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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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同沙漏一般，缓慢地流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只是循环，无限循环。落生在过程中晕了很多次，每当他重新醒来，等待他的只有更漫长的痛苦。那时候他满脑袋都是奈何的脸，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在期待，奈何会过来救他，像那些狗血的电影一般。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等到。
男人终于满意地停下了动作，坐到床的一边抽起烟来。脸上重新恢复成斯文的笑容，“今天辛苦你了。”
落生忍着痛坐起来，弯腰捡起地下的衣服，不小心扯到了腰部的伤口，那伤口流出更多鲜血。他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理身上的伤，将衣服穿好之后，麻木的脸上露出笑容，“关于这次的报酬。”
“当然会给你。”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笑着塞到落生的口袋里，“不愧是那里最有名的MB，我非常满意，下次会再来找你的。”
落生笑了，嘴角的血迹将那抹笑容衬托得格外奇诡，美丽得如同幻觉。男人微微发怔，却听见落生隐忍的声音，“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定会杀了你，陌生人。”声音冰冷，青年的脸上却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男人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乱走，擦肩而过的行人并没有过分注意落生，都以为落生只是刚刚跟别人打完架的不良少年。落生伸手狠狠擦过嘴角的血，从口袋摸出一根烟抽起来。
浑身如同针扎一般疼，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落生看到街边停了一辆车，上面下来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双凤眸水光潋滟。
“落生。”奈何紧紧抓住落生的手，“谁干的？”
落生只是微笑着，整个身子靠到奈何身上，低喃道，“不管是不是幻觉，谢天谢地，你来了。”说完，身体软了下去，奈何赶忙抱住落生，眼神里满是愤怒。
“混蛋！”
模糊中，落生隐约看到奈何的侧脸，宛如月下海棠般艳美。男人第一次露出无比慌忙的表情，落生不自觉想要伸手触碰那张脸，那个如此熟悉的人。可是，奈何却消失了，周围变成刺眼的白色，还有许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走过来，脸上仿佛都挂着男人的狞笑。
落生想要逃离，身子却痛得动弹不得，他觉得浑身发冷。
他陷入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光，那里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淡下来。这个人，让他曾经以为会有将来。然而，如今那人只能在每个夜晚中出现。
乔琛。
落生缓缓睁眼，面前的白光突然变得强烈，将黑暗完全吞噬了。然后白光也逐渐淡去，扑入眼帘的是一间病房，原来他正躺在病床上。
落生伸手揉眼睛，发现左手正打着吊针，那针头因为他的动作而动了动，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疼吗？”身边响起男人的声音，落生怔了怔，发现奈何坐在旁边。
“还好。”虽然这么说，浑身却疼得厉害。
奈何面无表情地说，“下次还敢随便了吗？”
落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了那样的客人，太傻了。”
“你究竟想要怎样？”
“什么？”
奈何皱着眉，“我已经说了会照顾你，你究竟还要怎样才停手？”
落生顿了，突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已经变脏了。”
“……”奈何依旧紧缩眉头。
“经过这件事情，我算是清醒过来了。你也看清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我脏得像污泥。即使被别人如何蹂躏，我也无从还手。”落生吸了口气，“我不值得你照顾，这些我都知道。”
