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不是故意的》无灯

62、他不讨厌你

　　回霍格沃茨的路上我一直很沮丧，但沮丧并不能构成使我无法看清真相的原因——马尔福的态度令我迷惑，这并不像一个忠诚的仆人。可以说他对黑魔王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崇拜和敬畏那么简单，为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崇拜这样一个人？既专制又残暴，毫无理性也毫无人性——或许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我不是事先得知了一切，也许也会被他宣扬的论调所迷惑？

　　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后者更加靠谱一点，毕竟那么多家族争先恐后地倒向黑魔王，肯定不会毫无缘由，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傻瓜只有我一个人聪明。

　　会那么想的人永远是被命运玩弄得最厉害的那个。

　　我不知道贵族的礼仪是否主要体现在大踏步走路，把靴子跺在泥坑里，溅得旁边的人一身泥点子。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说明马尔福现在肯定特别生气。

　　他生的哪门子气啊？

　　虽然试图同一个正在生气的人搭话，无疑是在给对方提供一个怒火的宣泄口，但是我觉得我更不能忍受自己无缘无故地变身斑点狗。

　　“马尔福先生？”我试探地问道，攥紧魔杖随时打算夺路而逃。虽然可能会很狼狈，总比被大爆炸冲击波波及到自身强。

　　银手杖突然顿了一下，我警惕地停下脚步，却发现马尔福并没有转身。但从我的位置就能听到他低声重复着的几个词：

　　“自掘坟墓，自投罗网，自作自受……”

　　自言自语一般来说是精神病爆发的前兆。我继续退了一步，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如果发现不自然的扭曲或者抽搐，那么现在就可以开始逃跑了。

　　果然，扭曲、而且抽搐了。

　　但是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长袍外襟，没好气地说：“你退什么退？要退怎么不早退？”

　　“早退？”我说，“如果我早跑了，你不会抓我回来？”

　　他泄气地松手：“我可以抓不到。”

　　“为什么？”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不为什么，连我都能看出来你不愿意，他会看不出来？他不可能留下一个不忠心的仆人——说实话你现在还完整地站在这里，我就已经够惊讶的了。”

　　我挑眉：“你不是个忠心的仆人。”

　　“不，他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马尔福家是最早追随他的一批人，已经不可能脱离黑魔王独立存在于巫师界。”

　　“你不会背叛？”我看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虽然漂亮，却不真切，被一层轻慢的狡诈掩盖得严严实实，寻常人不可能看清最深处的东西。所以我只能猜。

　　马尔福犹豫了一瞬，但回答掷地有声：“不会。”

　　我撇了撇嘴，“那你就该聪明点，离我远远的，免得让应得的宠爱打了折扣。”

　　“看在老天的份上，我离你还不够远吗？只是我以为你能拉西弗勒斯回去，哪知道你一起跳进来了。”马尔福气急败坏地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西弗勒斯偏激，被仇恨挖走了理智，黑魔王太对他的胃口了，再加上他不计一切达到后果的性格——他是那种会被黑魔王利用得最深的人。分院那天我看着他坐在我身边——然后看着他死，我能那么做吗？”

　　我只能耸肩，“虽然你们之间情深意重——”

　　灰眸恶狠狠地瞪视着，好像马上要迸出血光。我知趣地闭上了嘴。

　　马尔福突然抓住我的肩，他的手指长而有力，像一个会用魔杖的巫师的手。可惜的是我的肩胛骨并不是他的榆木魔杖，我也不打算跟一个比我高还比我英俊的男人来个深情对视。

　　但是——好吧，我没法阻止他此刻沉重悲伤的语调，只有继续听下去。

　　“我从来没有像对西弗勒斯一样看重一个学弟，他的天赋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不该被埋没，但我不希望由黑魔王来挖掘，你能明白吗？他注定要成为一个大师——但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邪恶肮脏、漠视生命的黑魔法傀儡。他被过去困扰，又被未来束缚，因此他的轨迹能被人轻易看透，加以利用。他的弱点就是那些他不愿意正视的事实——黑魔王就算没有调查清楚全部，也一眼就能明白这些。西弗勒斯很危险，现在，请你帮他。”他的指尖像要陷进我的骨缝里，眼中有种不全是信任的求助，这种时候人很容易头脑一热就什么都答应下来。

　　但是我竟然突然想起那个带着恶意的冷笑，还有毫不留情的批判——“你唯一的出现方式是通过捣乱，把一切都弄糟——这能让谁相信你的意图？”

　　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突然充斥了鼻腔，我发觉我似乎感冒了，说出来的话带着鼻音，“他讨厌我，马尔福。你蠢得连这都看不清，就来让我帮他，简直像个笑话。”

　　灰眸盯着我：“他不讨厌你。”

　　“毫无理由的信口雌黄，就为了让我给你一个承诺？这足以当真吗马尔福！”我不知不觉地喊了出来。

　　马尔福慢慢摇着头：“真不敢相信你还在怀疑这个……”

　　“我怀疑，因为我有理由怀疑。”我吸了吸鼻子。

　　“这种事是拿不出证据来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也用不着你答应什么，该做的你自然会去做。”

　　“原来这么半天你都在说废话。”我冷笑，“你可怜他大可亲口对他说，至少在他心中比我值得信任，想必也比我更容易阻止他。”

　　“阻止他？你以为我没阻止过他？我已经竭力让他见不到黑魔王，但是黑魔王想见他——我能阻止黑魔王的行动吗？不可能！尤其是当他们彼此欣赏——你以为我还能做多少？”马尔福的语气焦躁起来，于是我相信如他所说，他大概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突然无力争辩，“我会尽力。”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也是我一直在做却未能成功的。

　　“那么你自己到底是——”他看向我，突乎其来地将话题的中心转了个弯，让我毫无准备。

　　我盯着那双灰蓝色的眸子，第一次不觉得满脸讥讽的马尔福惹人讨厌。但是……我能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因为喜欢西弗勒斯？不，我清楚这不是全部的理由，可是我想不起真正的原因。因此，或许，喜欢西弗勒斯就是全部的原因……

　　“只是个……意外……”我艰难地开口。

　　“意外？”马尔福气势汹汹地瞪视着，“那么很好——你就接着意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