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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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泽进茶水间的时候，看见女同事围做一堆，兴奋之情铺天盖地。
微蓝一把将他拖住：“你有福了。”
杜兰泽淡淡地看了看她：“是吗？”
微蓝手里两张邀请卡在他眼前晃了晃：“世界顶级服装品牌ZK的新品发布会，想去吗？”
“不想。”杜兰泽用最快的速度泡好咖啡，他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我们正好多出两张来，如果不是你正好撞见，我才懒得问你呢。”微蓝拽了他不放，回头去寻求姐妹们的证明，“是吧？”
看着一群女人貌似真诚地点头，杜兰泽才接过邀请卡，笑了笑：“谢了。”
微蓝涎着脸凑过来小声问：“打算跟谁去？”
她本来计划借此探究一下杜兰泽神秘的感情世界，甚至幻想他会邀自己同行，可是当她看见杜兰泽立刻皱起的眉头，要把邀请卡还给她的时候，所有的幻想如肥皂泡一般瞬间破裂。
“我错了还不行吗？”微蓝撅了嘴。只能对着杜兰泽的背影咬牙，总有一天，你会落到老娘手里！
杜兰泽看着两张卡，盘算了一下，拿起电话打给刘戈锐，电话响了一阵，机械的女声说无人应答，请稍后再拨。于是他又打给如意，这次电话通得异常快，如意的声音却有气无力：“干嘛？”
“至于这样失望吗？”杜兰泽笑道。
“有事快说，没时间跟你扯。”如意不耐烦。
杜兰泽把事情大概一说，就听得那边一声刺耳的尖叫：“你真是个好人！这么着，下班陪我去买身行头，老娘要华丽登场！”
杜兰泽放下电话，安抚似地揉揉被如意的尖叫蹂躏的耳朵，一个浅浅的笑慢慢从嘴角荡漾开去。本来打算周末加班的，看来只好赶工了。他计划了一下，那就先从最麻烦的策划预算开始吧。
如意坐在百货公司门口，吃完半个甜筒，才看到杜兰泽一路小跑过来。一路上气质低调，回头率倒是很高。街上的人都还穿得严实，他倒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一件灰色大衣搭在手臂上。颜色都是低调的颜色，偏偏更衬出那张脸越发干净白皙，头发略有些偏棕色，剪出有层次的刘海和干净的鬓角，是现在主流的审美情趣。他脸上的表情淡然，仿佛已经习惯称为焦点。
“你发烧啦？穿这么点。”如意每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损两句。
“地铁里人太多，热死我了。”杜兰泽顺过气来，看见如意手里只剩下蛋卷的甜筒，“你不也心里一团火？”
如意顺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等你半天，无聊才去买的。快请我吃些热的东西！”
晚饭地点选在百货公司楼上的快餐厅，如意吃完自己那份乌冬面，又抢了半份杜兰泽的章鱼烧，才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
“这种发布会你去过没？”如意开始考虑正题。
“没有，新技术发布会倒是常去。”
“枉你大小也算个金领，怎么这点见识都没有。”如意撇撇嘴，满脸的鄙视。
“这种无聊的东西，消遣而已，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关注。再说了，一个男人，再时髦又怎么样？”杜兰泽指指头，“这里最重要。”
“切。”如意顺手拿了支筷子放在嘴里咬，“那要怎么去才好？”
“走着去，不然打车坐公交都可以。”杜兰泽漫不经心。
“快点吃！” 如意眼睛一瞪，“这么点东西，打算吃一晚上？”
杜兰泽警惕地看了看她，生怕再被她拧。也不知是顺手还是什么，如意每次都拧在差不多的地方，现在手臂上还有些疼，再挨一下，非淤青不可。
如意一边等杜兰泽吃完，一边努力回忆着许多年来观看的偶像剧，大概摸出点门道，心里算是有了点谱。杜兰泽因为白天全负荷运转，一吃饱就有些犯困，好在如意一路都在向他阐述自己的想法并且论证其合理性，所以不用动脑子，只不时“嗯”两声，表示自己已经认真听仔细想过就够了。
杜兰泽脑子放空得正起劲，突然发现旁边没了声音。他四下里寻了一番，发现姚如意小姐正停在他身后四五步的样子，盯着一个方向入定一般。他倒回去，顺着如意的目光，看见一对男女正在挑衣服。女的拿了好几件反复比划，似乎是在向男人征求意见。那男的说了句什么，于是女人便马上小鸟依人攀了上去，亲了亲男人的脸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杜兰泽咂舌，他看看如意，眼神空洞，不像是在鄙视，“你认识？”
“桑晨，”如意动了动嘴，她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话，“那就是桑晨。”
“啊？”杜兰泽只觉得一道天雷滚过。看那两个人的样子，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而如意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意表面上愣着，脑子里却在超速运转。通常情况下，她应该摆出一副柔弱又无辜的样子，过去要桑晨解释清楚，引来无数怜悯；还是应该大方过去，笑问桑晨，这是谁？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最后，所有的构想都否定了，她不想做个被人表面同情，背后嘲笑的女人。
