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无下线》开小灶

17、真心话大冒险

　　好容易看见几个同类网站的编辑，乔柒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前寒暄和同僚们打探消息。
　　无一例外，大家都是冲着跟沈醉约稿来的。
　　彼此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又笑里藏刀互相倾轧挤兑的感觉，不是乔柒擅长的戏码。
　　幸好没过多久，玻璃杯清脆的一声响，示意全场注意。交谈的人纷纷停止话题转头看向中场，已经有人站在主席台上准备发话了。
　　顾星杰微微垂目看着下面的各色来宾，启唇微笑。“欢迎各位来到这场红酒品鉴会。想必大家都听说过著名的法国葡萄酒庄园波尔多，流传着一句名言——酒，是酿造师的孩子。每一瓶葡萄酒都会经历高贵而细致的酿造方式，葡萄汁在缓慢的发酵过程中，需要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的颜色和丹宁的含量；发酵完成之后，还要耐心去除沉寂在发酵槽底的残渣。这样发酵过的酒，清澈动人，香气弥漫。再经过勾兑师以完美的比例和不同品种的葡萄酒融合而成，才形成了目前我们能品尝到的曼妙滋味。想象一下，即使被封装的红酒，依然以饱满的生命力在酒瓶中酝酿着，它们透过软木塞缓缓地呼吸，继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一如人生般渐渐成熟而迷人。而这一场品鉴会的目的，便是开启一场葡萄酒的人生旅行，我们在她最芬芳的时刻，品尝她的极致风情；在她最娇美的日子，领略她的优雅滋味。人生如酒，酒如美人。让我们举杯，微醺，且醉！”
　　他右臂高抬，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侍者为来宾斟上红酒，这一回比刚才九十年代的拉菲来得更加不同。是标注有“波尔多”六大产酒区之一的梅铎克（Medoc），传说主办方高价获得了几只年代悠久的产自梅铎克庄园的红酒，传说该庄园的红酒被誉为“酒中凡尔赛”，其口感柔顺雅致，仿佛是风情万种、温柔婉约的女性化身，单单晃动酒杯的片刻，便能闻到她衣衫鬓影间的香气，光亮红润的液体如同她的倩影滴入胸口的一抹朱砂，低头轻啜，唇齿间与液体的摩擦，汩汩入喉，香甜诱人，余味留颊。
　　乔柒不懂酒，更不会品酒，在他喝起来，和酸到死的葡萄汁几乎没区别，囫囵咽了几口，他看见有侍者纷纷推了小车朝人群中靠近，小车内装的全是能遮住面孔的面具。
　　“亲爱的贵客，为了增加拍卖会的乐趣和酒会的趣味，我特意准备了一些假面来供大家选择，带上假面会令我们品酒的时候更能置身上个世纪，感受红酒的历史渊源。同样，在接下来的拍卖环节，您会发现有面具的帮助，拍卖会会举办得更加成功。请大家挑选自己喜欢的面具，请——”
　　顾星杰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家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纷纷找最近的侍者要了面具，无一例外戴在了脸上。
　　就连乔柒也被分配到一枚仓鼠模样的面具，比起对面那个人的狐狸面具，他这枚看起来真的是傻透了。
　　“为了助兴，现在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只要回答我3个问题，即可获得我手中的这支勃艮第红酒，虽然不是最为昂贵的1990年份，不过也相差无几。”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即刻发出连连惊叹。传说中罗马康帝酒庄酿造的1990年份的勃艮第红酒，在2002年纽约拍卖中以每瓶5800美元的高价售出。让这个品牌的红酒成为最昂贵的十大红酒之一。
　　“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说yes or no，通过我面前这个仪器的测试真伪，你即可得到。”顾星杰的笑容里有一丝揶揄的成分在里面：“这也是为什么我让大家选择面具的原因。”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真话的。尤其是——这里还有你的亲朋好友和同僚们。
　　立刻有一位看起来衣着考究的男士上前，被遮住面孔的面具之下，露着他有些玩世不恭的嘴角和看起来还算顺眼的下巴。
　　顾星杰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
　　那位先生戴着的是一枚流着泪的小丑的面具，在走上台之前还有他身后的一位女士冲着他飞吻了一记，似乎在做鼓励。
　　顾星杰表示了礼貌的寒暄之后，笑着开口问第一题：“请问你真心爱着刚才冲您飞吻的女士吗？”
　　“当然。”小丑先生扭头看了看那位女士，笑得非常灿烂。
