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65、65·非我莫属（四）

　　市中心尽头的朝歌私人会所，一个月前便被订满座席。而范思明更是早在半年前订下名额，当时的女伴是欧阳晓盈。身着红色圣诞礼服的餐厅经理自然不会问他，身边的女子是否是本人，只是恭敬地引他往席位而去。

　　为了衬托出圣诞气氛，顶层观光餐厅特意重金装饰。入口处便是金色圣诞花环，左右对称摆放了两株三米高的高雪松，绕上高档的水晶串灯，与整个厅内柔和的灯光相得益彰。错落有致的餐桌或二人或四人座，暗红色双面白边垂丝餐布，桌中央是精致小礼品和熏香蜡烛，餐桌之间用挂了红袜子的矮圣诞小树或艺术烛光台间隔开来。落地观光窗上贴着大大的圣诞白须老头像和点点雪花印记。

　　餐厅被明黄雕花水晶屏风划分成三大区域，餐厅经理引着范思明穿过普通会员区和贵宾区，进入专属殿堂区，一直到全餐厅观光景色最好的位置，才恭敬地请他和女伴就座。

　　柳眉眉由服务生带着跟在范思明身后，有种被附带的感觉，低声对丈夫抱怨：“汤家不是会所的合资人吗？怎么连最好的位置也抢不到？”
　　汤敏海低声道：“范思明出三百万拍下那个位子，我们何必跟钱过不去？”

　　宁芳和梁我优跟在最后头，低声不屑地道：“三百万算什么？来年我拍下来，陪你看K市最美的圣诞夜景。”
　　“这有什么好比的。”梁我优同样压低声音回话，说完，又有点不甘道，“真有本事，一分不花就能让人拱手送上那位置来。”
　　宁芳低眉看她，想不到梁我优也能说出这么霸道的话来，轻勾嘴角，“我不会让你失望。”
　　梁我优抬眼看他，又垂下眉来。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宁芳作为一个外来人，在座位已经订满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带她进来，甚至坐在殿堂区，不能不说这人背后的关系网很强大。

　　坐下来，梁我优发现座位的安排有点微妙。虽然各个餐桌之间都有些遮挡物，但梁我优稍微头往右前方看去，便清楚地看到范思明一桌，宁芳稍抬头则清楚地看到左前方柳眉眉靠窗边的一桌。

　　宁芳点完餐，交由侍者，微勾嘴角，低声问道：“刚才那个女人说范思明害惨他们一家，到底是指什么事？”
　　梁我优微仰头迎上他目光，“我不清楚。”余光恰恰看到范思明自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精致的黑缎面方盒递给对方的女子，脸色即时凝滞了一下。
　　宁芳顺着她的眼光扭头看去，两个小提琴手靠近范思明一桌过去，低奏起来，女子打开手中礼盒，肩膀激动得发抖，“挺懂安排的。”不屑地冷哼一声。
　　“ABC步骤。”梁我优收回视线，想起范思明追晓盈的日程安排表，又鄙视一句，“只有拜金女才受这一套，哪天看你什么都没了，谁还跟着你！”梁我优说罢，猛然想起那女子是最近专靠跟富家公子交往炒作成名的韩乔儿！然后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范思明：你什么女人不找，找她，不是想抹黑自己名字嘛？！

