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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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寺，与青云门、焚香谷是并称为正道之首的三大门派。
张小凡虽没有见过焚香谷，却对青云门熟悉的很，端的是风光旖旎、清幽怡人。而天音寺的风光，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的。
青云门是道家的代表，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从心所欲，所以整个门派给人的感觉是祥和闲适的。而天音寺的佛家，更倾向于苦修，倾向于克制自己的欲望，所以这儿的氛围却是静谧中带着一丝肃穆。
暮鼓晨钟，世人往来，不仅没有扰乱这千年古刹、泰山北斗的宁静，反倒越发让人觉得安适清宁。
须弥山，天音寺。
白玉为阶，平铺作场，连接而上，直至大雄宝殿，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层之高。雕栏玉砌之间，不落俗套，只让人觉得殿宇雄伟，令人仰视。
这建筑的的确确是雄伟华丽，令人惊叹不止，只是青云门的云海虹桥哪个会输于他呢？是以，壮丽的景色并没有让张小凡惊讶，让他惊讶的是往来于这台阶广场、殿里殿外的凡人。
张小凡在青云门呆了足足五年，何曾见过青云山来过一个凡人，而天音寺却是络绎不绝、摩肩擦踵，端的是香火鼎盛！
法相看着张小凡的神情，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早先天音寺也同青云门一般，不对俗世开放的，只是我恩师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大有所悟，认为这佛乃是众生之佛，并非其一人之佛也。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张小凡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虽说不出什么感受，却也觉得这样的天音寺要比青云门好上许多。
法相带着张小凡竟是走过了大雄宝殿，一路向后走去，并未在其中任何殿宇楼阁停留，反倒向着后山走去，到了最后，法相带着他竟然走出了天音寺后门，走上了一条通向须弥山顶得小山路。
张小凡一路上都憋着满肚子疑问，此刻再忍不住了，问道：“普泓上人他不在寺里吗？”
法相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本寺对世俗开放，但恩师与几位师叔俱是爱净之人，向来便住在山顶小寺之内。”
听到这儿，秦羽不禁摇了摇头，张小凡有些奇怪，心下暗暗问了他一句。秦羽回道：“常言道‘佛祖以慈悲为怀’，普泓上人倒是有心行佛之为，只是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儿。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若是心中清静，何必非要寻个清静之地修行呢？”
张小凡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跟随着法相向须弥山顶走去。须弥山算不得高，但一路向上而去，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幸得几人都修为不低，也没有什么累的感觉。
小天音寺的确当得起这个“小”字，左右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周围满是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倒是很有一种远离世俗的感觉，远胜于山下那座对尘世开放的天音寺。
穿过当中的佛堂，向右拐两个弯，就到了后堂，那里是三间清净的禅室。
法相走上前去，向着中间那间禅室门口，朗声道：“师父，张小凡施主到了。”
“请进来吧！”
法相回头，示意张小凡进去。张小凡正待进去，却见秦羽还站在原地，张小凡向他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秦羽笑了一下，只是说了句，“有些事，你总是要自己面对的，我也不见得能时时陪着你！”
张小凡闻言一愣，不由呆立在了原地，忘记要迈入那房间。
法相见张小凡呆在原地，出声提醒道：“小凡！”
张小凡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就走了进去，他进去并没有多久就出来了，身旁还多了个普泓。
普泓上人带着张小凡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这三进院子中的最后一个小院。
这一次，秦羽还是选择了呆在原地，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将张小凡护在身后，其实已经影响到了张小凡的成长。张小凡现在每次遇到事情，都习惯性的目光投向秦羽。每一次，秦羽都把事情分析清楚摆在张小凡的面前，张小凡只需要循着秦羽安排好的方向前进就好。
诚然，因着秦羽的安排，张小凡现在走的每一步路对他自己来说都是最好的。但是，秦羽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他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再或者，直接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他不敢想象，现在的张小凡离了自己会怎样，他仍旧记得那日在死灵渊下，自己不过沉浸在修行里几日，张小凡就陷入了多么深沉的恐慌和……绝望……
所以，秦羽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让张小凡学着长大了。面对普智，这其实不是件小事情。即便对如今的秦羽来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一个像普智这般存在的人，如果张小凡真能度过这个坎儿，那么他也就没什么需要秦羽操心的了。
这一次，张小凡在那间看似平凡而普通的小屋里待了许久，倒是普泓早早地就走了出来。秦羽心知，此时的张小凡定是在一个人面对普智——那个他敬极又恨极的人！
秦羽一直守在门外，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心里已经泌出一层冷汗。他希望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好揣测一下张小凡的现状。只是，那普泓不知出于何种考量，竟似对那房间下了禁制，在外面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因为听不到，秦羽的心情愈发焦躁起来。这么多年来，不只是张小凡习惯了依赖秦羽，秦羽也习惯了被张小凡依赖，他习惯了抢在张小凡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并给他拟出一条最佳的道路。
