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43、43·四种心情

　　说到当初欧阳晓盈迷上范思明的过程，其中很简单，就是低眉抬眼的一瞥，恰好看到这个男人的笑容，在人群里如春日雪融般温和，又如夏日清风般舒爽，荷花绽放般从容，樱花飘落般淡雅，又如竹子开花般寂静……反正就是生生将欧阳晓盈的三魂七魄给勾去，移不开眼，几度忘记呼吸。
　　旧事重回，再想到黄昏时看到的景象，欧阳晓盈除了怨恨，竟还带有一丝丝的欣喜。她是怨范思明，因为他白白浪费了她的青春和感情，甚至差点是一生，但是要说到嫉恨入骨，那却谈不上，因为她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狂热地迷恋他，甚至移情别恋了。

　　梁爱优走进酒吧，便一眼注意到那个清丽的背影。他微微深吸两口气，才稳步过去，斜身坐在高脚凳上，向调酒师点了杯“危情”。
　　坐在高脚凳上，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孤高自赏。凳面下，高跟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凳脚，欧阳晓盈长长的翘睫毛垂下又抬起，漆眸传情，双颊飞红，撩拨得梁爱优心里一阵酥软。
　　“晓盈……”
　　“Arthur，我想你。”
　　梁爱优仰脖一饮而尽杯中酒，心想：他真不该点这个，危情！
　　“Arthur，我想你。你想我吗？”
　　梁爱优右手撑在吧台上，紧紧握着空杯，感受那微凉的冰冷。想！想！想！他在心中无数遍地呐喊。
　　“你想我吗？”欧阳晓盈再度重复。
　　“晓盈……”梁爱优艰难地开口，梁我优的话从脑海中闪过，然后他鬼使神差般说出一段足以后悔终身的话，“我喜欢的是你的身体，不是你这个人，我想的也只是你的身体。”
　　本来等待甜蜜回应的女子脸色一下煞白，泪水潸然而下。
　　“晓盈，对不起，对不起。”梁爱优吓得拿双手不停为她拭泪水，口中只会念道“对不起”。
　　“啪！”爽脆的一巴，“我恨你！我恨你！”欧阳晓盈拿起包背身哭着离去。她恨范思明，却更恨梁爱优，因为越爱便越恨。

　　梁爱优被打得失神，双眼毫无焦点地抬头，看到调酒师指指晓盈留下的酒杯，问道：“再来杯‘失恋’？”
　　“‘自由’。”梁爱优沮丧地道。这人生悲催得一点自由也没。为什么他要出生在大家庭？！
　　调酒师点头同意道：“失恋就是重获自由。”于是动手调了杯蓝色“自由”移过去。

　　梁我优交叉双腿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看电视，生活美好得很！听到开门的声音，一抬头，一脸酒意的梁爱优进来，她忍不住又长叹一声：“你又去灌酒了？”
　　“没，就喝了两杯。”梁爱优一头扑过来，倒在沙发上。
　　“我才洗完澡，不要靠过来！”梁我优大声吼道，满嘴的苹果屑喷出来，用脚丫子连连踢了那人两下，但梁爱优就像挺尸般，愣是不动。
　　“爷爷他们呢？”半晌挺尸说话。
　　“爷爷在练太极，爸妈出去散步。”梁我优斜身靠在沙发椅扶手上，“你快点去洗洗，省得他们见了又教训你。”
　　“有吃的吗？我胃里除了酒水就是胃酸。”
　　“有剩饭，你自己去弄。”梁我优扔掉苹果核，看着突然话痨起来的弟弟，暗暗生疑，“你今天怎么了？”
　　“我今天把欧阳晓盈拒了。”梁爱优说着又一阵深彻悔恨，“我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她身体。”
　　“……”梁我优拿起第二只苹果的手又放下，眼珠子睁得圆圆，差点没脱框而出。

　　“天知道，我有多想时间能倒流就好！我当时就是脑袋断路啊我！我抽风才坦白！”
　　“不，你做得很对！”梁我优忙稳住他，“做了个诚实的孩子，我为你的高尚情操而感动。”
　　“姐！我在后悔，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可能吗？我不喜欢她那个人，只喜欢她的身体，这是什么逻辑？”
　　“别后悔，那是你饿了！”梁我优说着积极翻身去替弟弟热饭，“等你吃饱了就不纠结啦！”

