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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博弈格局(三) ...

  •   梁家这边自然不知道范家与欧阳家出了变节,内部更因为各人主张不合也闹得相当不愉快。
      梁天成和梁亦生固执己见地执行反咬策略,而作为唯一的口供证人――梁爱优死不服软,宁愿去坐牢,也不说违心话。
      梁我优觉得爷爷父亲的举止太过凌厉,看着爱优去坐牢也不忍心,但想到范思明的条件,要她出卖自己,她怎么是不肯的。又想到范思明那副笨拙的关心表情,活像要将她生吞的表情,梁我优就有种被癞蛤蟆盯上的感觉,手臂即时起了一片疙瘩,自然也没敢将范思明的条件告诉给家里人知。
      夏悠然看到家中一片四分五裂的状态,心头一片絮乱,经常垂泪状态,梁亦生对她则是该劝的劝,该答应的全答应,但一转头又是我行我素的举止。夏悠然无计可施,只得转向求助曾经最信赖的人――许修然。

      午后宁静的咖啡厅内,复古木门推开,引起一串叮当作响的风铃声。许修然步履平缓地从昏暗处走来,三十年的隔断仿佛随着这无声的移动消失,重又出现在阳光之下。
      夏悠然挑了个半明半暗的位置,看着许修然坐到阳光投入的对面,脸容温和,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曾经他是最照顾自己的邻家哥哥,初恋情人。岁月在各人脸上都留下了印记,但某些感觉却一直没变过。她低声浅唤道:“修哥哥!”
      许修然依旧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仿佛这么多年来早将世事看透般,对服务生微笑着点了杯跟夏悠然一样的咖啡。
      时间就像无声的留声机缓慢地流逝,阳光一寸一寸地移动,消逝。
      夏悠然将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末了长长叹一口气。
      许修然轻轻晃动小调羹,并没立刻给回应。
      夏悠然叹足了气,抬眼看他,一下注意到他未名指上的婚戒,“你还戴着戒指。”
      “习惯了。”
      “你跟怡姐姐离婚,你肯定很伤心吧?”
      “是有点。”
      “这个时候我还拿自己的事烦你,我也知道很不好。”
      “小悠,我很高兴你像以前一样,有烦心的事就找我帮忙。”
      “如果亦生和爸能听进我的话,我也不该来烦你。但想着他终归是你儿子,你能不能劝劝他?这就像小时候的小吵小闹,没必要将事情闹大。”
      许修然看着她,想到范思明对自己的那股子态度,还是隐隐心痛,口头上却是应承道:“我找他谈谈。”也没将自己被范心怡完全排除在范家之外的事说出来。想了想,许修然又补充道:“你可以让我优去劝劝,他喜欢她。”
      夏悠然得到这次会面最震惊的消息,瞪圆了双眼,“你儿子喜欢我女儿?”

      夏悠然回到家时,一屋子的低气压,抽烟的抽烟,跺脚的跺脚,漫不经心的漫不经心……她隐隐觉出不妥来,不同与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势。
      “亦生,怎么了?”夏悠然靠近绕着大厅转的丈夫,轻声问。
      “你跟许修然见过面,他没告诉你?”梁亦生出口就是醋语,呛得夏悠然一脸尴尬。早知道随行的司机会将她的一举一动汇报。

      “妈。”梁我优上前拉开她,转告道,“晓盈自杀了。”
      “什么?”夏悠然吓得手发软,“怎么会这样?真是造孽!”
      “抢救过来了。”梁我优忙宽慰她一句,夏悠然心稍松点,结果又接到下一个炸弹,“她怀孕了,是爱优的。”

      夏悠然眼睛在各人脸面巡视一圈,最后移到沙发上一脸沮丧的人身上,“爱优,这是真的?”
      梁爱优几不可闻地道:“她不让我去探她!”
      “我去!”夏悠然一把抓起手袋,又要往外去。
      “不准去!”梁亦生大声喝道。
      “悠然,在家呆着。”梁天成平缓地出声,但语气中含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意味。
      “我呆不下去了!”夏悠然突然爆发出这几天来积累的脾气,一改往日柔软的态度,“你们到底还想闹到什么程度,一点家的样子也没!本来打了个人,好声好气去赔礼道歉就是!但现在……她都怀孕了,难道你们就要看着她像我当年一样,挺着肚子才结婚吗?”
      梁亦生和梁天成一口气卡在胸口,愣了地看她,他们已经太习惯夏悠然任由他们保护的样子,忘了她曾经也很有个性。

      夏悠然执着包扭身就走,梁我优忙追上去,“妈,我陪你。”
      梁天成和梁亦生互视一眼,心中都产生了疑问:他们触礁了?

