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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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爱德。”男子轻声地感叹。
空旷的屋宇中央，是用鲜血漆成的圆形炼成阵，炼成阵的正中央是硕大的蝴蝶图案，复杂繁华的纹路周围前缀着用梵文书写而成的构筑式，在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中蓦然泛起红玉般温润柔美的光泽。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无数繁杂的图案居然恰到好处地构成了首尾相连的环形，虽然大部分是重重叠叠的复制图案，但整体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艺术和美感。
组成六芒星图案的六条线贯穿了炼成阵的全部，更衬托得那栩栩如生的蝴蝶如同被囚在笼中般动弹不得，只能将展翅时那份令人窒息的美丽与柔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明明是极其美丽的景象，却处处体现着致命的诱惑与残忍。
男人慢慢地走到炼成阵的正前方，因为那里跪着一个无意间犯错的好孩子。
他专注地用手中的笔细致勾勒出炼成阵尚未完成的部分，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炼成阵夺走。他那一身宽大的红色风衣衬托出少年单薄的背影，如阳光般灿烂夺目的金色长发被灵巧地编成了麻花辫，柔顺地披在身后，却丝毫未显现出女气的矜持和柔弱，反而是介于中性的纤细和柔美。
“刺啦”绑着麻花辫的发带被干净利落地扯下。因为发质相当柔软顺滑，发带解开的瞬间金色的长发就柔顺地披散在少年瘦弱的肩膀上。
你可能很难想象那头发放下来时瞬间美丽的景象。但哪怕你没有看见他真实的模样，那相当柔软的、令人怜惜的莫名情绪依然会在胸中一点点弥漫开来，浸润着心扉，让人亲不自禁想去触摸，去感受那丝绸般柔软的触感。
也许是被来人有些粗鲁的方式扯断了几根金发，少年吃痛之下也迅速回过神来。
“父亲……”他原本有些恼怒的表情立刻换上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犹如乖巧的家猫般生怕触怒了主人，语气里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顺从。
“为什么上次违背了我的命令放过他？”
男人嘴里感叹着，手中却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似乎对这有些爱不释手。
“……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父亲”
少年下意识咬着嘴唇，眼里却有轻微的懊恼和倔强。
他本想将失误的原因向父亲禀告清楚，因为上次的失手确实不能完全怪到他头上。他没想到自己的目标居然会这么谨慎和狡猾，让他精心设计的布局出现了漏洞。但他也明白父亲绝不会听从他的辩解，因为父亲只注重结果而轻视过程，说实话这反而可能使他遭受更严厉的惩罚。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将功折罪……”
少年抬起头，他和男人一样拥有着纯金色的眼眸，而且漂亮得如同陈年的琥珀。
与男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眸并不像那完美的工艺品一样，毫无瑕疵也毫无生气。瞳孔间隐隐跳跃着烈火燃烧的光芒，目光流转时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简直令人惊叹。
“爱德，你是最让我骄傲的孩子……所以我不能容忍你的第二次犯错，明白吗？”
男人轻柔地理顺他的长发，在少年耳畔低喃着。平静的声音却拖着温柔缠绵的腔调，让人无端地为话里的透出的冷漠无情而心寒。
“……是”
“待在这儿等到惩罚的时间结束，这几天没有别的什么大事儿需要你动手，不妨和其他同伴去休息两天吧，我记得你上回说过达布利斯是个风景优美的旅游胜地……”
男人亲吻着他的长发，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宠溺，仿佛真是一位爱怜孩子的父亲。
“真的吗？”少年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洋溢着喜悦的脸看起来既纯真又可爱。
也只有这时，他才会让人意识到他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而不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刽子手。
“其他人我还有事吩咐，便让恩维陪你去好了……如何？”男人当然没错过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表情，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眼神一暗，但半命令半商量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
他自然不敢反驳男人的话，只好小声嘀咕。但拒绝的神色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只会越发显得自己别扭和不好意思，只是他本人毫无自觉。