　　梁我优只顾自思，突然嘴上一阵吃痛，抬手要反抗，宁芳已经放开紧捏她的下巴，低声警告道：“在我面前不准看不准想其他男人！”
　　梁我优擦擦被吻得吃痛的双唇，恼怒地瞪他，“如果你能尊重我一点，我也不会完全无视你！”
　　“你是想间接告诉我，你心里有他？”他当然指范思明。
　　“我是直接告诉你，我心里有很多男人，就是没有你。”梁我优说罢，像不尽兴，又补充道，“反正你不需要！”
　　宁芳黝黑的瞳孔微缩一下，想起不久前说过的豪言壮语，有点后悔，但很快又挂上习惯性的坏笑，道：“对，我不需要。”
　　“真是自相矛盾！既然不需要，你管我眼睛看谁心里想谁！”梁我优低声说着又扫了眼右斜前方，只见韩乔儿桌子下的小脚不规矩起来，轻轻勾起男人的裤腿脚，与对方玩起桌底下的暧昧游戏。
　　“梁我优，你别挑战我的底线！”看着再度无视他的女人，宁芳神色凌厉起来，紧盯着对方，“刚才你也看出我不喜欢东邪西毒这部电影，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梁我优调回视线，附和地问。
　　“因为我讨厌欧阳峰逃避的处理方式，换了是我，我会直接给那个背叛我的女人一刀！我得不到的，也别想落在他人之手。”
　　宁为玉碎，莫为瓦全！梁我优看着对面发狠的男子，心里一阵深寒，毕竟她也不是娇嫩的小女孩，会被吓得哭鼻子道“你吓我，我要告诉爸爸！”于是稍敛心神，装作镇定道：“现在不是武侠时代，是公平平等的法治社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侍应适时送上食物，宁芳稍往后倾身，注视着梁我优从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又将骨子里抑制的暴虐一面表现出来，内心有点懊恼起来，这女人真有办法激怒他。
　　侍应摆放好餐具，弯身退了开来。宁芳这才拿起刀叉，放缓语调道：“只要你忠于我，我不会亏待你。”
　　梁我优再次觉得尊严被伤害了。

　　另一边的柳眉眉从进来一刻就没停下过批判精神，对着汤敏海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又对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弄得汤敏海心里自怨起来：他犯抽地陪她出来！
　　柳眉眉嘴巴上不停，小眼睛也不断来回观察范思明和梁我优一桌，尤其是宁芳强吻梁我优时，柳眉眉抓紧第一时间观察范思明表情，很遗憾，没看出什么。她心里忍不住好奇：范恨优初中时明明暗恋梁我优，难道现在变了？前段时间还传他为了梁我优退婚，虽然后来爆出是欧阳家的问题，但还是很可疑！

　　范思明倒没在意梁我优，右手托着腮，一双亮眼看向窗外，天色灰蒙，似乎能看到冷风在吹。这三百万花得真不值！
　　韩乔儿一双整过的双眼皮朦胧猫儿眼不断追逐对面男子的神色，脚下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范家哥哥，用完餐，我们去哪玩？”嗲嗲的语气。她没想到头一回当女主角，居然是范氏大手笔的投资，更没想到范氏低调的新掌权人居然如此年轻而且秀雅，更没想到对方会邀请她一同过平安夜！
　　“今晚没什么特别安排。”范思明保持看窗外的姿势，轻扬手背，小提琴手便拉下一个收音符，退了开来。
　　“乔儿今晚也没排期……”韩乔儿声音越发娇嗲，顺着范思明的话头暗示道，“这么好的节日，乔儿最怕寂寞……”脚下又使点力撩拨一下。
　　范思明终于收回视线看她，露出一丝浅笑，眼波像是能勾人般，“那套玛瑙首饰喜欢吗？”
　　“乔儿很喜欢！”韩乔儿捧起之前收到的礼物，装作可爱卖萌道，“范家哥哥，想看乔儿戴起来的模样吗？”
　　“我更喜欢独享！”范思明伸手压下她要打开盒子的手，眼中传达更深层的笑意，声音低低的，“在15楼有专属套间，上去等我。”
　　韩乔儿扑扇一下翘睫毛，轻咛一声，“好坏的！”便抓起随身小包，挺胸抬头起座，拿手轻撩散发，扭着俏臀离去，不忘冲范思明抛个媚眼。
　　范思明站起来，目送她离去，又坐下来，继续赏夜景。

