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客串婚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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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天，夜里微凉如水。
梁我优单穿着粉色抹胸小礼裙，裸露的手腕上还戴着象征姐妹的丝带。
范思明脱下长袖西装外套，要替她披上，梁我优轻避开来，“我不冷。”范思明将衣服搭在手臂上，也不勉强。两人之间一下沉默起来。
梁亦生受不了妻子一直追问范思明他父母的事，连女儿的男朋友事件也暂且放下，直接带走夏悠然。
梁我优揉一下十指，告别道：“我去招呼客人。”
“我刚才骗你的。”范思明坦白道，“你的朋友招待得很好。”
“哦。”梁我优轻应一声，移动的脚步又止住，看着范思明，对方神色有点忧郁，“你……心情不好？”
范思明稍抬眉，又移开明眸，轻撇唇道：“没事，你忙你的。”
这副模样倒叫梁我优移不开来，“晓盈呢？我帮你叫她过来。”
范思明听罢略微苦笑一下，果然对梁我优不能太大方。“我本来到处找她，恰好听到汤家兄弟和你们的对话，便过来了。”
“哦！”梁我优又是微愣一下，“谢谢。”原来他真是来救场的，又重复一遍，“谢谢。”
范思明抬眼直视她，“相识七年，交往三年，还是不敢让你父母知道？”
梁我优微扯唇角，半晌苦笑道：“你都听到了，我和他恐怕还是生疏得很，连他借了这么一大笔钱的事都不知道。”
范思明微沉思才回应道：“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忍，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将自己的痛苦坦露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难道认识这么久，我还不值得他交心？”梁我优说罢，意识到与范思明之间的对话过于深入，稍抽离道，“这只是我一时牢骚之言，你不用放心上，也不用回答。”
范思明轻扯唇角，笑言：“我不介意你向我发牢骚。”
这句话就有点像知己间“欢迎你随时向我倒心灵垃圾”，梁我优凝神看着对方，夜色下那人少了儿时的乖戾，多了分无言的温和谆厚。若此时看不到对方的容颜，像那夜通过电话，梁我优或许还能平静地说出类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话来，但此刻她却很难拒绝这种不带冒犯也不带敷衍意味的友善。
“我……我想去找他。”梁我优鬼使神差般向范思明说出内心真实想法，“我想去弄个明白，为什么？”
范思明镜片后的眼神闪了闪，“我愿意陪你去，作为朋友。”
“不用了。”提到朋友，梁我优拒绝得很快。尤其是爸妈刚才对范思明父母离婚事件所表现出的不同态度，让她更是提醒自己，要与他保持距离。
范思明看着梁我优眼中的一闪而逝，有点明白过来，微苦笑道：“刚才我听了你的牢骚，要不你也听听我的苦恼？”
梁我优轻促眉看他，就知这人是商人，处处斤斤计较。
“刚才向你妈重提了一遍爸妈离婚的事，我的心其实很不好受。”范思明看着对方，语调低沉，慢声道，“我也想换个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我还是去找晓盈来。”梁我优犹疑了两秒，坚持道，完全没想到她应该说的是――“你何不去找晓盈？”
“嘿，大家过来看，这是谁啊？”突然有人叫喊，唰唰四道人影相继出现在范思明和梁我优面前。
带头一人三十过半，身材瘦长，面容尖削，眼窝微陷，鱼尾纹明显，一副惯于声色玩乐的模样。聚过来的三人，一人五短身体，双目如凸肚子金鱼，一人圆脸体宽，双目细长无神，最后一人则身子欣长，肤白如雪，面容细致，算得上清秀小公子一名。
梁我优觉得这四人有点面善，但要想起是谁却道不出来，只是最后一个颇有点范思明的影子。
范思明眸子流转，神色收敛，“好久不见了，各位表兄弟。”来人正是奶奶华彤云各个兄长的孙儿华广欣、华广发、华广旺和华广仁。
“范老表，你回国这么久也不跟我们聚聚，真是不念情啊！”四人神态各异，倒是说出来的话相当一致。
梁我优领会过来，原来是范思明的亲戚。想到之前看过他家的大合照，得！还不止这四个表兄弟呢！