“那么，晚安。”
男人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金色碎发，那猩红色的独特标记便显露了出来。
“饿了吗？”男人轻声问道。
“嗯……”他的声音有些茫然，目光有些朦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意识虽然渐渐模糊，但他还是习惯性发出乖巧的亲昵声，任人摆弄的样子显得有些稚气可爱。
“毕竟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就算是你也该到极限了吧，倔强的孩子……”
男人轻轻抚摸着他额头上发烫的标记，低沉的声音带着有些复杂的叹息。看着少年如家猫般乖巧温顺的睡脸，他的目光逐渐敛去了最初的冷漠和威严，而变得温柔起来。
可惜怀中的少年永远也不会知道，也看不到男人此刻的温柔缱绻。
“咝咝——”
狭长锋利的指甲轻轻划开了猩红的印记，裂开的伤口散发出少年的血液特有的甘甜的芬芳
男人随即割破自己的手腕，犹如宝石般深红色的液体滴落在裂开的伤口周围，这些液体仿佛有生命般不自然地蠕动着，随即迅速被伤口吸收……渐渐的，裂开的伤口在他血液的滋养下居然慢慢愈合，很快又光洁如初。
少年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添了一丝健康的红润，脸上安静的表情显得很是心满意足，乖巧得如同初生的小猫，简直让人克制不住心中的怜惜。
男人轻轻地把他抱到远离炼成阵的地方，替他盖好了身上的大衣，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异常冷静稳重的模样几乎和之前判若两人。
“咯吱——”沉重的铁门被关上了。
屋宇里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唯有炼成阵散发的光芒一直不曾断绝过。
少年熟睡的脸庞在微弱的红光照耀下显得愈加深沉诱人。
半晌，他像是忽然被惊醒似的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他神色有些低落地重新拿起手中的笔，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继续完成尚未刻画成功的炼成阵。
每刻画一笔，他身上的力量就仿佛被抽走一份。
他因画这炼成阵而损耗严重的身体根本无法马上承受父亲给予的力量，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努力完成……这是他上次任务失败所应得的惩罚，他从没有逃避的打算，哪怕知道自己多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体力轻松完成任务，他也不愿这么做。
只有这样才能不犯过去的错误……他这么告诉自己。
天知道，要他一个homunculus亲手刻画贤者之石的炼成阵该承受多么大的反噬和身心疲惫的痛苦。但他决不能认输……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手也越来越沉，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马上会死在这永无止境的折磨身心的痛苦中了。
……刻画炼成阵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大幅度增强自己炼金合成的威力。
他这么安慰自己，却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意识和身体仿佛断开了联系，只是凭借本能继续刻画着熟悉到几乎融化在骨子里的图案。
……很快就到最后一笔了，最后一笔……
他的意识愈加模糊，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笔，他感到自己似乎在用贯穿生命的全部意志去刻画炼成阵的最后一笔。
很好，很完美……
他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满意的心情收起最后一笔，心情蓦然一松，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在完成的那一瞬间，整个炼成阵都散发出璀璨耀眼的红色光芒，将他拉近一片深红色的世界。
“害我急赶慢赶地跑过来，结果还是完成了啊……你这个笨蛋，父亲大人都难得原谅你了还非得给自己找罪受……”黑发少年懒散地靠在铁门边上，挑眉看着全身都被红光笼罩的金发少年，嘴里也不知在抱怨着什么。
他在旁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看着炼成阵耀眼的光辉逐渐剥落，摆放在炼成阵八个方向的漆黑色柱子形制竟然扭曲起来，转眼就消失在炼成阵中。
正当红光渐渐褪去，漂浮在空中的金发少年眼看就要掉落下来，却被早有准备的黑发少年稳稳接住了。
他拦腰抱住少年重量很轻的身体，左手慢慢抚上少年额头发烫的标记，深黑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如果你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如果你知道每次炼成阵里那些被父亲大人要求摆放的「柱子」，里面其实是未完成的贤者之石，以及……被困在里面的活人……你该不会彻底崩溃吧。”
“当初，哪怕是放弃亲爱的弟弟，你也不愿进行贤者之石的炼成……”
“……对不起，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