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一 当年的小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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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青丘才是我的家，谁不知道啊。可是像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小狐狸，怎么进得了青丘圣地呢，里面可都是天界封的天狐居所，都是漂亮又有仙法的狐狸住的地方，唉！
昨天又下雨了，弄得我一身毛发湿透透的。我撒着四腿，在泥水里跑了大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树洞，赶紧钻了进去。
什么青丘，什么天狐，睡得暖和，吃得打饱嗝才是王道！
唉，树上的山雀真讨厌，大清早就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发春啊还是发春啊还是发春啊？
啊……肚子又饿了。
那些臭鸟儿怎么还在叫，再叫，再叫信不信我爬上树把你们统统吃光！
后来回想起来，如果当年的我没有发挥勤劳的好品质，没有遇到他，也许以后人生的轨迹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我真的很想接着睡下去，可是肚子实在闹腾。我无奈地从终于睡得很暖和的洞里爬了出来。
啊，前面那是兔子吗？？
我一个矫健的飞扑，在空中划出了美丽的弧线。
等、等等……！是人！
倒霉地谁让你睡在草丛里，睡在草丛里就算了你为什么穿着白衣服学兔子呢穿着白衣服学兔子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小个儿让大爷我看不清呢好吧我承认我几天没吃东西确实饿昏了头饿花了眼可谁让你谁在草丛里还这么小个儿还一动不动学兔子呢……
就在我的一阵腹诽中，我□□可爱的小鼻子，撞在了那人的光滑细腻但坚硬的脑门上。
“咣！”
“哎呦！我的鼻子啊，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鼻子啊！”我两只前爪捂着我可怜的鼻子，在草丛里呻吟着。
“呵呵，还有这么笨的狐狸。”那人坐起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我，只是那笑里怎么有一丝苦涩。
等等！等等、等等！他身上，怎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不像人啊……我狐疑地在他身旁嗅来嗅去，完全忘记了他是个比我大好几倍的人随时可能扑上来抓我然后把我烤了吃的问题。
“这么小的狐狸，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呢，父母呢？”他嘴里问着，眼睛却不在我身上，不知道看向哪里的远方。那么漂亮的眸子却没有焦点，明明一副小孩的脸孔，摆出的表情却那么老成。就像隔壁的乌鸦老黑一样，整天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悲悯地看着我，把我每天为了填饱肚子的忙碌生活鄙视一通。切！死老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瞅对面树上的漂亮乌鸦妹妹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小男孩，我这么没心没肺的狐狸，竟然也觉得有点苦涩。
我咽了口口水，涩涩道，“哼！老子一个人清静~没人管还自在呢！”天知道我是真独立自主还是死鸭子嘴硬。
“呵呵。”他、他他竟然笑了！原来他笑起来有那么好看，就像太阳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不对，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他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
他抬起头，凑过来，静静地看着我。原来他的眸子是金色的，怪不得笑起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呢。他拍拍我的头，笑道，“是么。”
第二天，他竟然还在那个地方，只是这回不是躺着，而是坐着。不是我说，真的个子很小，就人的年龄来说，也就六、七岁吧……我说你个孩子不要整天看起来这么忧郁好不好，要学我一样每天快快乐乐的嘛！
就这么想着，我的四条腿儿就鬼使神差地又跑到了他身边。
我记得他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于是试探着说，“你在看什么啊？”
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我，“又是你啊。”说着摸摸我的头，“你也没地方去么？”
靠！不准再摸老子的头！我一边各种腹诽一边龇牙咧嘴。
他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继续看着远方，“你看那边。”他指着远方说道。
我放眼望去，眯起狐眼，只看到模糊的山峦。
“什么啊？”
“山的那边的那边，在很远的尽头。”他悠悠说道，“有一个地方，叫青丘。”
“啊，我知道！”我得意翘起鼻子，“狐族圣地嘛，里面住的可都是九条尾巴的天狐！”
他“咯咯”地轻笑着，“其实也不全是九条尾巴的。”