　　一旁的宾客有一些羡慕，这么简单的答题，只要回答真实的答案3次，就能够获得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主办方当真阔气！
　　测谎仪显示出小丑先生的回答是真实有效的。
　　顾星杰笑意更浓，“从后面的题目开始，你有权放弃回答哦。因为接下来的题目会有点点小刁钻。” 他善意地提醒完毕，继续发问：“请问你曾经怀疑过她和你的好友有一腿吗？”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而那位女士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乔柒这才开始觉得主办方的这些话题有一些八卦甚至嘲讽的意味在其中，驻足倾听。没准明天还可以写个详细的报道呢。标题是——《红酒品鉴会，品鉴人心》如何？
　　小丑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衡量5800美元在自己的心中和一个女人的价值谁比较高。最终他点头回答：“是的，曾经怀疑过。”
　　“你！”那位戴面具的女士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想不到更精彩的第三题已经到来。只听顾星杰继续问：“那么在和她的交往过程中，你偷吃过吗？”
　　“哦！”这个话题太过尖锐，现场已经有人开始兴奋得挤进人堆，想观察那个回答问题的小丑先生和他女朋友的表情和神态了！可惜戴上了面具，一切都隐藏在面具之下。
　　“不……他不会这样对我的。”那位女士仿佛还不死心的样子，如果说刚才的问题，心爱的男人只是怀疑过她的忠贞，而这道问题就是对方的忠贞了。“他说过他爱我……不会的……我相信……”
　　只差一道题目……只要回答完毕这一道题目，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便可以到手。
　　在感情和实物面前，小丑先生的抉择会是怎么样的呢？
　　顾星杰牢牢盯住了戴面具的小丑先生，他的脸冰冷好似毫无温度，嘴角抿得紧紧的，似乎仍旧在思考。
　　不过须臾，小丑先生的回答却让她的幻想彻底破灭：“是。”
　　“……我看错你了！”那位盛装的女士冲着小丑先生打了一个耳光，将他的面具打翻在地。所有人都能看见小丑先生长着一张还算是清秀俊美的面孔，但是又有谁能够相信刚才的那3个问题，是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回答出来的呢？
　　真爱、怀疑、背叛……
　　3个问题，1瓶红酒，瞬间拆散了一对原本恩爱的情侣。
　　乔柒突然觉得有点冷。
　　只听顾星杰的声音如同温暖的冬日阳光一样：“恭喜你。”
　　那名先生脸色漠然，拿到了从顾星杰手中递过去的红酒。
　　全场寂静到没有人说话，他似乎觉察到了大家异样的目光，走过去把面具捡起来，继续戴在脸上，混入人群。不过一会儿，待夜色渐渐弥漫到整个会场，大家也将这个小小的插曲忘怀地差不多了。
　　顾星杰继续在台前用名贵的红酒去打探每个人脆弱的灵魂。接下来的红酒一瓶比一瓶贵，而问题也一题比一题刁钻。
　　却仍然有把财富和品位看得比荣誉和情感更重的人上前去挑战。
　　乔柒转身想走，却不小心被那只狐狸面具的主人挡住去路。
　　“借过……”他小声向对方说。
　　“这么精彩的娱乐节目，多看一会儿再走不好嘛？”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像刚才那个疑似杏仁酥的家伙！
　　乔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发现狐狸面具的主人也在毫不客气地打量他。
　　“为了几瓶红酒就出卖自己的灵魂，好像有点过了……”乔柒老老实实地评价。虽然顾星杰笑起来无害，甚至是温和，但是笑容背后，隐藏的更多的是冷酷无情。
　　“你误会了。”对方解释：“这个小节目只是热身，是提醒大家在即将进行的拍卖会上，不要为了一瓶红酒伤了彼此的和气。有比红酒更重要的东西值得用心经营。不过，你不觉得看着那些所谓的名门上流这样出丑，心理很痛快么？”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像……乔柒看着对方的侧面，模模糊糊的，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只狐狸的面具刚刚好将对方挺直的鼻梁嵌住，露出好看的嘴唇与下巴的线条。眼睛的轮廓更深一点，是琥珀色的，在金黄色的狐狸面具中，几乎传神地融为一体，让人看起来就觉得这张面具太合适他了。
　　乔柒更老实得摇摇头：“我只是来找沈醉约稿的，没钱参加拍卖会。”
　　对方一怔，又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突然咬牙切齿地低沉来了一句：“灌汤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