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一直在一旁看他怎么对付那两人的祁溟心思缜密,又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前后一联系,便已猜到了大半,她慧黠一笑。
“沐临晓,你认识那位苏公子?”
沐临晓怔忪地看着那个方向,闻言摇头。
“算不上相识,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哦,既然如此,何以方才那样维护那位苏公子,现在又痴痴地看着人家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沐临晓方才察觉自己竟不知不觉透露出了自己的心思。回过头见她一脸玩味的笑容,那眼神分明昭示着她现在正在报昨天的一箭之仇呢。沐临晓没来得及收回眼中的那份被人看穿心事后的慌乱和窘迫,只能急急避开视线,却依然死鸭子嘴硬,矢口否认道:
“没有的事!江湖中人讲的是个义字,我虽然只跟他有一面之缘,但起码能够看出来他这个人不坏,江湖中免不了有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但让我撞见有人在背后伤人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哦——是吗?”
祁溟没有再追问下去,但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显然证明她对沐临晓的话并没有几分相信。即便如此,沐临晓还是暗暗抹了把虚汗,要是祁溟再问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这番他自己也辨不清真假的说辞。只是,自己对那苏御风,难道真的与对别人不同,还上心了吗?
论剑会共分五天进行,名义上是武林中人互相切磋技艺,交流剑术心得,实际上就是一场比武,胜者王,败者寇,不管在哪,这条定律都是适用的。即使是武林中这种点到即止的盛会,也不例外。输了的人要想再爬起来,只能再等一个三年。而这三年中又会发生什么变数,谁也料不准。
头一天观战和参赛的人比肩接踵,却可以看出其鱼龙混杂。比赛一轮一轮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结果出来,有些人赢得很轻松,有些人输得很惨。而轲放显然属于前者。
他比完下来时,还是上去时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额头上甚至没有出一丝汗。他和祁溟又看了接下去的几场比试,直到意兴索然才离开。
两人信步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轲放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祁溟先忍不住道:“难道这论剑会就这水平吗?”
轲放好笑地看着她,习惯性地走在她左后方。
“你不用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祁溟闻言侧头看他,此时镇间的屋宇上方已经能看见几柱袅袅升起的炊烟,但见他身后一方天空暮色晖晖,血红的夕阳垂挂在天边,腾起的火烧云映在她眼里,他也映在她眼里。他嘴角如往常一般挂着一抹泰然的笑意,莫名让人觉得安定,那一瞬间胸中像被什么击打了一下,祁溟连忙收回视线,转过头来,闷声不响地往前走。
原本好好地,两人却突然都不说话了。还是轲放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沐临晓呢?怎么比武下来时就不见他踪影了?”
祁溟也不是扭捏的人,这时也自然接道:“他早溜了,恐怕明天他只会更忙。”
她“嗤”一声,想起沐临晓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就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那苏御风,显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不知两人将来发展又会如何。
“哦,既然他有事,也不必总陪着我们。”
他的回答总是这样中规中矩,就像他的人,对事认真,行事端正,从不跟人发脾气,也鲜少放纵自己。
“嗯。”
她轻轻地应了,埋头往前方走去。
沐临晓早早地就混到了另一边,反正一个偌大的比武场人头攒动,比武一开始,大家只紧张地盯着比武台,根本没人注意他。于是他就趁机挤到了离苏御风近一点的位置站着,身边的人都聚精会神精神紧张地盯着比武台,他却偷偷地注视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一袭白衣,青丝如瀑,像离尘出世的谪仙。他有时会整一整自己的衣袖,有时又盯着自己前方的地面瞧,有时会转头悄悄看一眼袁征,却很少去看那热闹的比武台,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坐在那个位置,却甚感无聊。他身旁明明也坐着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却没有谁去跟他搭话,即使对台上的人评头论足,他们也会选择别人。这个时候,沐临晓很想走过去,陪他说说话,即使是没话找话,也不想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呆着。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的比武结束,散场的时候,沐临晓正犹豫要不要走上前去跟他打一个招呼,就见苏御风快步追上了正要离开的袁征。此时人群还没有散光,他们两个站在不远的地方,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沐临晓不好靠近,远远地也看不清那两人的神情,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没过多久,那两人竟然一同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只是袁征走在前面,苏御风隔开几步走在后方。