　　梁我优瞥到这一幕，微愣一下，韩乔儿独自一人走了？但不等她多思索，一大捧花挡在她眼前，香水百合夹杂着红玫瑰的浓烈香气熏得她拼命打起喷嚏，“哈啾！哈啾！拿开！给我拿开！”
　　梁我优打得眼泪水也冒了出来，捧花的侍应尴尬得退后两步，而送花的人――宁芳则轻蹙眉头，“你对花粉过敏？”
　　“我不是过敏，是不喜欢特别浓烈的味道！”梁我优艰难地睁眼，轻抽两下鼻子，“百合和玫瑰已经足够浓，还洒了香水！你送的？！”
　　“你在电影院说的。”宁芳当然不能说他意识到自己太不称职太不浪漫吧，硬着口气继续道，“我不会亏了你！待会还有份更大的。”
　　“幼稚！”梁我优拿起小包，完全想不透也不想想宁芳送花背后的动机，留下一句“我去补妆。”便离座而去。

　　看到梁我优离座，柳眉眉嚼完口中的牛排，轻拭唇边妆容，也跟着离座寻去。经过范思明身边时，略停一会，压低声音道：“当年的事，我不会就这么作摆！”
　　范思明轻飘飘瞥眼她圆滚滚的肚子，便继续盯着窗外。
　　柳眉眉得不到回应，也不恼，仰着头，高昂地出去。汤敏海一见妻子离去，很狗腿地过来，坐到范思明对面，巴结起来。

　　化妆间内与餐厅的大红大绿大白极不相同，是金亮亮的装修。
　　梁我优推门进去，发现已经有一人在内。
　　“明天的新闻头条就看你们……”韩乔儿看到进来了人，声音略顿，压低声音结束通话，“记清楚，15楼A套间！我现在过去，你们抓紧时机！”
　　梁我优沉默背身，对着梳妆镜补起妆来，眼睛却忍不住透过镜子上下打量那个散发着媚气的女子。这种女人绝对是个麻烦！

　　韩乔儿切断通讯，转回身来，自镜中与梁我优对视一眼，想到电梯里对方的男人与范思明的较劲，傲迈一笑，“你男人长得不错，可惜跟范家哥哥作对，绝对没好果子吃！”
　　梁我优自镜中看着女子翻出口红，将红唇描得更猩红，心中早是恶心她那个“范家哥哥”的称呼，微撇开视线，不作回应。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这么命好，能攀上范家哥哥！”韩乔儿说着往镜子上印下一个红唇，满意地道，“你不用羡慕我，男人嘛，都是好色！谁让你生得没乔儿好看呢？”说罢夸张地扭动胯部从梁我优身后走开。
　　梁我优没哼一句话，却也莫明其妙叫人喷了一脸脏水，当下心底就来气了，“等等！”
　　韩乔儿听到她出声，停下步伐，回视。
　　“你知道我是谁？”梁我优低声反问，语气相当不善。
　　韩乔儿心里一个咯噔，有点底气不足，脸上却依旧装作轻挑道：“不就梁家大小姐，前段时间传勾引范家哥哥的那个女人咯！”
　　敢情将她当是一类了！说实话，梁我优活这么大，还真很少被人踩上门，当下回头直视对方，眼露锋芒，“很好！你也不是白长一双眼睛，倒会认人啊！”
　　“怎么了？”韩乔儿吓得脸露怯色，口气倒没刚才那么托大，“大家都这么传，我也就这么说……”
　　梁我优看着她，冷笑两下，“人云亦云，自己一点也不过脑子，很容易成三八之流！今天本大小姐就告诉你，什么叫真相！”说着，转身从坐厕内取出一把刷子。
　　韩乔儿以为梁我优要拿个马桶刷打她，吓得后退两步，“你想做什么？”
　　“别怕！”梁我优好笑地瞪她，扭开水龙头，用马桶刷就着水擦掉刚才韩乔儿印在镜子上的红唇印记。
　　韩乔儿看着她认真地用力擦的模样，觉得极为诡异，但心底却多少平静下来，窃笑道：“不就一个印记，有什么大不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梁我优回头笑着看她，“这家会所其实我不常来，因为讨厌他们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就拿这后勤服务来说吧，明着说各类洗涤分开，实际上清洁人员就爱一把刷子一块抹布用到底！现在我就是示范一下他们平时的工作模式……”
　　韩乔儿看着梁我优，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瞄眼贴在镜子上的马桶刷，又想起刚才自己嘴唇贴在镜子上的感觉，一扭头，冲进坐厕间，干吐起来。