“哟，他女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如意调动整个脸部的肌肉，陈列出如花笑颜。
“他女朋友不是你吗？”杜兰泽被她瞬息万变的情绪吓到了。
“谁说的，大家谈得来而已。”如意扭头看到杜兰泽脸上怀疑又鄙视的表情，竖了眉，“我说是就是，找掐呢？”
“没，没有。”杜兰泽忙收敛好表情，“怎么办？接着逛还是回去？”
“去打个招呼，接着逛。”如意挽了杜兰泽的手臂，大大方方走过去。
杜兰泽浑身别扭，也不是没被挽过，只是现在，他觉得难受。
桑晨看见如意，是惊喜的，没有丝毫惶恐与愧疚。他大方介绍身边的女子，说：“这是我女朋友李涵。这是我的好朋友，姚如意。这段日子，多亏她开解我。”
李涵大方得体和如意握了握手，还说一定要请她吃饭，回头拉了桑晨的手，笑道：“他啊，脾气倔得吓人。这次我们吵架，居然制动打电话来跟我道歉，我都懵了。今天还陪我逛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如意笑得灿烂；“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们逛着，我们去那边看看。”
“吃饭的事，我让他跟你联系，一定要赏脸哦！”李涵伸手揽着桑晨的腰，冲他们招招手。
杜兰泽一直小心地察颜观色，生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刺激到如意。没想到如意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逛街的兴致高涨。
最后，如意看中一套军装式的深蓝色小西服，下面配一条黑色及膝的蓬蓬纱裙，专柜小姐一个劲夸她身材好皮肤好，腿又细又长。如意高贵地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让包起来。
杜兰泽在一旁好心提醒说天气不好，穿这个会不会冷。
如意白了他一眼：“你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怎么不关心这个城市的天气？明天开始升温。”
杜兰泽只好由她去，看着她又买了双黑色高跟鞋，差不多花完了一个月工资。如意满足地看看手里的袋子，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真是兄弟！”
这种不正常的正常状态一直维系到周五。
微蓝敲敲杜兰泽办公室的门，也没等回应便大大方方进去。杜兰泽正忙着设计稿，头也没抬，冷冰冰的薄唇里吐出两个字：“干嘛？”
“晚上会去吧？”微蓝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无情的样子。
“嗯。”杜兰泽敷衍一般发了个鼻音。
“有伴么？”微蓝见杜兰泽的情绪还算平稳，便继续追问。
“有。”
“男的女的？”
微蓝的话音未落，杜兰泽已经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瞪她。
“我好奇嘛。”微蓝笑着慢慢从椅子里挪出来，“那我就先出去了，晚上见。”
杜兰泽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工作。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因为如意从那天过后的表现太过平静，而他把自己烦躁的原因归结为，他如果不叫如意去参加活动，她就不会在那里遇到桑晨。所以，他该对此次意外负一部分责任。
他疲倦地揉了揉脸，推开窗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几天的天气确实如如意所说，回暖的速度非常快，只是现在天气阴沉，不比早上出门时候的云霞满天。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班的时候，果然下起雨来。如意站在大门口，泄气地望着灰色的天。她已经打定主意，提起所有精神来让自己振奋，可是从上午开始，她就做什么错什么。上午做错了报表，牵扯进一堆部门同事，摆出臭脸给她看；中午爬上楼顶想透口气，遇到一对儿正在卿卿我我；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比自己过得好，白顶个体面的外壳，在这个高级写字楼里做个穷人，却还要装出十二分的趾高气扬，真是有病。再加上这场雨，把最后残存的斗志都浇灭了。她给杜兰泽打电话，说是不在服务区。又在门口徘徊了一阵，雨倒是越发的大了。
如意咬牙，一横心冲进雨里。离公交站台还剩下几十米的时候，她的鞋跟插进地砖缝里，拔不出来。
雨点密密麻麻地打在她的头发上，鞋跟倒象故意为难她，死活不肯出来。如意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把伞从身后罩在她头顶。那是把黑面长柄伞，伞面厚重，遮住了天光。伞骨也比一般的粗些。她对这种伞的印象可以追溯到童年，如意的爷爷，那个清癯且风度翩翩的老人就喜欢打这种伞。
