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变身张小凡]诛仙变》缺月寒枝

5、道佛

　　一大清早，张小凡便被田灵儿给提溜起来去山坡上砍竹子去了。

　　这入门功课是入门弟子要连续做三年的，田灵儿仍有一年的竹子要砍，张小凡这才知道原来田灵儿也不过才入门两年。

　　田灵儿带著张小凡到了一处细竹较多的地方，此处的黑节竹一般都只有手腕大小，纤细的很。

　　田灵儿交代张小凡之后三个月每天砍一棵细竹就可以了，张小凡本以为这功课轻松得很，谁知拿起柴刀走到一根细竹前，挥刀一砍，震得张小凡手心发麻，而那竹子上却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白印。

　　张小凡这才知道秦羽所说的都是真的，这入门功课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秦羽却瞥了一眼，淡淡道：“也不过是入门功课，你这一刀都能在这竹子上留一道白印，我本以为是一种不错的炼器材料，现在看来是不行的了。”

　　“炼器？那是什么？”张小凡总是对秦羽时不时蹦出来的几个名词表示不理解。

　　秦羽倒是也不嫌，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也是好的，“炼器，就是修真的人制造自己的兵器，就好像你见到的那些仙人的飞剑一样。”

　　“飞剑？！”张小凡一听，激动了起来。草庙村里青云门极近，御剑飞行的高手他也见过不少，草庙村多少男孩子的梦想就是像那些仙人一样。因此，乍一听飞剑，激动是难免的，“那我什么时候能够炼器呢？”

　　“这个嘛……”秦羽回答起来也有些迟疑了，他到现在都还不会炼器，如何告诉张小凡呢，只能糊弄着说，“这要看你修习法门的程度了，如果你肯刻苦，自然能早日成功了。不过，这也得分材料，有的材料只有上仙才能炼制。”

　　这话一说完，就想起了他的焱炽剑和焱炽拳套，连带着也就想起了他的父王、兄长，不由有些黯然。

　　张小凡脑子虽然有些不用，但是却很敏感地察觉到了秦羽的心情不好，也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点了点头，便专心地去砍竹子了。

　　这一早上，张小凡一个人在此面对著那根黑节竹，砍、劈、锯、磨、压、折，无所不用其极，过了两个时辰，日头升到了半空，他全身大汗淋淋，手足也酸软无力，居然也只把这根黑节竹弄出一个两分的小口来。

　　这时候田灵儿哼著不知名的曲儿，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显然已是砍够了自己的份量。田灵儿看了看张小凡的狼狈样子，又看了看那根黑节竹，摇了摇头，举起柴刀，做势欲砍。

　　张小凡连忙道：“师姐，你做什么？”

　　田灵儿不耐烦地道：“帮你砍啊！”

　　张小凡摇头拒绝，“不用了，多谢师姐。这是我的功课，我自己做完它。”

　　田灵儿哼了一声，指了指日头，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张小凡倒也倔强，万不肯服输，咬了咬牙，道：“我就是砍到天黑也要……”

　　“白痴！”田灵儿忽地叉腰大骂了一句。

　　张小凡大吃一惊，愣在了当场。秦羽却突然开口，“小凡你做的对，今日别人能替你，但是你自己却不能锻炼你自己，是男子汉就该坚持到底。不用听这田灵儿的一番歪理，现在，我说一句，你就回一句田灵儿。”

　　张小凡心里隐隐还想坚持，就同意了秦羽的办法，一字一句地跟着秦羽念道：“师姐，时间晚了的话你就先自己回去吧，我认得路，自己回得去。如果今天第一天我都坚持不下来，以后即使再补也是以后的事情，今天的量是怎么也补不回来的！”

　　田灵儿看着张小凡坚定的脸庞，气地跺了跺脚，“你个大白痴！”说完，也不再管张小凡，御起琥珀朱绫腾空而去。

　　张小凡见田灵儿离开，心里那股倔劲儿又上来了，又挥起斧子一下一下地努力着，直到傍晚时分，张小凡才把一颗竹子砍倒。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大竹峰起居之所时，已是深夜时分。

　　杜必书倒是一直等在膳厅，见张小凡回来了，就忙着张罗吃食。张小凡饿了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看到饭二话不说就扒了起来。

　　杜必书看着张小凡饿狼一样的吃相，一直摇头，“我说小师弟，这第一天没必要这么拼吧？”

　　张小凡怔了一下，咽下口中的饭，又把秦羽教的话重复了一遍。

　　杜必书听了先是愣了愣，复又笑了起来，“行啊，老七，说不定以后我就得跟着你混了，好好干！”