奈何平静地看着落生，手却握成了拳头，“我说过我要照顾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食言。”他低下头，“有许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是啊，落生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叫容奈何的人已经喜欢他这么多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来，每当奈何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就是他的笑容。
落生一直知晓奈何是个骄傲的人，然而，越是骄傲的人，就越是痛苦。他的悲伤无人知晓，他只能自己伪装。奈何的悲伤，落生是不知道的。
早晨，新生的阳光从窗外泼洒进来，将温和发挥到极致。落生醒来了，看见奈何还坐在旁边，阴冷的秋风吹起白色窗帘，把阳光拂到他俊美的脸上。奈何在睡觉，手支撑着下巴，面色十分疲倦。即使在睡眠中，那好看的眉宇依旧紧皱着。
下身疼得厉害，后背被烟头灼伤的伤口也在阵阵泛疼，落生坐起来，想要减轻身上的痛苦。即使是轻微的动作也使病床发出咯吱声响，惊醒了旁边的奈何。
奈何睁开眼，安静地对上落生的视线。
“奈何，你起来了。”落生微笑，却不小心扯开了嘴角的伤。他疼得赶忙用手抚住伤口，感觉到指尖一片湿润，看来是流血了。
奈何眼里闪过什么，赶忙站起身，命令道，“不要乱动，给我躺下。”说完后边走出去叫医生。
过了片刻，再进来的是顾长恩。
“容先生不愿看你流血的样子，所以没有过来。”顾医生挂着英俊至极的笑容，低身帮落生检查伤口。
长恩笑道，“这次真玩过火了，这么重的伤，可要休息半个月了。”
落生无奈地抿唇，“我太傻，没发现那个客人有那种倾向。也是，很多客人并不把我们这种职业的人当作人来看，我也早就习惯了。”
“做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吧？”长恩轻轻说道，“那个容先生会是个很好的岛屿，容你栖息。”
落生低着头。过了片刻，他小声道，“关于这次的事情，能不跟艾说吗？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
“好。”长恩给落生的伤口抹了些消炎药，“不过，落生，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担心，就早日安排好自己的未来吧。”
落生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长恩走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奈何才进来，手上拿了一杯奶茶。他搁到落生身边，平淡地说道，“芒果味的。”
“谢谢，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我知道。”奈何依旧平淡地说。
气氛沉默了片刻，落生转头想说什么，却看见奈何正低头在包里寻找着什么。
奈何拿出一张信封，面无表情地递给落生。
落生怔了，接过信封一看，里面装着一沓钱。
“这是生活费。”
落生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信封。
“如果不够了再跟我说。”奈何平静地说道，“记住，以后除了我，不许再收任何人的钱。”
“这……”
“你已经收了钱。”奈何转过头不看落生，“所以你没有权利拒绝。”
落生许久没有说话，突然抓住奈何的手，头低着，声音却明显哽咽了。“奈何。”
奈何依旧别过头，耳根却微微红了。
“笨蛋，哭什么。”
由于伤口感染，再加上落生的抵抗力本来就差，这几天他一直在发高烧，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了。奈何将洗好的毛巾叠起来，先伸手探了探落生额头的温度，还是烫手，保持着三十九度久久不退。奈何不禁皱起眉，将湿毛巾搭到落生的额上。
“妈……”落生喃喃道，表情非常脆弱。
奈何没有说话，握住落生冰凉的手，“好好睡。”
落生依旧处于无意识状态，“妈，我好冷……”落生的思绪保留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他也像现在一样，因发高烧而浑身难受，那个女人就躺在他身边，柔软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那是他唯一一次如此接近他的母亲，从此就再也没有了。
“很快就好了。”奈何低头，吻了吻落生的手背，“一切都会过去的。”
落生渐渐安定下来，似是进入梦乡了。
奈何起身，将病房的门打开，正巧撞上正准备进来的顾长恩。奈何皱着眉，严肃地看着顾医生，“他还没有退烧，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长恩走进来，帮落生换了点滴，“我们现在在增强他的抵抗力，今晚过后，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请您放心。”长恩做好登记，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非常认真，“不过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伤口感染非常麻烦，再来落生的身子较弱，我们很难保证不会有大碍。”