“我帮你吧。”男子把伞递给如意，蹲下身小心地拔出鞋子，放在如意脚边。
“谢谢谢谢。”如意忙从包里拿出面纸递给他擦手。
男子起身接过面纸，擦干手上的泥水。
如意原本以为男人白净到杜兰泽的份上，已经是极致了，再多一分就显得娘。可眼前这孩子，真是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有比杜兰泽更白皙细致的皮肤。不同的是杜兰泽因为常年呆在室内少见天日，白得有些阴沉。而且杜兰泽不喜欢运动，外加上了年纪，一不小心就会长出奶油肚。眼前这幅修长的身材，让如意马上想到小说中形容的精瘦，豹一样的身体。脸色白皙中透出点微微的粉色，桃花般鲜活。
倒霉的一天遇到这样一个人，算是个安慰。如意想。
两个人正在为伞的归属谦虚，如意的电话响了。杜兰泽欠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说：“当着我的面在大街上勾三搭四，你有妇德吗？”
“你在哪儿呢？”如意四下里望，街边一辆银色别克车窗摇下来，杜兰泽对她招招手。
如意挂了电话，再次向男子道了谢，转身向车跑去。
杜兰泽把手帕递给如意，让她擦擦身上的雨水。如意无力地随手抹了两下，整个人泄气似地靠在座椅上。
“怎么了？”杜兰泽摸摸她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如意用手揉了揉脸。
杜兰泽扭头看了看如意已经花掉的脸，叹了口气：“去看发布会还是直接回家？”
“我想去喝一杯。”
外面的雨一直不停下着，简陋的小饭馆里，如意穿着平生最贵的一身衣服，坐在油腻的凳子上，一杯一杯开始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心酸，仿佛多年的积累瞬间爆发一样，没办法继续压抑。
杜兰泽看着她面前的空啤酒瓶越来越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喝？”如意已经微醺，抬起眼来看着杜兰泽，眼神光华流转。
“我开车。”杜兰泽笑了笑。
“也是。”如意点点头，“总要有人把我弄回去。好吧，你要保持清醒。”
如意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眼线和睫毛膏已经完全晕开来，昏黄的灯光下，倒有些象地下摇滚乐队的歌手。
“那个桑晨……”
“不要提他！”杜兰泽刚开口，就被如意打断了。“我长这么大，这次最丢人。你说丢就丢吧，我还不能找人诉苦。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还只能装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
“没人要你装。”杜兰泽夹给她一个肉丸子。
“不装又能怎么样？”如意看看空了的酒瓶，扭头举手大叫，“老板，再来瓶二锅头！”
“你够了吧！”杜兰泽想阻拦她。
“没有！”如意握住他的手，“我很清醒，就是说话有点不利索。这是最后一瓶，喝完就走。”
杜兰泽只能由她去，喝完最后一口，如意趴在桌子上，睁着眼望着他笑。杜兰泽知道她是醉了，付了钱扛着她回家。
如意的酒品还好，不哭不闹，随他摆弄。所以杜兰泽没费多大劲就把她弄回家。
杜兰泽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如意说口渴要喝水。等他倒水回来，发现如意埋在沙发垫子里，小声啜泣。
“怎么了？不舒服？”杜兰泽扳过她的肩，把她搂在怀里。
如意也不说话，只是哭，杜兰泽没办法，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
还好是周末，杜兰泽筋疲力尽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他看到手机上五个未接电话，全是微蓝一个人，他也懒得回过去，拉过被子盖好便睡着了。
他基本上是被饿醒的，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起床去找吃的，刚打开门就闻见一阵香气。如意精神百倍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他笑道：“快去刷牙，我炖了排骨汤，等一下就可以喝了。”
杜兰泽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不会是自己梦还没醒吧？看如意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谁能想到昨天晚上她哭成那样？
“顺便跟你说，我把你的外套拿去干洗了，过两天就可以取。”
“我的外套？我睡觉的时候你进我房间了？”杜兰泽瞪大了眼。
“怎么啦，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如意不屑。
“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杜兰泽叫道。
“现在男男还授受不亲呢，你防得过来吗？”如意丢下一句话，趾高气扬地回了自己房间。
杜兰泽叹了口气，心想女人真是种神奇的生物，瞬间复原的功能太强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