　　两人笑闹着，都没有发现膳厅不远处有一个矮胖的身影。田不易又看了膳厅一眼，转身离开，“傻是傻了点儿，还好够老实。”

　　吃完饭，张小凡拖着疲倦的身子，艰难地移动步伐，走向自己房间，在回廊门口，却见大师兄宋大仁站在那儿。

　　宋大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怎么样，小师弟，累了吧？”

　　张小凡笑了笑，“累，但是很开心。”

　　宋大仁见他的样子，不由失笑，陪著他往房间走去，道：“厨房里一般都有热水，你以后回来可以自己先去打水洗洗，收拾好了我们还要做功课呢！”

　　张小凡吓了一跳，道：“还有功课？对不起，大师兄，我不知道，现在时候都这么晚了……”

　　宋大仁见他这么大反应，怔了一下，忙笑道：“哦，是我说错了，下午是本脉弟子修习道法的时候，算不得什么功课。你今天头一次砍竹子，砍到这个时候我也是早有预料的，我从今日起就传你一些入门道法，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张小凡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又惊又喜，悄声问道：“大师兄，那些道法很厉害，很难学吗？”

　　宋大仁微笑道：“修行到了深处，自然便是厉害无比。至于难不难学，便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不过便是资质差些也并不打紧，你也听师父昨晚说了：道海无涯，勤励为舟。只要你肯坚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难，也修得成的。”

　　张小凡用力点头。

　　宋大仁与张小凡一起来到房间，道：“小师弟，本派道法极重根基，你初入门，我先传你基础道术，你记牢之后，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即来问我，知道了吗？”

　　张小凡连连点头，心中一阵激动。秦羽对这青云门的法门也是极为好奇，便也收敛心神细细听了起来。

　　宋大仁所授的法门名为“太极玄清道”。太极玄清道，便是青云门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乃是二千年前青云子于那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历代青云门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匹的无上道法。

　　太极玄清道共有玉清、上清、太清三个境界，青云门下弟子，包括了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玉清境，不过饶是如此，只是玉清境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青云门中，人数接近千人，但能突破玉清境进习上清境界的，以掌门道玄真人为首，也不过十人出头而已。但只这十数人，青云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至于传说中无上境的太清境界，相传只有当年不世出的奇才青叶祖师修到过。

　　太极玄清道修习过程从易而难，玉清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在第一年即可修成，但往后开始，艰深困难处便显现出来，第二层一般人便要修习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

　　太极玄清道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靠自行修为和资质高低，修行高深的师长或会指点一二，那也是经验之谈，让弟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已。当然了，这里所谓的「弯路」，多是以百年计的。

　　而把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玉清境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

　　听到这儿，张小凡又激动了起来，“秦大哥，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炼器？”

　　“是，”秦羽肯定了张小凡的猜测，却又说道，“不过，这只是最基础的炼器，别说是炼器宗师了，炼器大师的水平都未达到。”

　　张小凡一听，不禁对炼器宗师这个职业起了向往，“炼器宗师，那得多厉害啊！”

　　秦羽见张小凡这般模样，也对炼器宗师这个职业有了点儿想法。

　　宋大仁见张小凡听得一脸向往，讲得更加带劲儿了。

　　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而法宝材质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法宝材质如何便决定了法宝修炼后威力大小，若以凡铁施展「神剑御雷真诀」，还未等攻敌，那剑已与主人一起成了灰烬。

　　至于青云门下，因为当年青叶祖师在「幻月洞府」中得到古剑「诛仙」，仗之横行天下，几无敌手，众后辈仰慕之馀，多半都是修炼仙剑的，千年之后，剑侠辈出，几乎成了青云门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改名叫青云剑派也无不可。

　　讲得差不多了，宋大仁还面色凝重地叮嘱张小凡定要循序渐进，脚踏实地，万勿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

　　秦羽对这话也颇有感触，跟着宋大仁叮嘱了几句。有了上次砍竹子的教训，张小凡再不敢不把这二人的话放在心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记住了。

　　张小凡送走了宋大仁，返身回到屋里，关好房门，心下说不出的兴奋，连早上砍竹的疲劳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他深深呼吸，静下来，慢慢走到床上，按宋大仁传授的姿势打坐，闭上眼睛，在心中把宋大仁传授的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第一层的法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正要修习，忽然心中一动，大惊失色，“秦大哥，不对啊！大师兄教我的是要放开心念禁制诸般烦恼，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而普智师父告诉我的是，修真炼气之时，务必要斩断自身与外界一切联系，体悟自性。这不是，截然相反的吗？！”

