看上去平整一些,可是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徒劳,柔软的小核桃以不容阻挡的势头慢慢成长。
      我很烦躁也很尴尬,几次想和凯厄斯商量单独去住一个房间却总是看着他极其自然的动作和英俊逼人的脸就说不出话来。就仿佛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每晚他都睡在我身边不容拒绝地揽过我把我搂进怀里。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似乎睡眠很少的秘密,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在我睡着后睁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就这么过一夜。尽管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冰凉,但是如果我醒着我每次都会被他注视得浑身发热。
      啊~~真是太苦恼了!

      5

      夏天来临的时候一簇簇的蓝钟花开始盛开,每天清晨花园里弥漫的淡淡幽香甚至蔓延到城堡幽深的长廊上,待到上午太阳变得越来越明亮以后再如蒸发一般散去。
      斯麦赫夫人开始张罗起为我挑选定制合适的内衣,这几年相处下来,虽然对沃尔图里家族内部的许多做法仍然很不赞同但她自己却是渐渐在我身上放了真心,她对我依旧很严厉但也越来越满意。她常常骄傲地说现在的我如果出去参加任何一个宫廷宴会都会吸引到在场最出色的先生的目光。
      不过我猜我自己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尽管有时候我也会幻想独自一人站在镇子的街道上然后王子的马车在我面前堪堪停下,一个金头发……不,银头发,一个银头发的王子穿着他最华丽的礼服从车上走下来对我施吻手礼。他会问:亲爱的公主,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参加皇宫的舞会吗?这时候我就要像每一位见过大场面的贵族小姐一样微抬下巴,矜持又礼貌地……
      噗。
      哦,安娜你真是太蠢了,这么想着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响动房间内窝在长条沙发一端的凯厄斯抬头向我这边瞅了一眼。我把玩了许久的石子棋哗啦一声扔下就向他跑过去。
      “怎么了?”凯厄斯摸着我的披散的头发,淡淡问。
      我蹲下来双手托腮打量着他,然后笑嘻嘻地说,“不知道你和王子比哪个更好看捏?”
      “王子?”凯厄斯皱了下眉,“哪里的?”
      我噎了一下,突然问这么具体……“就意大利的啦。”
      “啊,我好像见过一次伊曼纽尔二世,感觉你还是不要对他家后代抱以太大希望的好。”
      “切,谁画像不丑啊。”我忿忿道,但转念就意识到这儿正有一个画像不丑的人坐在我面前呢。
      说也奇怪,阿罗、凯厄斯、马库斯还有蒂玛,每个人都有一幅巨大的肖像画悬在城堡走廊上,每次我经过那里都觉得怪怪的,就好像,那些画已经挂了很久,好比每个有历史的家族都会挂祖先的画像一样。
      “你还在玩那套石子棋?”凯厄斯突然问。
      “啊?啊……不过神甫爷爷说的那套规则太难了我一直拿它当五子棋玩呢,嘿嘿。”
      凯厄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真笨”三个大字,接着他扔下书站起身,“走,我教你。”
      “咦?!”我瞪大眼睛,凯厄斯要和我一起下棋?我有点兴奋,紧跟在他身后连声问,“你会?你确定?我从没见你下过。”
      凯厄斯用行动证明了他会下,快到中盘时就把我杀的丢盔弃甲,一点情面也不留。我气极了,“喂,你怎么这么认真啊!就不能让让我?”
      他垂着眼睛把我仅剩的守卫扔出棋盘,“好说。”
      我眼珠一转,“那我俩换过来,我下你的你下我的。”
      闻言凯厄斯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冲他狡黠地笑,结果换位之后我才知道凯厄斯刚才真的有让我,他下棋忽然变得又快又狠,种种古怪刁钻的诡谲路线全被他挖了出来,最后就靠着两只最低级的白色小兵逼死了我的黑色城主。
      “……”
      看着棋盘我明显有点傻眼,凯厄斯倒是一脸杀爽快了的心情舒畅的样子。
      “如何,现在会下了吧。”
      我沉重点头,“死明白了,印象深刻。”
      收拾棋盘的时候凯厄斯一直在望着某一点发呆,他忽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很烦躁的语气对我说:“安娜,别和别人说是我教你的。”
      之后凯厄斯就再也不跟我下棋了,当然我也从此在下棋与凯厄斯之间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除非我想讨虐。还是小教堂里的神甫爷爷好啊,我和他下棋的时候至少还有机会赢,而且如果遇上中途他有事离开,比如忽然来个人做忏悔之类的,我还可以偷偷给棋子们换地方。
      十五岁那年我人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件事发生了。
      有人向我告白了!
      最开始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忽然把我叫到河边的少年他究竟想说什么。我和他并不是很熟,只是每周做礼拜时会碰一次面,偶尔在镇子里遇见了就彼此点点头笑一下。他个子很高,亚麻色的短发,鼻尖上还带着点雀斑,就是这么一个大男孩站在被夕阳照得红彤彤的河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他磕磕巴巴地说:“安娜,前不久我父亲在罗马得到了一个书记官的职位,下个月我们全家就要搬去首都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嗯?”我困惑地瞅着他。
      男孩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几片芦苇絮飘飘忽忽地在空中荡着,四周一片静谧只余远处断续传来野鸭的叫声。只见他闭上眼睛双拳紧握猛地鞠躬道:“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诶?!
      斯麦赫夫人对我第一次遇到告白这件事情非常看重,她赞赏我拒绝得得体又恰当,“等着看吧,”她带着几分自豪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的小安娜会得到更多更优秀的男士们的青睐的。区区一个书记官的儿子怎么可能排的上号?”
      “哐当。”
      从门厅处传来一声巨响,我和斯麦赫夫人双双扭过头去。
      只见凯厄斯穿着一件远行才会用到的厚重大氅寒着脸站在房门口,在他身后也一副旅行装扮的蒂玛冲我无奈地眨了眨眼。斯麦赫夫人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告退,她捂着胸口脚步匆匆看来被吓得够呛。
      “凯厄斯!”我惊喜地奔过去,他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看来我的小姑娘没有我也过得很好。”他身上披着深秋夜晚的寒气,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唔……果然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他的手套上传来一阵浓重的铁锈味,而且力气很大,我几乎要被勒得踮起脚来了,不禁生气道:“你快放下,我很疼。”
      凯厄斯冷冷地注视着我,他那双眸子红的可怕,剔透到底,看起来竟有些残忍的意味。我被他一点点地拉近,几乎要贴在他怀里了。
      天呐,我皱了皱眉,他衣服上那种铁锈味更大了,我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他,然后我愣住了,触手一片黏腻的湿润,这是……我瞪大了眼睛:血?!

  • 作者有话要说:  =w=嗷~~~被姑娘们的热情感动了,我更布莱克夫人更的各种卡文啊。。。这边留言的热情好高,不用号召都~!
    以及,这就是个别扭的变态爱情故事,你们淡定哈~
    ==================================================================
    这篇与布莱克夫人的画像那篇同时进行不知道能不能行啊=。=
    我更了这篇貌似就没时间写另一篇的说。。。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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