　　梁我优满意地扔下马桶刷，抬头便看到柳眉眉挺着大肚子开门进来，当下在心里暗叫一声。这个可没那么好应付！
　　韩乔儿从坐厕间出来，狠瞪两眼梁我优，又狠跺两下脚，却说不出一句狠话来，一扭头就冲了出去，“我找范家哥哥说去！”
　　柳眉眉被她经过的风刮了下，吓得往后跌了一步，生气地道：“发什么骚！这里没男人让你勾了去！”头一转，瞪着梁我优，“你刺激的她？”
　　梁我优对着镜子洗把手，明亮的眸子里隐含得意的笑，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相当平静，“我才没那副闲心。”一整天受的闷气竟将她扭曲得也做起恶作剧来。

　　“这口吻真像范恨优那装作的模样！”柳眉眉跺步过来，终于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含糊避开，坦白问道，“你现在还记得我哥吗？”
　　梁我优想到柳孟舒，印象已经有点模糊，看着柳眉眉白白细细的面容，很难叠加出初恋的容颜。
　　“瞧你这模样，忘了就直说！”柳眉眉鄙视一声，“早就变心了吧？我跟哥说，他还死不相信！”
　　“他现在过得怎样？”梁我优终于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柳眉眉沦落到当歌女，那么柳孟舒呢？他那时不是出国留学吗？
　　柳眉眉耻笑两声看她，“托你爸的福，顺利念完大学。”
　　“哦。”梁我优潜意识里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柳眉眉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于是她又追问一声，“那你呢？”
　　“汤家大少奶奶，不好也不坏。”柳眉眉对镜修整起妆容。
　　梁我优静静地看她好一会，才问道：“刚才你说范思明害惨了你们一家，到底是什么事？”
　　“范思明？你叫得倒顺口！”柳眉眉别有深意地扫视梁我优，不答反过来质疑，“以前不是看不惯对方吗？我观察了一晚上，他倒没多看你一眼，反而是你老瞧别人看，还刺激他小女友，怎么了？难不成传言是真的？你勾搭他？”
　　梁我优早知柳眉眉来意不善，但还是让她的话给气憋了，干脆不哼声。
　　柳眉眉收起化妆盒，慢条条道：“老实说吧，当年后山小树林的约会是我一手设计，我拿你写给我哥的情书引你到后山，另一头又骗范恨优是我哥哥约了你。”
　　梁我优没想到柳眉眉突然翻出旧事，听得出了神。之前范思明也曾多次说过当年强吻爱优的事是个误会，但至于完整的版本，她却从未得知。
　　“那时候追我的男生，数十个有九个，剩下一个是暗恋。但我一个也没看上，就看上了范恨优那副阴冷孤僻的性子……于是我一个万人迷降下身份向他表白，没想到他听也不听就拒绝！现在想来还有气，我心眼被蒙了，当时被拒绝后还厚着脸皮对他横追截堵，直到他说他心里有人！”柳眉眉说到此，眼睛直勾勾地看一眼听众。
　　唯一的听众梁我优沉默，移开眼线。引得柳眉眉一阵低笑，“看来你知道了！想不到范恨优长进了，当年我不管怎么取笑他，他也不承认，甚至还威胁我不准在学校乱说。”
　　梁我优听着柳眉眉的回述，想到那个小小的男孩捧着一颗怎样的心思待她，心里一角忍不住又恻动起来。他那时候便懂得爱与不能爱。
　　“我本来只是气他对我的无视与羞辱，想作弄他一番，没想到你居然叫梁爱优假装你过来……”柳眉眉说到这，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去，“他果然喜欢你，不然不会得知你私下跟我哥见面，又跑了来阻止。但他自己认错了人，表错白关我什么事？”眉眼一下圆睁，不复平静，愤怒起来，“喜欢你弟弟的话是他自己说的，同性恋的话也是他自己说的，到底关我什么事？关我一家什么事？”
