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变身张小凡]诛仙变》缺月寒枝

6、小灰

　　这日清晨，张小凡照例带上柴刀，独自一人走出屋子，向著后山走去。

　　他现在每日已能砍断十数根黑节竹，没有人见过他砍竹子的数量，所以他并不知道一日能砍十数根黑节竹决不是一个连玉清境第二层都没突破的人所能做到的。

　　张小凡来到那熟悉无比的竹林，每日都到这竹林来，但每次见到这波澜壮阔的竹海，心胸都顿时为之一宽。不得不说，造化万物的自然是对人类最大的赐予。

　　张小凡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简单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朝着竹林深处走去。竹林深处的竹子不像当初的那么纤细，反而极为粗壮坚硬，即便如此，对现在的张小凡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张小凡正一下一下的砍着竹子，却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的松果砸中了脑袋。张小凡摸了摸被砸得生疼的脑袋，看了看左右，只有黑节竹，哪儿来的松果呢？

　　张小凡本以为是田灵儿，出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脑门上又被松果砸了一下。

　　张小凡也觉出不对来了，只听头顶上方传来“吱吱吱吱”的尖叫声。抬头看去，只见在这棵黑节竹上，不知何时爬著一只灰毛猴子，手中抓著几枚松果，尾巴倒悬在竹枝上，“吱吱”叫着，似乎在幸灾乐祸。

　　张小凡这三年来从未在竹林中见过猴子，想来这猴子是在松柏野林里生活的，今日不知怎么会跑上山来了。

　　这松柏野林，幽深难测，人迹罕至。当年大竹峰一脉的祖师曾有人御剑去那里探查过，却并未发现什么奇异之事。

　　那猴子似是认准了张小凡一般，一个劲儿地朝张小凡砸松果，张小凡虽不欲与一只猴子一般见识，但这猴子实在不知道适可而止，让张小凡大为光火。

　　这一人一猴来回折腾，倒让秦羽想起了和小黑在一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这些年来，张小凡也把秦羽的过往了解了个大概，知道他是想起了他的好兄弟——一只小黑鹰。

　　看着那灰猴在树上耀武扬威的样子，张小凡也莫可奈何，只能勉勉强强完成功课，期间脑袋上又被松果砸了七、八下。

　　本想着不理这猴子也便罢了，谁知这一连好几天那猴子都在竹林中候着张小凡，一看到张小凡就开始拿松果砸他，看著张小凡恼火样子，极是高兴。

　　秦羽也开玩笑地说道：“只怕这猴子是看上你了，想跟你做兄弟！”

　　“像你跟小黑一样？”张小凡反问。

　　秦羽苦笑了一声，“若真能如我和小黑一般就好了，这小黑待我不比我的父兄差！”

　　张小凡瞪了一眼树上的灰猴，“就这只死猴子？算了吧，只要他不砸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接连几日被砸的脑袋，青青紫紫的已经很是明显了。众人都对他的脑袋很是好奇，只是张小凡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被一只猴子砸的，也便支支吾吾得糊弄过去了。

　　又一日清晨，山间凉风，徐徐吹来，这张小凡是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让那猴子好看！

　　可是他到了目的地，林间却是一片寂静。张小凡举目四望，居然找不到那只灰毛猴子。

　　秦羽已是乐不可支，“该不会是那猴子通了灵性，知道你今天来找它算总帐，不敢来了。”

　　张小凡四处张望了一番，仍找不到那只猴子踪影，只得嘟囔道：“算这死猴子聪明！”

　　他走到一棵黑节竹旁，正欲开砍。突然，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尖叫声。

　　张小凡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跳开，但觉头顶一疼，却是来不及了，被一个松果砸个正著，好不疼痛。张小凡抬头看去，只见那只灰猴如往常一样，倒挂在竹枝上，笑个不停。

　　他不怒反喜，跳起来指著猴子大笑道：“哈哈，你终于来了！”

　　那猴子见他如此反应，却被他吓了一大跳，心想这人平日里被砸了总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怎么今日反而欢喜不已，难道被我砸了几日，居然砸上瘾了，不砸便不舒服，砸疼了反而高兴？

　　那猴子正疑惑着，却感到一阵摇晃，原来它攀着的这棵竹子已被张小凡砍倒，它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张小凡见状，疾奔而来，快如闪电，五指成爪，向那猴子抓去。

　　不料那猴子极是机灵，立刻反应过来，眼角一瞄，尾巴一卷，又攀上了另一棵竹子。

　　张小凡在地下作势欲动，却见那猴子轻舒猴臂抓著竹竿，立刻摇摆跳动，从一根竹子晃到另一根竹子再到下一根竹子，意图逃之夭夭。

　　张小凡被它惹火了，在地下迈开脚步就跑，大步追去。

　　一人一猴不停向前跑去，竹林似是层层不穷。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悬崖，张小凡收势不及，摔了下去。

　　悬崖下是一个深谷，谷中远处有浓雾弥漫，谷内的东西因着浓雾都看不太真切，而近处谷壁上便不再是黑节竹，而是各种杂木野树，松柏居多，他们赫然是追到了松柏野林的那个幽谷！