　　梁爱优抬头看着姐姐灵活的身子，深感意外地问：“你腰伤好了？”
　　梁我优转一下腰肢，也有点意外地回道：“范思明那个药还挺管用的！”
　　这句话就更教梁爱优吃惊，想到这段时间姐姐都到范家监工，于是问道：“你跟他成朋友了？”
　　朋友？梁我优想也没想就否定道：“不可能！今天他帮我上药时还弄得我痛死了，等下次我找着机会，非整回他一顿不可！”
　　“帮你上药？”梁爱优扫视一眼姐姐的细腰，眼神中透出狐疑不断。
　　“你在想什么？！”梁我优轻拍他后脑，放下热好的饭菜，“少想歪！”
　　梁爱优拿起筷子，“你确定真没被他占便宜？起码我就不会随便帮女人涂药，尤其在那么敏感的地方。”
　　“你想多了。他订了婚，我也有男朋友。”梁我优像安抚小狗般摸摸弟弟的黑发，转身收拾灶台，“快点吃完，上去将一身的味道洗走。”
　　“姐，其实我一直觉得范恨优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梁爱优说出一直以来的观感，便埋头吃饭。他自己的事都理不清，哪有心思管别人？

　　弟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隔着一定距离，梁我优想到下午上药的一幕，范思明的声音似乎一直在耳侧，很近很近，近得她只要稍侧头便能跟对方贴上。这个认知让梁我优紧握了抹布，又想到曾经在外面公寓时的一幕，范思明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贴了她的脸！臭流氓，但敢调戏我？！

　　梁爱优感觉一阵风擦过，抬头，姐姐不见了，冲楼梯大喊：“姐你怎么啦？！”
　　“你吃完就叫陈妈收拾！”梁我优头也不回地喊一声，直接冲回房间，抓起手机就拨了过去。
　　“喂，我优，有什么事？”手机里范思明的声音如沐春风。连日来的友好相处，让他在称呼上直接省掉姓氏。
　　“范思明，我问你……”梁我优凶狠地说完这几个字，却无法再说下去。一她无证，二她无据，她凭什么说人调戏她？而且对方还是个有未婚妻的人！最郁闷的是她一直帮他讨好未婚妻！
　　“嗯？”在听出不妥后，对方的声音收紧了很多，“问什么？”
　　“就是……”梁我优语气稍缓，幸好她还有点急智，“那个药多久涂一次？”
　　“走的时候不是再三提醒你，今晚不要湿水，睡之前再涂一次吗？”手机里的声音一下不耐起来，“你洗澡了？你怎么不记住我的话？”
　　“你很啰嗦！”
　　“是你没将我的话放心上。”
　　“你似乎很关心我？”
　　“……你要是倒了，我们的新房就得窝工。”急躁的语调恢复平静。
　　“……”梁我优再度沉默。
　　手机另一头的范思明也跟着沉默，听着静静的电波声，胸口微微收紧，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吗？他很想出现在对方面前，看她的表情，但又害怕得到此刻这种最不想的回复――
　　“你放心，我即使生病也不会延误工期。我也希望事情快点结束，正如之前说过的，我不想再和你有交集。就这样，挂了！”
　　啫――！范思明看着手机，深夜里的来电，心情由惊喜到失落，“梁我优，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在微凉的秋天时节里，K市夜里的温度已经冰冷，范思明躺在诺大的浴池，慢慢将整个身体潜入冷水里。他想不明白，出身注定是个错误，但他依然努力活下去，做到不绝望不放弃不抱怨，为什么还是被隔离？他哪里不好？他哪里做错了？
　　梁我优睁大亮眼仰躺在床上，药膏安静地放在抽屉里。事情好像有点乱了，她讨厌这种偏离正轨的状态。刚才给徐昊深打电话，一直也没接通。她想，再过段时间，一定要亲自过去看看。

　　梁爱优吃完饭，将一片狼籍交给陈妈，便回房清理自己。披着一块大浴巾出来，塞进藤条摇椅里，把手机翻来覆去，拨了又马上关掉。他不禁冷笑着鄙视自己，怎么又变得这么胆小？之前别人死命拒绝时，他还敢一天几百个来电去骚扰，现在连按键也不敢拨出！
　　在城市的另一角，欧阳晓盈缩在好友的闺房中，双眼哭得像桃子般，絮絮叨叨地说着伤心事。刘佳莹听了半天，才听懂，好友不仅精神出了轨，连身体也出了轨！作为好友，刘佳莹不能说好友糊涂，只能不断骂某骗子太狡猾！