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落花泪》泼墨山水

9、第九回 同行

　　“呀！离迁，这是什么！”迷迷糊糊中，离迁被一声惊叫吵醒。
　　努力睁眼看去，晴遥的小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她兴奋地指着离迁怀中的那团东西，眼中精光闪烁。
　　“哦……它是素月啊，你见过的。”离迁不情愿地从被子中坐起，把素月也抱了出来。看看，它还睡着。
　　“我知道是素月，它怎么也来了！？”晴遥高兴地问，一边还动手去摸它的毛。
　　“这个……”离迁脑袋转转，最后说，“它是从岳峦跟出来的，昨晚才找到我们住的地方。”
　　“哦~”晴遥摸摸素月的耳朵，“它这么弱小，怎么就一路跟来了呢？半道上没被什么人截住？”
　　“嗯……”离迁继续说道，“好像师兄给它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增了几百年的功力。”
　　一听到这儿，晴遥越发兴奋了，“哎？那它是不是可以变身为人的，啊？”
　　“这、这个……”离迁咕哝，“好像是吧……”她不会是要让素月变身吧，我还没给他准备衣服呢。
　　果不其然，晴遥捏住素月的耳朵，“素月呀素月~快起来！给姐姐变个美少年出来~”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像老巫婆。
　　“你不是喜欢辰回师兄那样的温和大叔么……”离迁问。
　　晴遥白了她一眼，“喜欢大叔怎么了？美少年姐姐照样喜欢！”然后继续揉着素月的耳朵，也不忘捏捏四肢，“快起来快起来，别睡了啦~”
　　素月实在受不住晴遥的蹂躏了。本想当做没听到，这会儿只能睁开眼睛。可是睁开眼睛归睁开眼睛，自己的大好身材他可没准备在别人面前展示。
　　素月滴溜地转着眼睛，头一埋，又钻到离迁怀里。
　　“唉？这小狐狸，怎么还不理我了……”晴遥刚要发作，就听到门外传来茹婳的声音，“两位小师妹，快起床啦~收拾好出来吃早饭！”
　　“哦~我们马上就好！”晴遥听到有吃的，忙快活地应了。昨晚她喝得多吃得少，这会儿正饿着呢。
　　“好，我们在大厅等你们啊！”说着，茹婳的声音远了。
　　“快、快！弄好了吃饭去~一会儿回来再收拾你这个小东西。”跳下床，晴遥又回头看看素月，用下巴点点，问离迁，“它去吗？”
　　素月拱了一拱，头埋得更深了。
　　“它可能不饿，我们先去吧。”离迁看着素月的模样，答。
　　“好~”

　　走到大厅，才看到人差不多都齐了，就差她俩。看样子大家都知道她们昨晚喝多了。
　　“离迁、晴遥，睡得好吗？身体有不舒服吗，头疼吗？”凌矽担忧问道。杨风也一脸担心地看了过来。
　　“没事了，谢谢师姐关心。”离迁回以安慰的笑容。
　　“有鸡腿！”晴遥一把抓住离迁就坐到辰回和白衍之间的空位上。
　　“辰回师兄早，杜合师兄早，茹婳师姐早，凌矽师姐早……”离迁跟桌上的人一一打着招呼，“师兄早。”最后目光落到白衍身上。想起昨夜朦朦胧胧中的温暖，以及素月对她说的话，离迁心里有了一丝甜蜜和悸动。
　　“嗯。”白衍点头。
　　“好了，大家快动筷子吧！吃饱喝足了，我们才好赶路！”辰回作为大师兄笑语张罗着。
　　“嗯、嗯，快吃吧。”
　　“快吃吧~”