　　不过，张小凡也没工夫感慨，那灰猴落了下去，在空中又故技重施，抓著树枝身子一荡一飘，向前逃去。

　　张小凡继续紧追，如此又追了小半个时辰，那只灰猴依然逃的飞快，张小凡却是已渐渐力疲，不过流星泪的股股清流涌出，张小凡瞬间有精力充沛。这么多年来，张小凡也知道了流星泪的存在，是以并没有奇怪。

　　灰猴一路逃向幽谷深处，只见前头树木渐稀，光亮透了进来，隐约是片空地，似乎还有水声。

　　灰猴见张小凡始终紧追不舍也急了眼，但后无退路，只得拚命向前逃去。

　　过不多久，眼前霍然一亮，果然是一片开阔空地，地上俱是碎石，中间有一个小小碧潭，水波荡漾，向西流去。

　　那灰猴逃到这里，却是顿了一下，速度变得极慢，好似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张小凡看在眼里，心中虽奇怪，但眼见灰猴就在眼前，哪里想得了这么许多，一声呵斥，冲入空地之中，向那灰猴扑去。

　　眼看便要抓到猴子，张小凡忽地脑中「轰」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五脏泛起，直冲脑门。

　　正在这时，他胸口忽然一热，一股暖气散发开来，护住心脉，随后流星泪涌出清流抵消了那股恶心。

　　流星泪的清流张小凡和秦羽自是认识，而那股暖气却是出自普智送的那颗深紫色的珠子。

　　秦羽神智恢复清明后，连忙问道：“小凡，没什么大碍吧？”

　　张小凡摇摇头，“不碍事的，秦大哥！”

　　秦羽闻言，放下心来，“小凡，这里似乎不寻常，一切小心为上！”

　　张小凡点了点头，又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以那一潭碧水为中心，三丈之内，寸草不生，但在三丈之外，却是林木茂盛。

　　他咬了咬牙，正欲向外走去，却见那只灰猴兀自留在那儿，不再走动，满脸痛苦之色，看向张小凡，眼中大有求救意思。

　　张小凡皱了皱眉，终究不忍心，俯身将那猴子抱起，转过身子向外走去。那灰猴此时甚为听话，再没有往日耀武扬威的模样，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

　　好不容易走了出来，那股恶心感觉也随之消失。张小凡把灰猴放下，那灰猴趴在地上，眼睛滴溜溜乱转，却不逃走，只是看著张小凡。

　　秦羽见这灰猴这般模样，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张小凡，“小凡，那珠子似乎和这里有些渊源，你不妨拿出来看一下。”

　　张小凡解开衣襟，拿出那颗用红绳系住的珠子细细查看，只见原本深紫色的外表已化作淡紫色，内里那股青气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盘旋速度竟是快了十倍，转个不停，四处冲撞那珠子外表。

　　与以前一样，青气每撞到一次，都会有佛家真言「卍」字出来挡住。而刚才救了张小凡的那股暖意，也正是从这真言上传出来的。

　　秦羽见状，有些警惕，“小凡，这紫珠是邪物，这佛家真言是用来镇压这紫珠的。刚刚那一股暖气当是这佛家真言的功效，那些佛家「卍」字真言现在无论在大小上还是亮度上，都已较先前逊色了许多。只怕这里的东西，比这紫珠还要邪恶上几倍！”

　　张小凡吓了一跳，目光也随之看向了那片空地中的水潭。

　　那小水潭，范围不大，似是地下泉水喷涌而成。水质碧绿，不知深浅，水潭西边有个缺口，潭水自此流出，汇成一条小溪，蜿蜒而去。

　　水潭中央，堆著一堆乱石，乱石之中，斜插著一根黑色短棒，露出水面一尺，通体乌黑。

　　“只怕那短棒便是这邪气的源头！”秦羽喃喃出声，他本就是一个热血激昂的人，这三年的平静生活已让他很不耐，今日这种状况若是他自己，他定会一探究竟，而现在，秦羽想到张小凡，还是开口道，“这短棒甚是诡异，我们还是早些离开。”

　　张小凡知道秦羽的性格，明白他是怕自己陷入险境才提议离开，不由有些愧疚。

　　他看了看那只灰猴，只见它却极是精神，摸耳挠腮，抓痒捉虱，一刻也静不下来，间或窜上树林，摘几个野果，丢了两个给张小凡，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张小凡拿起野果咬了一口，但觉入口甘甜多汁，不由得食欲大动。

　　野果下肚，张小凡又看向那小潭，咬了咬牙，又向里走去。

　　那只灰猴大急，「吱吱吱吱」叫个不停，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踏入空地一步。

　　便在此时，张小凡忽觉胸口一热，片刻间只听“喀喀喀”几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他连忙从胸口掏出那个珠子，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整个珠子青光大盛，而阻止它的「卍」字真言益发式微，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秦羽见状不妙，大喝道：“小凡，把这珠子扔了，走！”

