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今天是个好天气》summerbird

67、止息（二）

　　黑夜，没有星光。
　　父亲仍然没有出现。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茶水，它已经完全冷却，没有了温度，就像母亲的双眸，空洞，无法再激起涟漪。
　　烛光苍白，她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就越发惨白，颤手举起眼前清酒，她一饮而尽，眼中含着的泪水混着酒一并吞入了口中，这又是何等的苦涩，晕眩……一杯又一杯，杯子不够用，于是甩开优雅和拘谨，她端起酒壶，扬起曲线优美的脖颈，猛灌。他皱眉，站起走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下，母亲您喝得太多……
　　呵呵……她突然笑了，不小心被酒水呛住，于是她边咳边笑，眼中含着的泪水好像待放的花苞，一朵朵，它们恣意绽放，在昏□□冷的烛火里，莹亮，绝望着……可是她却在笑，咳咳，她咳嗽，却仍是止不住的笑，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笑都笑尽，又好像要将这辈子的泪都流干。清扬，她边咳边笑着，歇斯底里拉住他的衣袖，撕扯。绝望地她扬起头，面对着自己的儿子——他不要我们了，就连我的生日他都记不住……回首面前一桌精致的菜肴，满满当当色香味全，她花了一天准备的一切啊，在这一刻又是多么的刺目痛心？
　　母亲……他轻轻说着，去擦她脸上涟涟的泪水。
　　不要叫我母亲！她突然大声怒喊，狠狠抓住了他的双臂，他感到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手臂中，疼，他感到有点疼。面前的母亲丧失了一切的风仪，她的整齐的云发披散了开来，艳丽的华服也凌乱不堪。被她突如其来的愤怒怔住，他楞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清扬，我爱的清扬……”她低叹着，呻吟着，“你是个好孩子，一只都是个好孩子，真希望你能快点长大啊！”
　　于是他再次听见她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好孤独啊，陪陪我吧，清扬，陪陪我……不要叫我母亲了，就叫我漪陌，就像你父亲那样，叫我的名字……
　　漪……陌……他生硬的叫道，心中不断翻腾起那陌生又不安的感觉，困惑，极度的困惑。他很想问，很想这么问她——母亲，您爱得真是我吗？真是清扬吗？您爱我，是在爱您的儿子吗？
　　又一次地，她将他搂入怀里，她滚烫的脸颊濡湿了他的发。清扬，再叫一次吧，就像你父亲那样叫我的名字……
　　于是他喊了，被迫喊了，心深深地埋入自己不知道的黑暗角落，他感到空虚，如这整个屋子一般的空虚，空空荡荡，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来填补。而母亲在他面前，如此满意地笑着，如此病态的美艳着，好像开在衰败季节的花朵，滴着浓烈如血的艳丽，绝望地对抗着严寒的季节……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她不断重复着，轻轻吻上了他的脸颊，他的双眉，他的……唇。
　　清扬，我是如此爱你，只有你一个人，是我的……她轻轻的耳语仿佛来自他内心深处，如此静悄悄的渗出，侵染了他的全身。他看着她在他怀里哭泣微笑着，看着她解开他的衣襟，轻吻他的肌肤，带着如此撩人的热情。
　　我是如此的爱你……
　　清扬是我的，只属于我，谁都无法夺走……
　　缓缓，他闭上眼睛，今晚那奇异的香气没有被燃起，可是他已经习惯，接受母亲如此的……爱。他不知道在她的眼里，他究竟算是什么，是清扬，还是父亲……
　　他是否一直都在填补父亲未能给予母亲的关怀？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扩大，好似撑满了整个宇宙。
　　他听见母亲如情人般的低吟，感到无处可逃……

　　晨曦闯入他的眼睛。
　　身边，母亲不知所踪。他迷惘而又机械地坐起，看着一地混乱的衣物，拾起属于自己的东西，默默走出门。
　　阳光如此眩目，他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无处遁形。
　　秋天的阳光，毕竟有点冷。
　　他止步。
　　远远独立风中的人影是谁？那一袭耀眼的白让他无法直视，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秋叶抚过他的发，他的心就跟着这阵经过的凉风，飘摇，飞向未知的远方。有这么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而是随着风飞散飘远……
　　于是，如此，他怔怔站着，看着对面的人转身，看着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看着他了然的眼睛掠过黯然的神采，看着他，轻轻叹息……
　　对于他的凌乱，东方静云仍然视若无睹。
　　只是弯腰，恭恭敬敬地弯腰，然后鞠躬……用他惯常的姿态，镇定的仪容。
　　突然之间，水清扬很想笑。
　　嘴角勾起浅浅淡淡的弧度，薄薄的唇上挂了一丝揶揄，柔软墨发低垂到了耳边，他听见自己的笑声在空气里寂静散发，淡淡的，冷冷的，好像秋叶落入尘土的那一声轻吟，没有人能听清，没有人会去听……
　　东方静云诧异地望着他，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感觉有什么好笑的。可是这笑竟然让他感到刺痛，那是一种刺心的痛，没有办法安抚，也没有办法排遣。“少主……”他终于还是开口了，暗叹自己多事，却仍是这么问着，“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他仍是笑着，竟有些微微气喘，“那又如何？”他转身，不再看他一眼，抛开这满院飘摇的风，他独自走向空洞的卧房。

　　或许，我病了……
　　母亲病了……
　　我们大家都病了……

作者有话说

　　还是先贴一半，啊，感觉自己写得有点黑暗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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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章有点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