　　饭后，一行人各自回屋收拾东西。进了房门，离迁却发现素月不见了，“哎？素月呢？”
　　“就是啊，那小狐狸呢？”晴遥也奇怪，“我还给它包了吃的回来呢。它不会是走了吧？”
　　离迁想想，说，“应该不会……也许是出去逛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其实，素月去了白衍房中。
　　“少主说得没错，那只幻魅果然还和主人有来往。”一改先前的柔弱，此时的素月目光坚毅沉稳，半跪下低着头，更像是一个追随白衍多年的影武者，有着干练的身形和锋利的眼神。
　　“也罢，看他样子不像是要对我们不利。如果只是对师妹感兴趣就算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白衍的眼神突然阴沉下来，“可是师尊说这次路上也许会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你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留在暗处吧。”
　　“是，素月明白。”素月抬头看向白衍，“掌门让我告诉您，要保护好主人。此事不便写在信笺上，如果有人要对我们不利，也可能是冲着主人来的。”
　　“……我明白了。”白衍不解。师尊，离迁到底有什么事情，连徒儿也不能说么。
　　想不明白，白衍也索性不去深究了，转而对身前跪着的少年说，“你倒是很习惯‘素月’这个名字么。”
　　听到这里，素月的脸微微有些发红，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白衍面前不自然，“素月从小无父无母，有幸得到掌门允许，跟着少主留在岳峦，这是素月的幸运。从来没有奢望有一个名字……那日奉少主命去接近主人，却没想到会真的成功与她立下契约，还给了素月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素月……很喜欢。”说到后面，少年的耳根都红了。
　　罢了，是自己看着离迁那么开心想要个灵宠，才让小白狐去接近她的。如今小白狐对她忠心耿耿，还这么珍惜从她那里得到的名字，这不是很好么？自己为什么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其实，素月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狐狸。他是吃了一颗仙丹，增了几百年功力，可那不是之前受伤那次，而是很久以前，在白衍还更小的时候。
　　为了让离迁与他立契约时没有阻碍，他还特意吃了颗能一时化掉修为的药丸。只有这样，没什么深厚修为的离迁才有可能顺利成为他的主人。为了这个，就是那时被只疯狗咬伤也无所谓了，反正少主也一定会救好他。
　　“少主，那没什么其它吩咐，素月就退下了。”
　　“嗯，去吧。”白衍闭上眼睛。
　　“是。”素月恭敬后退，最后转身闭上房门。看看四周没人，他又变成了小狐狸的模样。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离迁的小宠物素月忠心为主，一路从岳峦跟到了这里。只是除了白衍这个知情人和晴遥这个目击者，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个普通的小狐狸。其实晴遥也不确定它到底会不会变称人形，只是在听到它和离迁讲话时才确定，它是有一定修为的。
　　素月说，“主人，先不要告诉别人我的灵力，让我在暗处就好。”离迁答应了，晴遥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离迁一行人之中又多了一只漂亮的“普通”的小白狐，素月。

　　一行人风尘仆仆，晃了十天半个月才终于到了泰苍，旅途的目的地。
　　为表示对大会的尊重与对来人的公平，所有人一律步行到此。所以离迁他们也并不是最晚的。
　　“各位是从岳峦来的贵客吗，请随我来。”一位妙龄少女姿态端庄地从大门里走出，笑得温婉柔美。
　　“贵客称不上，还劳烦姑娘了。”辰回有礼地回应着。
　　离迁一行九个人被安排进了五间房，与在客栈住宿时没什么差别。那人引白衍入房时多看了两眼，显然也是认识的。
　　师兄魅力可真大，连个迎客的小姑娘都认得他……离迁在后面默默想着。
　　他们与另一路人一同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只是一个住西侧，一个住东侧。中间有庭院隔开，庭院后面是会客与用饭的地方。
　　晚饭时，两帮人打了照面。那边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上前对着辰回说道，“请问阁下是岳峦执剑长老季屈仁的大徒弟辰回大侠吗？”
　　“不敢当不敢当，阁下是？”辰回回问。好家伙，不仅知道他们是岳峦来的，还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看来已经被调查得挺清楚了。
　　“在下是言溯派掌门薛天日的大徒弟薛卫梓。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师妹。”说着，薛卫梓回身介绍自己的同门。
　　辰回正准备介绍这边，就听薛卫梓说道，“请问辰回大侠身后的黑衣公子可是岳峦掌门的大弟子白衍？”
　　“是，是我的师弟白衍。”
　　白衍听说到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
　　那人继续说道，“那我猜岳峦掌门新收的二徒弟离迁……应该就在这两位姑娘之中了。”说着，目光在离迁和晴遥之间徘徊。
　　“是……我是离迁。”离迁赶忙回应，对上那人审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薛卫梓好好把离迁打量了一番，直到茹婳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言溯消息好灵通。我们岳峦的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语气显然不是赞美。
　　那人收起目光，也没表现出不满，依旧对着茹婳温和笑道，“这位一定是茹婳师妹了，果然如传言般美若天仙。”
　　茹婳心想，谁是你师妹啊！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指不定谁比谁大呢！可是听到那人夸自己，也没好说什么。
　　“言溯啊，我听过。典籍长老课上讲过的。”晴遥插嘴。
　　“这位小师妹是……”
　　“我是晴遥。晴天的‘晴’，遥远的‘遥’。”晴遥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晴遥小师妹，见过。”薛卫梓躬身行礼，倒是一点儿不怠慢。
　　晴遥还想问些什么，就听门外有人进来。
　　又是白天见到的那位姑娘，此时已换了衣裳，比白天那身更显沉稳。显然泰苍待客严谨，见客的衣服也是讲究的。“这姑娘的衣服与白天穿的不一样，果然泰苍的礼数很是周到。”凌矽师姐小声说。
　　薛卫梓闻言说，“姑娘有所不知，这次大会名义上是几派联手，承办的却是泰苍。泰苍本叫扬江，后来有一位神秘人物来到此地，几年不到就成门立业，做了一代富商，还与武林中人来往甚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这面目，只是大家都叫他宣阁主。就是这位宣阁主把这扬江改命成了泰苍。”
　　“确实泰苍更有气魄一些。”杜合在一旁应道。
　　“正是。”薛卫梓答。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家一路辛苦了。不知泰苍准备的卧房大家是否住得惯，若有不适，请随时告诉我。我叫香荷，是在这幽竹苑服侍各位贵客的。你们在泰苍的一切吃住都由我负责。”说着她拍了拍手，身后十几位同样妙龄的少女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阁主说，各位是贵客。今日不同一般，专门请了泰苍最有名的师傅做了几道可口小菜，还请诸位慢慢品尝。”
　　说是小菜，可那盘子里装的一个个都是山珍海味，鱼翅燕窝都在其中。香气扑鼻，弄得大家原本一般饿的肚子顿时受不住了。
　　辰回上前对香荷行上一礼，“多谢阁主费心，也谢香姑娘操劳。只是我想知道，我们何时比武，怎么安排？”
　　香荷莞尔一笑，“辰回少侠不必急，阁主说各位今晚就好好休息一宿，去去疲劳。明日一早香荷自会前来通知各位。”一句“少侠”叫得不卑不亢，比薛卫梓那么“大侠大侠”的直接叫显得含蓄多了。
　　“那多谢香姑娘。”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辰回看看同门，又再看向薛卫梓，薛卫梓摇头，辰回说，“没有了，香姑娘慢走。”
　　香荷一俯身，“那香荷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各位用餐。”说着，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晴遥早迫不及待地拉着离迁坐到了桌边，看着一桌子美味直流口水。要不是外人在，她早动筷子了。
　　“大师兄，你说别的苑里的饭菜也像咱们这般好吗？”离迁问道。这次参会的门派大大小小不下数十，若每个来的顿顿都这样招待，那宣阁主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花啊。
　　“笨，你没听她说咱们是贵客嘛，当然是因为我们岳峦的名字才这样的。”晴遥张口答道。
　　辰回点头，又说，“不过别人吃的也肯定差不到哪儿里去。”
　　离迁心下了然。
　　那边言溯的人早已经开动了，吃得津津有味。辰回招呼，“大家也动筷子吧，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嗯。”众人应。