“切！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你怎么知道里面的狐狸不是九条尾巴呢？”我瞪着小眼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我的话，突然沉默了，一双美丽的金色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了。
“其实你这样也挺好，自由自在。”过了半晌，他轻轻说道。
“好什么啊！天天为了自己的肚子东奔西跑，累得半死！”我不满地摇着尾巴，“要是我也有缘拜了仙人为师，修得一身灵力，一定要进青丘去！也做一个威武的神仙狐狸！”
“我宁愿什么灵力也不要，只要能和父亲母亲生活在一起。”
我嗤之以鼻。
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一直呆坐着看去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家乡。
第三天，他又在！我撒着腿儿兴冲冲地跑过去。
“唉？你怎么受伤了？”看着他额角伤口和嘴边血迹，我尖叫了出来。
他毫不在意，笑笑，“你不是说要修得一身灵力么，这就是修得灵力的代价。”
“你、你有神仙师父？这是你师父打的？”我惊叫。
他低头道，“我确实有一个神仙师父，但是他对我很好，不是他。”
我继续不平，“那一定是你的师兄师姐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你！”
他摇摇头，又露出那个苦涩的笑容，“我早知会这样。”
不是已经有了可去的地方，不是已经有了疼爱你的师父么？为什么你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还要受这样的欺负？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吸引我接近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他得眼睛里有着和我一样的东西，寂寞。
第N天，下雨了，哗啦哗啦的，又像那天一样，遍山的肥沃土壤经过雨水的浇灌，便成了讨人厌的泥水。
这种天气，他应该不在那里了吧……
反正我只是肚子饿，只是顺道过去看看有没有吃的。这么想着我又鬼使神差地向那个他出现的地方走去。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会淋感冒的！”我把沾着泥水的爪子按在了他的背上，焦急问着。反正他的衣服也已经脏了，不差我这一点儿。
他回头看我，我觉得他想像往常一样对我笑笑，可是嘴角终究没有那个力气抬起。
他正开口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
“衍儿。”如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真舒服。
“原来你天天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来人一身白袍，在这样的雨水天气却不染纤尘。
泥水遇见了他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动退开。他漂亮的银色长发也依然如瀑布般倾泻，没有丝毫被打湿的征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师尊。”小男孩一见到这位仙人，就跪了下来。
那被称为师尊的人有着好看的银色睫毛，一张俊美的脸透着忧郁的神色。
他看着跪在脚下的人，闭起双眼，深叹一口气。
接着，他轻轻扶起那孩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师尊！？”他受宠若惊地叫道。
那仙人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这一定就是他的师父了，果然是活脱脱的仙人啊！连那个银边的裙角都飘着仙气！
我暗暗笃定。
那仙人坐在他身边之后，雨滴也不再打到他身上了。我乐颠乐颠地坐在他俩身后，顺着我的毛发。
“你身上的伤……”
他紧咬下唇，不作答。
“是他的师兄师姐弄的。”我在后面小声嘀咕。
那漂亮的仙人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美丽深邃的眸子弄得我紧张得赶紧低下头。
我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为师都知道。”
小男孩错愕地抬起头，激动地望着仙人，欲言又止。
仙人指着雨中飘摇的小草说，“你看这些小草，即使毫不起眼，它们也依然顽强的生存着。生命可贵，要时刻记得赋予你生命的爹娘，振作起来。”
小男孩盯着那些雨中小草，目光闪烁不定。
“他们都说，我娘是背叛者，我爹是……”
“不要听信那些胡言乱语。”仙人温言劝道，“你娘是个很好的人。我自幼便与她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知道。”
“你爹……”仙人叹道，“他把一身修为都给了你，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可不能这样自轻自贱。”
听到这些话，小男孩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突出。
“我也不知道把你带来岳峦是对是错。”仙人也遥遥看向远方，朝着青丘的方向。
“只是我欠你娘太多，没能尽到一个师兄当尽的义务。我只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师尊……”小男孩抬起金灿灿的眸子，望着仙人。
雨小了又大，大了又小，这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坐着。