      车没行两米,夏悠然的手机便响了,她扫眼,不接。然后,梁我优的手机响起,她很是规矩地接通,低声向母亲报备:“是爸爸!”
      夏悠然一声不吭,半晌,梁我优切断通话道:“爸叫你别生气,也别多想,他晓得怎么做了。”
      “你爸就只会拿软话堵我!”夏悠然不高兴地哼一句,半天想起许修然的话,问,“修哥哥的儿子是不是喜欢你?”
      梁我优表情变了变,微低下头,“我不知道。”
      “你喜欢他吗?”
      “恶心。”
      夏悠然听出她口吻中浓浓的厌恶,也不再多问,先去买了点礼物,再往医院而去。

      欧阳玉富看到来的是梁家两个女人,气得在病房门外叫嚷,要她们滚。他差点连唯一的孙女都没了,理智早失去一半,这全是梁家害的。
      欧阳晓盈听到梁我优的声音,倒是叫护士出去让她们进来。

      夏悠然看到她那副苍白的模样,连礼物都顾不得放下,就流下泪来,猛说:“是我儿子害苦你了!”
      还真别说,原本欧阳晓盈挺恨梁家的,觉得他们无情,自己会一时想不开,也是因为他们做事不留余地,将她逼得无路可走。但现在看到梁爱优母亲这么真心实意的模样,心里的那口气一下就消了半,看人的眼神也不那么怨恨。

      梁我优轻拉起她没插着针头的手,宽慰道:“你怎么那么傻?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
      欧阳晓盈听了她的话,心底又气上两分,抽回手,不语。
      这个模样倒一下让梁我优脸上挂不住,微尴尬下来。如果她不知道范思明真是喜欢她的话,她大可以继续装无辜,但事实却是她知道,而且也知道欧阳晓盈知道。这种大家都明白又没有捅破的局面让双方都不好受。

      倒是蒙在鼓里的夏悠然一脸迷茫,看不明白,以为欧阳晓盈还在生气,便放下带来的探礼,轻手扶起她,替她塞好背垫,又小心掖好被角,才打开水果袋,挑出个极大极红的苹果,“我替你削个苹果,看你下巴细尖的,肯定不够营养。”
      欧阳晓盈看着她转来转去忙了开来,她本来就从小没母亲,虽然欧阳玉富对她关爱有加,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年龄摆在那,即使有奶母之类,但终究是些下人。现在夏悠然这副关心呵护的模样,霎时让她心头又微微有点热意,再转眼看到梁我优,又觉得这世界挺不公,为什么好的全让她占了去?

      梁我优也不知道欧阳晓盈这么多心思和想法,只是想这事得解决,好好地解决。
      “我妈在家当主妇久了,这些事做起来一点也不用思考。”梁我优看她眼睛追着母亲的身影转,也就低声说着,“人也很容易相处,经常吃亏也不知道。”
      欧阳晓盈也不说话,就是闷着头。
      “这趟跟范家打官司的事,真怪不得爱优。”梁我优轻缓口气,看对方还是没反应才接口道,“他在家天天跟爷爷爸爸争论,也闹得很不开心。如果不是保释在外,早搬出去住了。”
      “晓盈,我知道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但爱优真的没想过出卖你,范思明咬得这么死,爷爷和爸爸也不能看着他坐牢,是吧?”
      “这件事就是我错!”欧阳晓盈听得赌气一句,泪水又不争气要往下掉,“难道是我上赶着找你弟的?”
      梁我优的脸当下又变了,夏悠然捧着水果盘子过来,瞪女儿一眼,劝道:“刚才好好的,不要说这些!来,吃些水果,我们聊点开心的。”

      梁我优咬了块苹果,听母亲先是问欧阳晓盈喜欢什么,欧阳晓盈不大高兴地回句“珠宝设计”,然后夏悠然又摆弄出随身戴的手链,一问一答,渐渐气氛好起来,又扯到些其他事情上去。
      梁我优觉得她妈比她要有安慰人的天份,悄悄退了出病房。