“公司的事太忙，一直没空联系。”范思明谨慎回答，“虽然奶奶已经去世，但是怎么说也是亲戚，总得找机会好好聚聚。”
“范老表比以前更会说话了，一点都滴水不漏，像足你爷爷的阴险！”体格宽阔的华广旺先开口，一点也不留情，“利用完我们华家就拆台！”
“当初扔个三百亿过来，将爷爷他们高兴得什么似的。”矮胖的华广发接口道，“结果你们范家私下里不知藏了多少个百亿！一分伙就跑到国外逍遥去！”
范思明略微沉思，华氏一代不如一代，面前这些人个个仗着家底，在政府各个部门都买了官职，可是全是一群好吃懒做又无能之人，敢小贪却不敢大贪，尤其是之前华二爷被停职内查后，一群人全夹起尾巴做人。再想到当初范家和华家拆伙时，爷爷按约定分别给了奶奶三兄长一百亿，但那群人挥霍如洗，恐怕现在也所剩无几。
“范老表，怎么不哼声了？”华广旺继续发难道，“不会那个自闭还是什么精神病还没好吧？”
“他将广兴害成植物人，倒还好意思到处转？”
“你们说话小心点！”梁我优最是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一个上前恶道，“当年的事又不是他一手造成的，这么多年范思明的心已经够难受了！”
范思明没想到梁我优会为自己出头，心中泛起微微感激。
“哟，这是谁啊？”华广欣冲梁我优挤两下眉眼，“长得还不错嘛。”
梁我优冲对方一脸流氓大叔模样呸一声，“活到你这把年纪就该有点自知之命，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随便调戏！”
华广欣被说得恼怒，余下三个华全哄笑起来，华广发一拉身边的青年，往前送道：“小妞喜欢年轻的？这个，免费。”
梁我优真是被这群人的无耻没下限给惹怒了，她的心不黑，但也不是白得像小白兔子。“你们要敢在我面前再放肆，我会要你们人样地进这门，狗样地出去！”
“大家别闹了。”被推出来的小青年华广仁谄笑道，“大家忘了表兄跟旭日的千金联姻吗？这位肯定是那位娇俏可爱的欧阳小姐。”
“联姻？范家就只会这招，打着联姻的名头，出卖色相，将人家撕皮拆骨吃尽，不留一滴血就扔掉。”华广旺嘴巴说话一点不留情，“范老表，听说你爸妈最近也离婚了，你爸还是净身出户啦！”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声，“真是可怜的老男人，一个钱子也抢不到……”
“啪！”清脆的一声，出手的不是被取笑的人，而是梁我优。
“道歉！”梁我优一个眼神将这四人从左到右依次瞪了个遍，“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很好玩，是吗？低级！无聊！我要你们一个一个向他道歉！”
“臭婆娘，你！”被打的华广旺上前一步，举起拳头，半空中一下被人抓住，范思明眼带危险警告道：“你敢动一下手，今天就不是你跟我的事！”
“我优，怎么了？”赵丽容听闻这边争吵，吓得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范先生，这是……”穆子华也跟过来，一看这副要打起来的架势，劝道，“华六少，这是什么情况？大家有事坐下来，慢慢说。”
人群也跟着涌过来，有护着梁我优的，也有围观的。
范思明摔开华广旺，沉声道：“我们的事，以后家庭聚会上再说。今天就到此为止。”
“哼！”华广发不服地哼一声，还想上前争吵。
“怎么了？”范思明眼角流转，斜睥他道，“华二爷的事，三爷的事，你爸的事，欣表兄父亲的事，还有你们身上各人的事，难道要我一点一点数出来吗？那比起我家父母那点离婚小事来说，还要精彩十倍！”
华氏四兄弟各自想到自己见不得光的事，全咬了咬牙，仰仰脖子，又收回来，最后都哼出一声，甩手离去。
赵丽容看着离去的四道身影，低声问丈夫：“那都是你的朋友？”
“他们一个在财政部，一个在建设部，还有个跟土地有关，我不能不打好关系。”穆子华说得相当实在，遭到妻子的一个大白眼，“你就不能这么功利？”
“我娶了你。”
一顿暴打。
人群逐渐散去，时间也不早，宴会已经到了后段，不少人也告别离去。
范思明对依旧怒容不减的梁我优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现在脾气倒比小时候软了啊？他们笑你，你不会骂回去啊？”梁我优生气地骂道，“作弄我的时候，鬼点了一个又一个，换了别人就吃鳖啦？”