反正我闲来无事，也坐在一旁，数着面前有多少颗石子。
倦了，就睡在男孩怀里。朦胧中想着，我将来也要找一个这样会在雨里陪我坐着的师父，最好长得也这么漂亮，声音也这么好听。
迷迷糊糊中，我被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垫子上，屋子里不知什么香气，直熏得我浑身舒坦。
我闭着眼睛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呵呵，你倒是睡得舒坦。”熟悉的声音。
我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揉着我的两眉间，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开眼，我就张大了狐嘴。
“这……这里是？”
小男孩弯起好看的眼睛，“这里是岳峦。”
岳峦？我从柔软的垫子上跳将起来。
莫非，这就是仙人口中的岳峦？
我一个矫健飞扑从桌上跳到了地上，兴奋地四处查看。
紫檀木的桌椅，青铜的香炉，高大的梨花床，三经四纬的楠木书架！
这就是岳峦啊！我也要修仙了，啊哈哈！
“小狐狸过来，给你个好吃的东西。”小男孩对我说。
好吃的？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还没看清楚就一口吞掉了他手上的白色小球。
唔，一点都不好吃，还没嚼出什么味道就滚到喉咙里了。
呃~怎么浑身热腾腾，一股气在小腹里转来转去。我僵直了四肢，想动动不得。
啊，往喉咙来了！往喉咙来了！
“啊！”我奋力咆哮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啊，你骗我！”
“这是师尊给的九转金丹。”小男孩眨眨眼，“怎么不是好吃的东西了。你刚才吐出的可是体内的浊气，这小小金丹可提升了你两百年灵力呢！”
两百年灵力？我的双眼顿时变成了星星状。我说呢，怪不得我觉得现在身轻如燕想展翅飞腾绕他三百个圈圈呢，原来我增了两百年灵力！那我已经不是普通狐狸了！
“不过徒有灵力还不行，没有一点修为，你也只是比普通狐狸跑得稍快一点，比普通狐狸寿命稍长一点罢了。”他泼我冷水道。
寿命岂止是稍长一点！这可是几十年和几百年之间的质的飞跃啊！不过我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那我该怎样做？”
小男孩笑道，“看你本就有一点慧根，果然没有叫我失望。以后你要勤加修炼，变成人形应该是很快的事情。”
“好！我一定要变成比你还帅的男生！”
“呵呵。”他轻轻笑着，风月不惊，“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也算半个狐狸，名叫白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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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过我多年努力，依然没有变成少主那样的英俊潇洒，只能生出个少年偏正太的脸，时不时地还露出个狐狸尾巴狐狸耳朵，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少主一天比一天深邃的眼睛，一天比一天英挺的身姿，一天比一天强大的力量，我偶尔也会有一种嫁了女儿的爹一样的寂寞的感觉。（山水：喂！这辈分怎么看都是不对的吧……= =）
不过令我发愁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少主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虽然他的能力越来越强，在岳峦之中也越来越受到重视，还有了辰回、茹婳这些说得上话的朋友，但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冷峻，目光也越来越冰凉。
不知道是因为魔物的侵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
听说少主的爹娘有着一个轰轰烈烈的故事，几百年前也是震动三界。只是时间如水，冲淡了一切历史的记载，偶尔窥见的也是只言片语，零零碎碎。
只是依稀听闻，一位是狐族下任的狐王，一位是岳峦美丽的仙子。
这样的身份，注定是场艰难的爱情。
听说少主的一身修为，是当年他爹逝世前渡给他的，几千年法力，是福也是祸。
到现在，每逢朔月，少主还都因为控制不住妖力而痛苦着。
每次到了那个时候，师尊都让少主一人待在忘思崖上，独自面壁修行。可真是辛苦啊……
只是上次朔月，师尊竟然一反常态，让少主出山，去打什么乌崎的妖怪。果然出事了吧，听说少主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他回来时，倒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带回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叫什么离迁，瞪着双大大的眼睛，比我的还水汪汪>_<~！
不过这小姑娘倒也乖巧，我默默观察她很久了，还算机灵，就暂且允许她待在少主身边吧。
谁让……谁让自从有了她，少主的百年冰山脸还会偶尔笑笑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外一 当年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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