　　张小凡心中焦虑，却不肯离开，一狠心，握紧手掌抓住珠子，运起了他那一点点粗浅的大梵般若。

　　这珠子上的「卍」字真言居然真的亮了不少，但还没等张小凡露出笑容，瞬间后暗淡了下来，同时一股阴寒之气顺势侵入了他的体内，片刻间张小凡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起来，流星泪的清流也迅速运转起来。

　　旁边那只灰猴忽见张小凡面露痛苦之色，脸上青白交替，“吱吱”叫了起来，颇为焦急。

　　张小凡一会儿被阴寒之气弄得全身麻木，一会儿清流注入全身舒爽，只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而体内运转的大梵般若却一直未停。

　　忽然，恶心感也强烈起来，流星泪的清流又比之方才旺盛了不少。

　　秦羽看得也很是焦急，他清楚张小凡多么痛苦，但是他现在即使想让张小凡走，也明白不可能了。他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小凡，太极玄清道！”

　　张小凡本就运转着大梵般若，此时听秦羽这么说，又分神运起太极玄清道，勉强引些天地灵气入体，到了体内再化作大梵般若，居然稍解痛楚。

　　突然一声闷响，刹那之间，彷佛天空都暗了下来，珠子上青光大放，整个珠子都成青色，佛门的「卍」字真言被彻底震碎！

　　然而一切远未完结，就在青气重得自由的同时，水潭正中的玄黑短棒突地急射而出，冲向那青光闪烁的珠子，片刻后一声巨响，两件大凶煞之物撞到一起，张小凡如受巨震，整个人被向上震起了一丈多高，在他身下空地，竟也被这股大力打出了一个大坑。

　　那枝奇异黑棒砸在那珠子上，黑气如缕不绝，向前攻去。而珠子也如临大敌，收回青气全力抵抗。再加上流星泪的股股清流，三边相持不下，张小凡身上的痛楚倒是渐渐退了去。

　　张小凡方才松了口气，惊魂难定，下意识甩了甩手，但那两个怪东西却甩之不去，黑气、青光、清流依旧争斗不休。

　　秦羽看着也感到大为惊奇，“小凡，莫怕，这只怕是你的一番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张小凡心知秦羽的话是对的，但仍禁不住心中害怕，只想远远离开这两个怪东西越远越好。

　　久而久之，那三方排斥争斗渐渐竟化出了融合之势。秦羽细细看了看，只觉得这东西的邪气俱被流星泪给压制洗涤干净了，此时这棒子不止消去了邪气，反倒显得莫测高深起来。

　　秦羽突然想起自己的焱炽剑，其气息远不如眼前的棒子，只怕这棒子不止是中品灵器那么简单。一念及此，秦羽的声音也不由染上了几分激动，“小凡，这棒子现在只怕是远超中品灵器的灵器，甚至可能是仙器！快，先滴血认主！”

　　张小凡一番话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起码“滴血”二字听明白了，而且也清楚这棒子只怕是了不得的宝贝，也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随著手上渗出的血液溶入那棒子，黑气、青气、清流的融合愈加快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奇异变化终于到了尽头，黑棒青珠完全失去了光彩，彼此融合，从张小凡手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

　　张小凡把那棒子捡了起来，黑棒青珠都是让人觉得丑的怪异的东西，二者一融合，连颜色都一起变作玄青色，本是恶心得很。但是，加上流星泪的清流冲刷，竟奇异地将这浓重的让人恶心的玄青色洗去了一些，散发出了莹润的光泽，让人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现下一切都安定下来，秦羽这时才严肃道：“小凡，刚刚你为什么不离开，反倒还往里走，这次是你运气好，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极为严厉！

　　张小凡自是不愿告诉秦羽自己的思量，但是他的心思一动，秦羽便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他万万没想到张小凡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留下，顿时愣住了。

　　而张小凡也想到了自己的心思尽皆瞒不过秦羽，面色也顿时僵住了。

　　此时，天色已不早，张小凡看了看身旁一直盯着自己的灰猴，突然笑了起来，当然，这笑也不乏转移话题的意味。张小凡一把把那灰猴抱了起来，灰猴未料到他突然发难，竟是没能躲开。张小凡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手箍住灰猴，一手连敲了那灰猴的头几下，但听那声音就知道里到大的惊人。

　　灰猴挨了打，瞪着张小凡，“吱吱吱”地尖声叫了起来。

　　秦羽心知张小凡是觉得尴尬才故意耍宝，只是看这情景只觉得哭笑不得，“小凡，你何必跟这猴子过不去？”

　　“就这么放过它可不行，白白让它砸我几次吗？”张小凡打量了那灰猴几眼，笑道，“你的黑鹰叫小黑，我这灰猴就叫小灰了，小灰乖，以后就跟着我吧！”

　　说话间，张小凡还给小灰顺了顺毛，谁知这小灰还记着刚刚的仇，扭头咬了张小凡一口。

　　张小凡登时又火了，又照着它的头连敲几下，“你个死小灰，刚刚是谁救得你啊，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听意思，完全没把自己刚刚敲人家的那几下算进去。

　　一路上，一人一猴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一个灵魂笑得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