“好。”奈何环腰，平静地望着落生，细眉微皱，“少看他一分钟，就弄得伤口感染。”语气非常无奈。
长恩笑道，“那就一刻不离地看着他吧，这孩子值得你这么做。”
落生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因为烧基本退了，再来身上严重的伤逐渐痊愈，只有一些伤口仍旧需要每日定时抹药。鉴于顾医生的话，奈何决定让落生住到自己家，方便时刻照顾。
奈何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落生出院的时候，只需要直接入住，其余事情都被奈何包办了。
落生则一直认为自己对奈何有所亏欠。这天他刚出院，来到奈何家已经是中午，奈何决定自己下厨，剩下落生一人呆坐在大厅看电视。落生思考了很久，决定去厨房看看情况。
奈何系了黑色围裙，正在炒菜。落生走近一看，发现奈何炒出来的菜都带了一种诡异的光泽，还散发着烤焦的味道。
“我来吧。”落生说。
果然是这样。奈何从高中开始就不会做菜，他似乎天生与厨房内的一切东西为敌，只要一做饭，不是厨房差点烧起来，就是煮饭用具再也用不了。所以那时落生从未让奈何做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奈何还是这样。
“我可以的。”奈何面无表情地说，语气里透着不甘心。
落生笑着拿过奈何手中的厨具，“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毕竟麻烦你这么久了，这点小事还是给我做吧。”
奈何沉默了片刻，最后退了一步，让落生站到铁锅面前。算是默许。
“真乖。”落生笑嘻嘻地说道，动作熟练地将锅里的未知生物倒往一个小碗里，然后洗好锅，开始炒别的菜样。“奈何，你想吃什么？”
“……”奈何此时在看报纸，动作顿了顿，“都可以。”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麻辣牛肉还有凉拌黄瓜哦。”落生笑着回头，“今天想吃吗？”
“……嗯。”奈何假装看着报纸，眼睛却偷偷瞄过去，带了些极难被别人发现的欣喜。没想到落生还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菜。
与奈何相反，落生做起菜来轻松自如。因为小时候母亲经常不在家，他总是饿肚子，做饭是后来自己学会的。他的胃病，也是那时候得的，一下子就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
做好菜后，奈何已经在餐桌上铺了报纸。落生帮奈何乘了饭，看着奈何低头吃饭的样子，表情有些紧张，“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
奈何微微点头，表情很平淡。
落生却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打算拿起筷子，却一不小心扯到了左手臂的伤口，顿时疼得倒抽气。
“不要乱动。”奈何立马站起来，走到落生旁边，低身将他的袖子捋起来，检查伤势。
奈何的呼吸扑过来，带了他身上特有的洗衣粉味道，使得落生不由得通红了脸，又想起前几天晚上停电时两人所做的事情。
“我，我很好，现在不疼了。”落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自觉向后挪了挪。
“……”奈何并没有说话，坐回原位继续吃饭。
落生咬着筷子，安静地看着奈何吃饭的样子。
奈何是怎么认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呢？也许他根本不记得了吧？毕竟那天他喝了酒。可是，落生记得奈何以前很讨厌喝酒。
“奈何，以后不要喝酒了。”落生轻轻说道，“对身体不好。”
奈何身体一怔，抬起头，望着落生，却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他皱了眉，“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落生怔了怔，看看自己的左手腕，因为卸下了平常总是带着的夸张手链，所以手腕处愈合的伤痕格外明显。他笑道，“这个是以前割脉留下的伤疤。”他低下头，表情有些落寞，“那时太傻了。”
奈何的手一紧，心里不知为何被一种恼怒纠缠着。分别的六年中，落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晚上本来的安排是让落生睡在床上，奈何去大厅的沙发上睡。然而落生觉得这样十分过意不去，一再说自己在沙发上睡觉也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就在一张床上睡吧。”落生看看奈何的床，幸好那是双人床，两个人躺在一起绰绰有余。
奈何顿了顿，看着落生坐在床上的模样，突然别过脸，什么也没说。落生以为奈何不喜欢这么做，正打算道歉的时候，奈何却上了床，安静地躺在一边。
落生微微一笑，“晚安。”
“……”奈何沉默了片刻，别扭地说道，“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