　　秦羽虽因丹田奇异，修炼不得内功，却因年幼时性子极拗，硬是翻遍了所有高深的内功。这些艰深枯涩的东西，张小凡不懂，秦羽却一清二楚。这“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前世的世界虽没有，道家和佛家却有，修习法门虽不及这两种精深，但是本质是相同的。

　　秦羽将“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两种法门细细体悟一番，将这些艰深枯涩的东西理得条理清晰了，方才开始给张小凡讲。

　　道家的主旨就在于一个「道」字，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道教修真，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为大威力。

　　而佛门，主旨却在「事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万法，不离自性」。又云：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佛家修真，注重体悟自身，照见五蕴，「能以一般若而生八万四千智能」，就是这个道理。

　　“究竟哪样是对的呢？”张小凡听了一番，不由问道。

　　“两种都对！”

　　张小凡大感吃惊，“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怎么可能都对呢？”

　　秦羽笑了笑，“太极玄清道炼气，要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沿经脉运行，以此锻炼稳固身体元气和内络经脉；大梵般若却要求入寂灭境界，闭塞全身意想行识，以己身为一世界，独见自性，以深心真元，固本培元。听起来虽然是截然相反，但是本身灵魂强大了，引的天地灵气自然多，而引的天地灵气多了，灵魂自然也能壮大，两种道路实际上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不过，照我看来，这两种方法结合起来会更加事半功倍，虽然可能一开始会慢点儿，但是到了后面效果反而要好得多！”

　　张小凡听了，似懂非懂，不过也明白了这两种法门一起练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便笑道：“那我就开始练了！”

　　张小凡先修习了太极玄清道，一股股磅礴的天地灵气飞速朝张小凡身旁旋转，过多的天地灵气竟然凝成了一层青雾。

　　秦羽见状，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流星泪对张小凡也有用，这下这小子可惨了。

　　澎湃的天地灵气涌入张小凡的体内，过多的灵气冲开了张小凡的毛孔，撕裂了张小凡原本细小的经脉，而流星泪又立即涌出股股清流瞬间修复了那些经脉，新形成的经脉较以前宽阔了不少——这恰恰就符合了玉清境的第一层！

　　但这撕裂经脉的痛楚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张小凡痛得大声叫了起来，所幸大竹峰人口稀少，住的地方隔得比较远，这才没有惊动其他人。秦羽也只能叫张小凡坚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张小凡休息了一会儿，因着流星泪的缘故，精神还很好，便接着修习起大梵般若来，大梵般若却又要强关上各处孔窍，入寂灭之境，前头冲开的毛孔，此时几乎尽付流水。

　　三月之后，田不易一日忽来兴致，前来探察张小凡修道情况。尽管张小凡同时修习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两者相抵，有流星泪帮忙，三个月却也有小成。不过真的是小成，只可以初步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一、两个周天。不过，表面虽如此，但内里的经脉宽阔程度却绝不只是小成。

　　田不易不喜不怒，只说了句，“还好没笨到无可救药！”，便离开了。

　　张小凡自知天赋不佳，见田不易如此，更坚定了要努力的决心。倒是秦羽，见了张小凡的修习，又动起了七脉会武的心思。

　　张小凡居处僻静，早上砍竹子，白天修行太极玄清道，深夜再练大梵般若，如此时光悠悠，忽忽而逝，不觉已过了三年。

　　近两年的时间，张小凡才修成了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的第一层，虽不至于青云门最慢，却也差之不远了。不过，他在内气控制上已是不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随之宋大仁传了他第二层的诀窍。他修习着也察觉到了第二层虽然比第一层深奥了许多，反而比第一层容易。

　　秦羽说是大梵般若的功劳，一年多的时光，这化气入精也隐隐要大成了。这速度秦羽也有些感慨，有流星泪的帮忙，还能慢到这个地步，秦羽实在不忍心再去打击他了。

　　三年，张小凡十四岁，因为每日砍竹和流星泪缘故，身子拔高了不少，虽比师姐田灵儿小了两岁，却已高出田灵儿半个头。

　　三年下来，张小凡和田灵儿倒是愈发亲密起来，张小凡自当是情窦初开，不过，秦羽看得清楚，张小凡只是把田灵儿当作亲姐姐一般。

　　山居寂寞，却也清静，间中张小凡也问过几次田不易和宋大仁关于草庙村惨案之事，但那事至今查无头绪，时日一久，张小凡心中终于也慢慢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