也正因如此，秦羽才不得不在此时掐断所有的退路，不仅要断了张小凡依赖自己的想法，也要断了自己被张小凡依赖的想法。因为长期以来的这种相处，已然导致了两个人地位的不平等。处处，张小凡都比秦羽低了一等。秦羽本身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张小凡却未必没有。又或者，张小凡也并没有这种明确的想法，但实际上在他的一言一行里已经贯彻了这种行为，他在潜意识里已经形成了这种思维。最明显的就是，秦羽让张小凡去做一件他不愿做的事情，尽管张小凡心不甘情不愿，却依旧会去完成，甚至连对秦羽抱怨一句都不曾。若非秦羽对他知之甚深，只怕都觉察不出他的不情愿。
然而，这并非秦羽所希望的。他喜欢张小凡，只是因为他是张小凡，而不是因为他是第二个秦羽。秦羽要的是一个和他在精神上、人格上都平等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追随者、一个跟班！
整整一日一夜，等张小凡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日一夜了。
自房间里出来的那个人，秦羽几乎不能确信那就是张小凡，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张小凡，神情木然、脸色苍白、双眼赤红……
“小凡……”
听闻秦羽唤他，张小凡将头转向了秦羽，木然的表情上竟缓缓浮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只是这个笑却在见到又出现的法相和普泓时凝固住了，继而一滴滴眼泪滚落下来，直至泣不成声，当年那个倔强地宁死不服输的少年竟是成了个泪人。
普泓上人叹了口气，道：“普智师弟弥留之际，交代说他的遗骸不要火化掩埋，用玉冰盘镇护住，等日后你得知了真相，任凭你处置，鞭笞、挫骨扬灰任你选择，天音寺一众僧人，皆不可干预。”张小凡身形一震，却听普泓上人道：“当日师弟遗愿，如今我都已告诉你，如何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只盼着经此一事，你能真正放下！”
秦羽此刻方知，张小凡面对的却不是活生生的普智，而只是一副遗骸，单单一副遗骸就能使张小凡如此，可见普智对他的影响之大！
张小凡一直看着秦羽，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来自秦羽的暗示。然而，只是这样看着秦羽，张小凡的心情竟也慢慢平静起来。
“哈哈哈哈……”
张小凡突然大笑，状若癫狂，这样的情形让秦羽也不由担心起来。
法相终究修为还浅，做不到普泓上人那般不动声色，只得出声问道：“小凡，你笑什么？”
张小凡停住了狂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笑，那普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他的一条命便能抵过草庙村全村的人吗？他妄图以一个已死之躯来赎他的罪，我偏不让他如愿，我不会对他的尸体做任何事，相反，我要让他入土为安，早日轮回转世，自己去赎自己的罪！”
普泓上人与法相同时猛然望向张小凡，片刻之后，普泓上人长叹一声，道：“张施主，难得你小小年纪，竟看得通透！”
张小凡苦笑一声，“没什么看得通透不通透，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其实普智大师与我不过一夜之缘，他虽教我却并非看重我，相反却是看轻了我才授与大梵般若。我如今这般情况，虽是因他而起，然他也不过只是个起因罢了。他受噬血珠的影响，戾气大增，最后害我全村人的性命。
“其实，自始至终，他和我的牵扯只有那么一点儿，我对他的责任也不过一个承诺，我既遵了那个承诺，便已然问心无愧。逝者已矣，无论是草庙村的人，还是普智大师，他们俱已往生，我又何苦自我折磨，左右为难？一直以来，我的苦恼烦闷原来不过是钻了牛角尖，如今既然想通了，不如让他们自己去算这笔帐吧！”
“张施主，放下就好！反倒是我那师弟痴了，我还是要代他向施主配个不是！”普泓说着，就要给张小凡行礼。
张小凡如何肯受这一礼，连忙去挡，而普泓上人却似完全没感受到来自张小凡的阻挡，仍旧是顺利地行了一礼。
却说这边张小凡和普泓还在僵持着，自那小屋里却飘出了一些白色粉尘，绕着张小凡转了一圈，最后消弭于天地之间，正是那普智之魂终得安息！
折腾了这么许久，张小凡着实已经疲惫不堪，也就歇息在了天音寺。翌日醒来，只觉昨日睡得格外舒爽，疲乏尽消，想来也是因为少了一桩心事吧！
一大早，张小凡就又踏上了通往小天音寺的道路，想要去和普泓上人辞行。却不料，行未辞成，反倒被普泓上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原来，噬血珠虽然经流星泪洗涤，半分戾气都没有了，但是普泓上人仍是不放心，毕竟这噬血珠可以说是天地至邪之物了！普泓上人想以神通佛力，无边慈悲，来降解戾气，于是就将张小凡带到了这天音寺后山的无字玉璧！
这无字玉璧乃是须弥山山脉之中，佛气最是肃穆祥瑞之处。普泓要求张小凡静坐其中，而一众僧人则在玉璧周围结金刚环阵法来缓解戾气。
虽然张小凡知道这噬血珠是真的没有丝毫戾气了，但却实在无法向普泓上人说明，所以只得由着他们将他带到了那无字玉璧处。
秦羽不耐烦听那佛家真言，躲进了张小凡的体内，斩断了外部联系。待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几日之后。
张小凡说经过几日的折腾，普泓真人才确信那噬血珠是一丝戾气都没有了，正准备让张小凡离开，那无字玉璧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现出了一排大字，所书所写竟是传说中魔教经典《天书》的第四卷！
张小凡问秦羽怎么办，秦羽只让张小凡自己拿主意。
张小凡想了想，道：“既然天书分了卷，还是循序渐进的好，第四卷就先放着吧，待找到第三卷了再练也不迟。不过既然是第四卷，想必内容更深一层，看一下想必对参悟第二卷也是好的！”
秦羽点了点头，对张小凡的做法很是满意，正准备夸奖几句，却见张小凡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凡，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张小凡咬了咬嘴唇，最终似下定什么决心般地问道：“秦大哥，你当日说的不会一直陪着我，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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