被骂了的人不怒反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还笑？！”梁我优受不了地瞪白眼，“我当是好心遭驴踢了！”
“吵骂，是无品行的人所为。打架，得看对象，他们？ma da ma da da ne！”
看着突然冒出日语发音的人，梁我优憋气得不想理他。合着她替他出头，还落了个自降身份的骂名！
小风波过去，参宴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却没看到欧阳晓盈的身影。
梁我优问了问服务生，没人看到，又将婚宴场地巡了一遍，还是没看到欧阳晓盈的影子。
范思明跟在她身后，心情却是难得的美好。
梁我优深感奇怪，翻出手机找出号码拨了过去，结果响了两三下后便换成中移动小姐的礼貌性话语，再重拨过去，依旧是中移动的声音。一个念头闪过，她心头一震，该不会是……？忙又按了另一个号码，这会连等候的响声也没，直接是中移动的声音。
梁我优心中一惊，一圈下来，确实也没看到梁爱优的身影！
梁我优扭头看身边的范思明，只见对方刚挂下电话，看向她问：“怎么了？”
梁我优看着他，脑中不断组织措辞，最后出来的效果依旧一般，“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不，你先回答我，你能接受真爱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范思明不解地看她，甚至嘴角已经挂上笑意，觉得她的话太荒唐。
“我说，你认为这世上有真爱吗？”
“有，你爸妈。”
“请你不要用一种讽刺的口吻来说。”
“好，我妈，我妈真的爱我爸。”
“行了，行了。”梁我优被他弄得糟心，“直接说吧，如果你正爱着的一个女人爱上了其他男人，你会无条件放手吗？”
“如果我真爱她……不会。”
梁我优看着那张执着起来的脸孔，心底像慢慢坠入深渊，“你爱晓盈吗？”
“你说呢？”
“我不是你，请你老实点回答。”梁我优真是急了，“你说你们是商业联姻，你其实并不是那么爱她的，对吧？”
“错了，我爱，很爱！”范思明说得平淡不惊，一字一顿，反问道，“你这么问，是因为你弟弟又缠上她？”
梁我优愣了地看他，觉得自己今晚真是蠢到头了，用外国人也能听得清晰的语调认真回道：“我、不、知、道！不过，最好先将他们找出来！”
梁我优扳着指头一一拨出梁爱优的朋友的电话，但没人见过他。
范思明照样画瓢地给欧阳晓盈的朋友打电话，其实他只记得其中一个――刘佳莹。
刘佳莹得知对方是欧阳晓盈的极品未婚夫后，心内一阵惊喜，又是一阵惊慌，她得知了欧阳晓盈的秘密。
“我听说，你们今晚不是一块参加婚礼吗？”
“我跟她走散了，找不到她。”
“我……她也没跟我联系。”
“好的，打扰了。”范思明正要礼貌性结束通话时，对方又焦急地道，“等等！范先生，你真关心晓盈。”
“应该的。”
“如果……晓盈做了错事，你会原谅她吗？”
“例如？”
“呃……譬如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对不起，当我没说过！”
“请你不要中伤我未婚妻。”范思明正色道，“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以最大的包容度接受她。”
“对不起！对不起！”刘佳莹吓得连连道歉。
通话结束，范思明收起手机，对上梁我优审视的目光。
“你对谁这么凶？”梁我优着实奇怪，“他说了什么话？”
“恐怕我已经被人戴了绿帽子。”范思明说话时神情肃杀，“刚才我说打架也要看对象，如果对方是梁爱优，我不介意动手。”
梁我优听得一阵心惊，“你打不赢他。”
范思明气势逼人地瞥眼过去，“梁我优，打架有很多种，不是种种都需要亲自动拳头！”
范思明的言下之意是指不惜将它公事化吗？梁我优轻扯唇角，安抚道：“别这么紧张，不是没证据吗？”
“你最好祈求这样！”范思明的语气一点也没放松，“之前你再三说过，不想再跟我有交集。但是这件事如果真扯上梁爱优，那么，我跟你也没完！”
灯光下，男子神情严肃，漆黑细眸里透着说不出的决绝与执着。梁我优听得心头震惊，呆了地看着他，什么叫“没完”？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45·客串婚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