他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心想江湖上的流言还真是半真半假啊。看样子,他们的关系也不算很坏,袁征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对苏御风避之不及。
人家师兄弟的事,自己掺和什么。他不免有些自嘲,想通之后倒也不是那么在意了,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倒出乎了祁溟的意料。沐临晓并没有忙得见不着人影,除了有几次被人拉去出诊,大多数时间都跟他们在一起。这比武难免有伤亡,镇上的医馆人满为患,排不上队,有人病急投医,听说流云客栈里住着一位江湖郎中,江湖人皮糙肉厚,常年过着刀口上的生活,自然没有诸多顾虑,是以沐临晓才几次被请去替人治病。
这论剑会倒并不是徒有虚名,要不然也不会举办了那么多届,更不会有前赴后继的人赶来参加。越到后面,高手才逐渐地脱颖而出。
江湖武林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最后剩下的人中,不乏有名门大派或是武林世家的子弟,但也有几人却是先前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人,这次犹如蛟龙出世,身手剑法都非同一般,打败了不少先前在江湖上已经成名的人,脱颖而出,而即使是阅历丰富、见识广博的武林人士也难以光凭这些人的武功套路就全然推测出他们师从何处。
这些人的剑,无不既快又准,剑法之快,令人还来不及看清剑招就已经受制于人。他们的武功修为,足以令他们跻身高手之列了。
比武进行到了第四天,轲放的对手是武当派的陆云溪。
陆云溪是武当一派中杰出的青年弟子,以使剑见长,近年来声名鹊起,名头盖过了与他同门的其他师兄弟。这陆云溪年纪方二十出头,犹带几分书卷气,待人接物都是一副谦恭儒雅的模样,但他手中的剑,一旦出鞘,便凌厉迅捷,招式变幻莫测,让对手自顾不暇。
到这时候,剩下的人俨然已经不多。
轲放已经站到了比武台上,他右手执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对手。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人群中的骚动渐渐静止了,大家都在期待着这场比试,但多数人心中的天平已经想当然地倾向了一边。
“我师弟去年在玉匣山上与袁征袁大侠交手,可惜最终因为山顶突然风雪交急天气恶劣而被迫改期,未能决出高下。之后袁大侠又一直忙于追击关外来的一伙盗匪,一时分不开身,两人才拖到今日也未能分出胜负。呵呵,你们不知道,我这小师弟可执着着呢,江湖人只道他们两人因种种原因而未分出胜负,却不知那次他原本受伤还未完全痊愈,却不顾我们阻挠硬是去了玉匣山赴约一战。”
不知何时,那徐华远竟出现在了沐临晓和祁溟的身后,他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但话中总是能让人嗅出一分挑衅和自傲的味道来。
祁溟斜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只作没听见,视线调回了比武台上。沐临晓笑意盈盈地迎向他的视线,一脸惋惜:
“哦?看上去你比他年长许多,想必有如此师弟,徐大侠定然压力不小吧?哈哈!”
徐华远闻言面色一沉,却并未动怒,倒貌似好心地对他们提醒道:
“令友虽然剑势凌厉,剑法稳健,但对于我武当派虚实不定、变化莫测的剑法来说,未免……哦,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刀剑无眼,令友会因此受伤。”
这徐华远实则没多少真本事,在武当派当今青年一辈中无论武功还是品行着实算不上突出,但他偏又喜欢多管闲事,没有一副急脾气却有一对小心眼,暗地里必然对陆云溪有看法,他就是那种看似温和有礼,事实上却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好相处的人。这次他主动找上门来,又怎么甘心在口舌之争上便输了气势,落了下风。
谁知沐临晓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既不气也不急于分辨,看似毫不在意,只笑嘻嘻地望着他,道:
“比武要开始了,徐兄,你我不妨静心观战。”
他都这样说了,徐华远虽觉无趣,但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将目光投向那新筑的颇有气势的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