      欧阳玉富正在外间跟医生说话,医生回答得诚惶诚恐,“现在欧阳小姐身体比较弱,不适合马上小产,幸好月份较小,等休养几天,再做会更适合。现在通用的有药流和人流……”
      梁我优听得当下懵了,“晓盈要将小孩流了?”
      欧阳玉富抬头看她,气不打一处,“这全是你们家害的!”
      “她同意了?”梁我优差点没扯住欧阳玉富,“还是只是你的意思?”
      “我不会让我孙女生个姓梁的小孩!”欧阳玉富说罢,就要叫护士将梁我优赶走。
      梁我优当然不肯,拉扯着要回病房问晓盈。欧阳玉富一下挡她前面,质问:“你串通姓范的谋我们家产,现在还好意思来要我孙女生个野种?”

      梁我优一下被这些粗语吓懵了眼,“我串通姓范的?”
      欧阳玉富对医生护士使个眼色,其他人全退了出去。他慢慢挪回藤椅坐下,把茶杯敲得作响,“你跟范思明那点事,盈盈全告诉我了。哈!你们两姐弟真能干,一个跟范思明早通了气,一个则作情圣样来勾引我孙女!你们想吞了欧阳家,没那么容易!”

      梁我优这下听明白了,但这不是天大的误会吗?“协议是你们跟范家签的,真被吞也是范家受益,我们能得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们跟他又签了什么合约?还说打官司,会作戏得很!”欧阳玉富说到激动时,又一下站起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一个小姑娘,倒学得这么歹毒!一会承包家居设计建造,一会一块去温泉旅游,还会找个男人打幌子作名目,其实早跟姓范的勾搭起来。姓范的不愧是范若明的孙子,藏得够深,心底有人还敢出来行骗!”

      梁我优长这么大,还真从未被一个长辈这么说过,当下心里又气又委屈。
      “觉得很委屈,是吧?我孙女更委屈,被人骗了感情又骗身体!”欧阳玉富想到就气,有点口不择舌,像个老妇人般遇到个出气的就羞骂起来,“你那个幌子男友呢?有本事叫他出来,替你说几句公道话!证明你跟姓范的没串通好!”

      梁我优狠咬两下牙,才哽咽道:“欧阳爷爷,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如果我有一丝一毫想害晓盈,害你们家就不得好死。”
      “你不用发誓,你会的!”

      两人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欧阳爷爷,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就好。”范思明接到欧阳晓盈自杀未遂的消息,开完会议也赶了过来,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心想:梁我优这是笨蛋啊!干站着让人骂!

      “你来得正好,现在清楚护的是谁了!”欧阳玉富冷笑一声。
      范思明面不改色,一副浅笑模样,从容问道:“欧阳爷爷,我且问你两句,你再分清楚谁是谁非!”
      “你不用问,你坑人的功夫不错,明面上谁看不清是晓盈对你不住?但实质呢?”
      “你硬要这样认为,我也没话可说。”范思明神色也没变动,直接摊牌般道,“这件事跟梁我优真没关系!你觉得是我负你们,行!我这趟来本就不是想说毁约的事,坦白说吧,按计划,我依旧跟晓盈完婚,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接收!”

      范思明突然来这一道,不仅欧阳玉富傻了,连梁我优也愣了。他们一致认为自己失聪。
      “一直以来,我跟晓盈就相处得不错,她也很合我口味。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委屈点,认了也无妨。婚礼照旧!”
      这下,所有人确是听得真真切切,连带着紧随其后进来的范心怡,和从病房出来的夏悠然。

      “你这小子,是羞辱我!”欧阳玉富怒喝,“我们不用你可怜!”
      范心怡也冲上来,喝道:“你胡说什么?以后哪个女人不能生,要这个外姓的做什么?”她本意是来说解约的事,结果这个儿子又乱说话,之前那副精明劲全去哪了?真是气得她肺都歪!
      “这可是爱优的孩子。”夏悠然期期矣矣地过来,“又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能随便接收就接收。”

      各人反应不一,但最终观点都是反对,只有梁我优沉默地看他,表情冷静了很多。范思明其实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想戏弄她罢了。
      范思明回头看她,脸部表情和说话的语调一点也没变,“娶谁,对我来说,还不是一样的婚姻?”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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