　　梁我优被突然暴怒的柳眉眉给吓住了，呆呆地听她往下说：“那件事之后，我其实也挺怕他报复，毕竟范家财大气粗。但是第二天他就转了学，其他一切也风平浪静似的，于是我傻傻地以为是他没脸待下去，也不会对我怎样。没想到中考才结束，我爸妈就突然相继失业，投资的基金公司卷款潜逃，不到三天，银行就打电话提醒房贷按时交还。我爸出外找工作处处碰壁，每天回到家就失意得喝酒，渐渐还吵起架，后来越吵越厉害便动起手……”柳眉眉说着眼角就湿润起来，“那段日子，我爸一个不高兴，就拿我和妈出气。哥哥远在国外，我偷偷给他打电话告诉他，结果被妈训了一顿，说那么难得的出国机会，不能拖累了他……后来哥还是回来，将我和妈安顿在外，他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回……”
　　“哥虽然想放弃学业回来照顾我和妈，但妈舍不得他放弃这么好的前程……后来哥还是出国了，虽然每个月会寄点生活费来，但我爸已经成了一个整天以酒发泄的流氓，一没钱就跑来骚扰我和妈，因为实在太穷，我妈就去餐馆替人刷盘子……这些事妈也不准我再告诉哥，我本来还想读书，但短短一个月里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早就没了心思，连高中也没去看一眼，便也找了份工养自己……”
　　梁我优听得心头一阵震惊，隐隐觉得柳眉眉家变是事出有因，果然听得她接着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是上天不公，要我家里出了这种事，害到家庭支离破碎。但是大概一年前，我还是夜总会当红歌女时，有一天接了个大客户，喝得微醉时，他向我炫耀他的发家史。原来那个人曾经跟我爸是同事，还一同竞聘过职位。他提起那年的事，得意得很，坦白承认自己根本不是我爸的对手，但挡不住运气好，因为当时有人找了他老板，抵毁我爸的名声，结果他竞聘上了，而我爸却被革职……我再三追问，他才说出是范氏派来的人！”
　　说到这，柳眉眉定定地看着梁我优，一字一句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范恨优一手造成的！你知道我哥现在怎么了？他一个留学生，你爸只提供了门路和学费，生活本就紧巴巴，哪里来多余的钱救济我和妈？原来他竟出卖身体，去陪那些富婆！”
　　梁我优听得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看着柳眉眉。
　　“我刚听到时也不相信，我那么优秀的哥哥竟然去讨好一群庸俗的女人！”柳眉眉深吸一口气，爆出更具轰炸性的消息，“还被传染了爱滋病！”
　　“什么？！”梁我优再也沉默不下去，手紧紧抓着妆台边缘，努力平衡身体，以防腿软掉下来。
　　“我和妈去认领尸体时，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柳眉眉说着低头埋入纤掌中，语音哽咽，困难地道，“我哥他三年前便不堪病痛和世人歧视的目光，自杀身亡！”
　　梁我优看着她，又看看镜中的自己，又转动眼珠看向周遭一切，觉得如此不真实。
　　“范恨优就是个刽子手，他害死了我哥，害惨了我一家！”柳眉眉试图说得咬牙切齿，“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梁我优看着她起伏的胸口，还有鼓起的腹部，再度陷入沉默。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我不怪你。”柳眉眉抹了好一阵眼泪，才接着道，“这一切都是范恨优害的，他们范家有钱有势，辗死我们就像压死只蚂蚁，恁地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我相信老天是有眼的，他们迟早会得到报应，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后面的梁我优已经听不进去，她沉浸在得知柳孟舒逝去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