　　饭后，晴遥和离迁回到住处，她俩又是一间。
　　“主人，你回来了~”屋内素月已经倒好了茶等着。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不再顾忌晴遥这个人，看她有时呆呆的，又跟离迁处得好，应该不会乱说。只是第一次看自己变身时晴遥那色迷迷的眼神可真让他受不了，还好主人提前给他准备了衣服，不然不知道她还想怎么样。
　　“素素，这衣服真适合你~真好看！”又是晴遥花痴的声音。
　　离迁叹气，“晴遥，你这模样要是大师兄看见了，该多寒心啊……”
　　晴遥一翻白眼，“他寒心什么，关他什么事儿……”嘴上不服，语气却是软的。
　　素月只是给离迁端上一杯茶，焦急问道，“主人，他们没为难你们吧？”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写满了担心。
　　离迁接过热茶，笑着摇摇头，“没有，他们怎么会为难我们呢，你不用担心。”放下茶，又认真看着素月的脸说道，“素月，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改不过来，我都说了不要叫‘主人’了，叫我离迁就好。”
　　晴遥在一旁瞎起哄，“哎~为什么不叫？主人多好听啊，显得素素多乖啊~”
　　离迁不理她，继续看着素月说，“素月，叫离迁。”
　　“主、主人……我是你立下契约的灵兽，不能乱叫的……”素月小声说，脸都憋红了。
　　离迁摇头轻叹，“好吧……不急，以后慢慢来……”说着从衣服里取出一团纸包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打开，是一只烧鸡和两个馒头，还冒着热气。
　　“这是给你留的，趁热吃了吧。”离迁温柔说，“一会儿夜宵了再给你要点儿粥，现在刚吃完就要，会让人觉得奇怪。”
　　晴遥也拉素月坐下，“就是就是，小素素快吃了吧~你这样子不能随便出去的吧。这里不比岳峦，大家都不认得你，就是变作狐狸溜出去也不方便吧。”
　　素月心头一软，眼睛里就蒙了雾气，“谢、谢谢主人，谢谢晴遥姐……”
　　离迁微笑，晴遥摸他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